「我要弄死這個姓徐的王八蛋!」
江遇白在的營帳內爆出一聲怒喝,緊接著就是手掌砰砰砰砸在小桌案上的悶響。
江遇白氣得差點把桌案都拍碎了,震得邊上的書生等人汗毛悄悄豎起,紛紛低頭斂目大氣不敢出。
江遇白拍了半天實在是不解氣,困獸似的原地轉了幾圈,看著可砸的東西想起自家的軍餉不得不忍怒收手,只是一張嘴時嘴裡仿佛都在噴著火。
「宰了他!」
「現在就把徐璈那個混帳東西宰了!大卸八塊拿去餵狗!」
「宰了他我封他兒子當一等公,封他姑娘當郡主!」
「爵位可以世代世襲,徐璈必須死!」
江遇白直接怒到理智炸碎在腦中綿延出了無窮火海,唯一被高高捆在火海中被烈火焚燒的人就是罪魁禍首徐璈。
江遇白現在是真的很不想讓徐璈接著活了。
這狗東西太能給他找事兒了!
在場的幾人都是江遇白的心腹,也都知道江遇白是為什麼冒火成這樣。
並且他們都很能體會到江遇白此時的心情。
和尚想到徐璈同時給自己送的信,覺得自己愁得禿了許多年的腦袋都快長頭髮了。
和尚幽怨道:「小王爺先別那麼惱,驃騎將軍還給我們都分別送了消息呢。」
江遇白幽幽轉頭:「怎麼說的?」
和尚一臉實誠,雙手掏出徐璈給自己的親筆信奉上。
書生等人緊忙做了同樣的動作,幾封信同時擺在了江遇白的眼前。
信是徐璈親筆所書,言辭懇切字里情深。
話里話外總結出來的主體意思就一個,拜託諸位儘快把桑家那些沒用的玩意兒宰了。
等嶺南大勝遷都京都的時候,有關那個狗屁岳丈家的一隻螞蟻都不想見到活的。
按理說殺幾個人不難,滅個門更是簡單。
可徐璈不想動手的,不見得別人也想動啊。
和尚為難道:「我之前還琢磨呢,這到底是桑東家的娘家。」
「等京都攻下後只要對方識趣,跟小王爺求個恩典,把這些人圈禁起來再不許生事即可。也不枉費咱們沒給錢吃了人家的那麼多好東西,誰承想驃騎將軍一開口就是要求滅門啊……」
書生也嘆氣:「殺了不難。」
「照理說桑東家跟娘家多年都無往來,也沒多少血親的情分在,可……」
「可咱們前腳剛承了人家天大的人情,反手就去屠人家的生父,滅人家的親族,這未免也太不是東西了。」
能成大事兒的人都不在乎小節。
關鍵是他們欠的人情是真的很大。
儘管徐璈跟他們早就分道而行,桑枝夏一直遣人往軍中送的東西卻一直沒少過。
從嶺南發兵攻至此處,前前後後桑枝夏自己貼補大軍的銀子物資之數堪稱驚人,相對的他們這些人在行軍打仗途中的日子好過了許多。
吃得飽穿得暖,病了傷了有好藥,從未因糧草之事發過愁。
吃飽喝足攢了一把子好力氣,把刀磨利了就去砍人家親爹的腦袋,這事兒……
和尚愁苦不已:「我其實有點想跟徐璈拼命。」
徐璈想兩手乾乾淨淨的不招媳婦兒惱,他們也想當個好人啊!
這左右為難的事兒甩給他們,殺也不是,留也不行。
這可怎麼打算?
幾位收到信的人看著愁苦的和尚,深有同感緩緩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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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遇白面色如墨,咬著後槽牙一字一頓地說:「誰不難為呢?」
「嶺南那邊傳了消息來,我嫂夫人改良後的稻種分發出去,糧食一年收了兩季不說,這一季的產量還比上一季的高出不少。」
「還有南允的事兒,要不是我嫂夫人果斷以商船截堵江水,開倉放糧,誰知還要多出來多少冤魂在水裡泡著。」
「人家前後出錢出力幫我幹了這麼多事兒,功勞簿比我高的那麼一大摞,不求功名不計名聲,甚至連軍餉都沒拿過我的一文半點!」
「我不想著如何犒賞就算了,現在還叫我去弄死人家的娘家全部!」
「徐璈乾的這叫人事兒嗎?」
「他就不能做點兒人該做的事兒嗎?!」
像是生怕他們做不好,徐璈還很貼心地提了建議,表示可以使點兒離間計,大不了就誤導永順帝以為桑家有了異心,借永順帝的手把這個隱患除了。
反正出主意的時候,徐璈毫不吝嗇。
正兒八經到了該動手操作的時候,徐璈瞬間變成縮頭烏龜。
眾人深感自己被推到了不仁不義的深淵邊緣,還被迫在不久的將來背負忘恩負義的名聲,營帳內一片愁雲慘澹,悵然的嘆氣聲接連不斷。
和尚不是很確定地說:「小王爺,這桑家的人是非殺不可嗎?」
「徐璈的岳父目前雖說重新被永順帝起用,但早已沒了銳氣,也瘸了腿上不得馬提不動刀,只領了個閒職並無實權。」
「桑家在宮中倒是有個寵妃,除此外並無成器的子弟,在朝中也扒拉不出得用的人。」
「這怎麼算也構不成威脅,咱們就不能勸勸他手下留情,大不了當個物件圈起來給份兒吃的,就這麼圈著等自然老死,也好讓咱們別那麼難做嗎?」
江遇白面無表情地看著和尚。
書生無奈插話:「你忘了送來的那顆腦袋了?」
他們想的是念在桑枝夏的面子上刀下留人,但抵不過人家拼命作死啊。
勸降的人都派到了徐璈的跟前,誰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往桑枝夏的面前躥?
徐璈和桑枝夏倒不至於會被說動就此反了嶺南,但這種癩蛤蟆總往面前蹦躂,動不動就三尺唾沫飛得老高,實在膈應人。
徐璈還顧慮頗多,不便直接動手。
和尚恍然地啊了一聲,頓悟道:「懂了。」
「借刀殺人,永絕後患。」
為了不讓這些人日後有再給桑枝夏添煩惱的機會,徐璈要讓他們當惡人。
愁苦重新爬上眾人的臉,江遇白頭疼地捂著額角說:「再有半個月,咱們就進了京都界內。」
「在此期間嚴控住京都方向出來的人,嚴控消息進出,特別是往嶺南方向去的,寧可錯殺不可錯過!」
絕對不許有人跑到桑枝夏的面前聒噪!
眾人立馬低頭應是。
書生遲疑道:「小王爺,那京都桑家的事兒您看……」
「得處理,但不是咱們處理。」
江遇白閉上眼說:「徐璈雖然是慣常不做人,但有一點沒說錯。」
「借刀殺人是個好把戲,京都里不是擺著現成的刀麼?」
徐璈什麼都想得清楚透徹,只可恨的是他自己巴不得一點都不沾手,所以這事兒只能他去做。
不過具體該怎麼做,江遇白還要想想。
江遇白沉默半晌低低冷笑:「狗東西,給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