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單獨說話

  許久之後,鄭氏抬起頭來,看向周姨娘的眼神平靜無波,她嘴唇一開一合,吐出了一個字:「好。」

  半個時辰後,鄭氏抱著哭睡著的月兒一步一頓地走回了院子裡,將孩子遞給奶娘後,她一下子失了力氣,重重地跌坐在了地上。

  嬤嬤衝上前來要拉她:「二少夫人,二少夫人你怎麼了?」

  「沒事。」鄭氏擺了擺手,卻沒力氣再說下去。

  而此時的周姨娘,在屋裡一臉得意地喝著茶,對身旁的嬤嬤說:「看吧,我怎麼說來著?她想躲是躲不掉的,這會兒還不是乖乖聽話。」

  嬤嬤一臉佩服:「就是,她也不想想自己幾斤幾兩。當初要不是我們如夫人,她能嫁來喬家享福?現在想巴結那邊的人,純粹是放屁。」

  周姨娘嘆氣:「唉,只可惜興哥兒不爭氣,要是再娶個女人生幾個孩子,我也不需要指望這鄭氏。」

  嬤嬤壓低了聲音:「二少爺好幾日沒回來了,莫不是還在那南風樓?」

  「說起這個孽子就來氣。天天和那些貨色打得火熱,家裡這些銀子竟被盡數騙去!我也是命苦,生了這麼個玩意。」

  「這也怪鄭氏把二少爺罵得太狠了……她也是,連自己男人都罵,這算什麼東西,這都犯了七出!」

  周姨娘嘆氣:「可不是嗎,原本興哥兒每日還回來,現在竟是樣子都不裝了。」

  「不用擔心如夫人,等到那計劃成了,一切都可解決了。」

  周姨娘點了點頭,想到剛剛交給鄭氏那東西,不由得彎起嘴角:「這也是她最後一次機會了。」

  兩天後,是侯爺的生辰。

  侯爺病前每一年生辰都會大辦,可這兩年,誰也沒有心情,只家裡人看望一番,草草吃頓飯就算完了。

  今年也同樣如此,老夫人安排著就在侯爺住的院裡擺一桌就是:「希望能帶點生氣,讓海鎮早些好起來。」

  雲禾望了一眼角落裡對單子的鄭氏,主動跟喬老太太提起:「要不讓周姨娘也來吧。」

  喬老太太瞪她一眼:「她?」

  「終究是一家人,侯爺也最在意她,興許見了面,病情能好些。」雲禾溫聲說道。

  「那就隨著你們吧,反正這事也是你和鄭氏在操辦,我這老婆子也懶得管。」喬老太太擺了擺手。

  雲禾望了角落裡的鄭氏一眼,可是她連眼皮也沒抬一下,似乎與己無關似的。

  侯爺過生那天,天氣陰沉沉的。這天氣讓雲禾的心裡漾起了不安,她想到了那天之後與鄭氏的談話,心情很是複雜。

  她其實很在意自己未去一事,可是當時的情形,強行救人並不是最優選項。

  唉,罷了吧,遵從本心就好,人總是無法面面俱到的。

  雲禾洗漱後,換上了一件白色雲絲裙,罩了件翠色煙紗的外裳,頭髮挽了起來,插了一支翠色的簪子。

  她對著銅鏡照了照,嫌唇色有些淡,又讓白芍拿了唇脂再塗了一遍。

  「少夫人,世子來了。」江嬤嬤站在門口說。

  雲禾轉過身來,發現今日的喬玉安也與尋常不太一樣,眉眼之間似乎多了些凝重。

  「怎麼了?」

  他搖了搖頭:「就是忽然想到了朱大夫的話,害怕今天是父親最後一個生……」

  「呸呸,別胡思亂說了。這不是自己嚇自己嗎?」雲禾趕緊打斷。

  喬玉安嗯了一聲,忽然想起了什麼:「你先去吧,我得去門口迎客。」

  「哪來的客?」

  「剛剛門房來報,說顧少將軍今日要過來。」喬玉安自己也挺迷惑的:「我也覺著奇怪,我們喬家與他們顧家一向沒什麼交情。」

  雲禾一頭黑線,自己回到臨安城後,本想去尋顧連辭說個清楚的,誰知道派去的人說他離開了。沒想今天卻突然來了。

  「顧少將軍將一些流民安置在了雲嶺的莊子裡,他今日來興許是為了這事。」雲禾把土匪的事簡單說了一遍:「那你去迎吧,我先去院裡。」

  大周國雖民風開放,可年輕婦人一般不接持外男,所以雲禾也沒打算去。

  她原本以為顧連辭過來說幾句話就走,誰知道沒過一會兒,喬玉安竟是帶著他進了侯爺住的院子。

  大家看見兩人一同進來,都有些驚訝。

  喬玉安在男人也算高的,只是清瘦白晳了些,但在顧連辭身邊一對比,顯得柔弱了太多。生生顯出了一副書生相。

  顧連辭則是一身青色騎裝,一副鮮衣怒馬的少年模樣,偏偏模樣生得極好,比喬玉安還好看幾分。

  所以一進場,場中的女眷不由自主都將眼神看向了顧少將軍,除了趙雲禾。

  她一直在打量著桌側貌似淡然的周姨娘,心裡升騰起了好些不安。

  直到耳畔響起了喬玉安的聲音:「我帶顧少將軍來看看父親,你們隨意些就好。」

  大家起身行禮,雲禾微微側身時,與顧連辭的視線交織在了一起。短短一瞬,她感知到了顧連辭的情緒……調侃、肆意甚至還有些得意。

  她不動聲色瞪他一眼,只覺得幼稚到了極點。

  他們在侯爺的寢屋裡待了極短的時間就出來了,雲禾原本以為他馬上就走了,誰知道他竟大大咧咧地說了一句:「玉安兄,能否與你家少夫人說幾句話,我安置在她莊子的那些流民,最近出了些問題。」

  喬玉安心裡有些不快,心想有什麼話不能當著說嗎?但他也不太敢表現出來。

  對方可是聖眷念正濃的顧家人,他們一個落敗的侯府哪裡敢得罪?

  所以他只有小聲說了句:「請便。」

  雲禾走到院子邊上,朝他快速行了個禮:「少將軍有話快說,那些流民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顧連辭輕輕一笑:「無事,他們好得很。」

  「那你……」雲禾深吸一口氣,語氣多少有些不耐煩:「那你想說什麼?」

  「上次的事,多謝了。」顧連辭手指挑起身側的劍穗,隨意地繞了兩圈:「作為感激,顧某給少夫人備了件禮物,就放在茶樓二樓的包廂里,你明日去取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