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就靠著這點兒能耐爭寵呢?

  次日一早,天邊剛顯出一絲模糊的光亮。

  桑枝夏收拾好了緩步下樓,正在跟陳秀說話的白子清聽見動靜,轉頭而笑:「長姐,可是能出發了?」

  桑枝夏接過靈初遞過來的披風戴好,笑著說:「都籌備好了。」

  「只是施粥那邊的人多話也雜,你跟著我去可要做好被聒噪耳朵的準備。」

  白子清滿臉的不在意,擺擺手說:「難得的機會,我就當是隨姐姐去長見識了拓眼界了。」

  「陳大人,你說呢?」

  突然被叫到的陳秀注意到桑枝夏眼中的玩味,乾巴巴地擠出個笑不住點頭:「是是是,施救助人的好事兒,那自然是怎麼做都不會錯的。」

  白子清滿意點頭,突然想起來似的說:「既是要去人多的地方,咱們攏共就帶這麼幾個人只怕是不妥當。」

  「陳大人,你既說了是留守在此護一方清寧,那不如就多帶些人跟我們一起去吧,長姐意下如何?」

  今日的客棧是要有大動靜的,留在這邊的人越少越好。

  桑枝夏眸中笑意閃過,下樓的同時慢條斯理地說:「那就有勞陳大人了,只不過……」

  「陳大人若是帶人跟著我們去了城外,不會耽誤大人的正事兒吧?」

  「不會不會。」

  陳秀深知自己此時的當務之急是什麼,只要能哄得眼前這兩個活神不挑刺,那就比什麼都強。

  而且親自跟著去了,也能確保不會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出差錯,陳秀求之不得。

  陳秀想也不想就說:「我這就去調人,還請二位挪步往外稍候片刻,最多一盞茶的時間便可出發!」

  臨時拉起來的隊伍浩浩蕩蕩,在客棧門前聚集齊了就準備出發。

  桑枝夏隨意掃了一眼,笑色唏噓:「我記得進城那日有人受不住累暈死了,那幾人怎麼樣了?不會真累死了吧?」

  陳秀忙得腳後跟砸後腦勺心力交瘁,壓根就沒空顧及到幾個小嘍囉的死活。

  可聽到這話還是不假思索地說:「勞您費神掛念,那都是些命賤的騾,回去歇歇就都好了。」

  桑枝夏似笑非笑地哦了一聲沒應聲,只是注意到人群中某人指尖墜著的一縷紅繩,眼睫垂下時笑意漸深。

  動作倒是挺快。

  十里粥棚的大名早就宣揚了出去,每日沒等到時候就早早排起了大長隊,不拘老少男女人人的手中都端著碗,滿眼急切。

  有人看到長長的馬隊過來,雖是有些無措的驚慌,可礙於實在餓得慌,也都紛紛轉頭裝作了沒看見。

  陳秀下意識的想叫人去把前頭的人都驅散開,誰知桑枝夏淡淡地說:「施粥為的濟民,把人都攆開了,這麼多人熬更打夜煮熟的粥米,陳大人是打算自己一人吃光舔淨?」

  陳秀聞聲滿臉尷尬,呵呵地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

  「人多力氣大就去邊上幫著舀粥,見不得此情此景就自行去找個地方喝茶,何必上趕著搗亂?」

  桑枝夏脫口就往陳秀的腦袋上扣了個黑帽,無視陳秀眼中的焦灼翻身下馬。

  陳秀本能的朝著白子清看過去,想央著白子清幫自己說幾句緩和的好話。

  誰知白子清見了神色微妙,口吻也帶著莫名的古怪:「陳大人今日辛苦,不如就去邊上歇著吧。」

  「等回頭見了總督大人,我會另再幫你美言的。」

  陳秀一聽這話心知不妙,一咬牙沒敢真的去歇著,反而是大手一招張羅著喊:「都別閒著!」

  「趕緊去幫著分粥排隊!另外再騰出幾個人來,把那邊的棚子和桌椅搭一搭!趕緊的別磨蹭了!」

  「後頭的都好生排著!不許往前擠了!」

  「排隊!都給我把隊排好了!」

  桑枝夏本來還想著來都來了,索性去前頭掌一掌勺,自己尋點兒事做打發時間,也免得今日白跑一趟。

  誰知陳秀被她刺激熱了腦子,自己吆喝著在人群中來回打轉,忙得活像是花叢中的勤勉的小蜜蜂,一刻都沒閒著。

  桑枝夏對此樂見其成。

  正事兒有人張羅了,桑枝夏樂得偷閒,在陳秀吩咐人收拾出的涼棚里坐下,還把指尖墜了紅繩的人叫來給了個小板凳坐著,專職沏茶剝松子。

  四周守著的是桑枝夏和白子清自帶的隨從,再往外全是吵嚷的喧囂,此處倒是獨留了一方可以說話的清淨地方。

  頭頂灼人的烈日被涼棚遮擋,木板搭成的簡陋小桌上,桑枝夏悠哉哉地翻開帶來的帳冊,手邊是一碟剝得完整乾淨的松子。

  白子清要笑不笑地看著低頭剝松子的人,以手掩嘴咳了幾聲:「這松子瞧著不錯,我也嘗嘗。」

  「你這就會吃了?」

  剝松子的人手上動作行雲流水,脫口而出的全是以下犯上:「敢抓現在就撅了你手指頭。」

  白子清吸氣咂舌:「你要不看看自己坐在哪兒跟我說的這話?」

  「你頂著這張臉,配得上這副吞天的語氣?」

  易容後面目全非的徐璈幽幽抬頭,看白子清的眼神宛如是在看個提溜著燈籠進茅廁的傻子:「嫌命長你可以直說,我成全你。」

  徐璈說完自然而然的拿起了另外一個小碟子,徒手就開始捏核桃,完整的核桃仁都放在小碟子裡堆著,碎的扔進自己嘴裡。

  白子清伸出去的手顆粒無收,想了想後果默默往回撤,落在徐璈頭頂的眼神帶著揶揄:「兩年沒見,倒是修煉出了不小的本事。」

  「就靠著這點兒能耐爭寵呢?沒點兒別的出息了?」

  徐璈神色自若,話聲中隱隱透著一股驕傲:「只可惜,你倒是也想有。」

  白子清滿肚子的嘲諷悉數卡住,再一看徐璈眼角眉梢溢出的得意,撐不住低低地笑出了聲兒:「都說百鍊鋼成繞指柔,今日見了方知傳聞屬真。」

  「不過你跟著來了這裡剝松子,就不擔心別處出了差錯?」

  籌謀數日前後折騰了一大圈,重點就在等今日這一哆嗦。

  不盯著真的可以?

  徐璈懶懶地吹掉指尖的松子皮,在不斷掀起沸騰的人潮聲中輕飄飄地說:「人家說了,不必我摻和,我去討這份嫌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