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生存所迫,可也終究做了錯事,結果如何只能由官府定奪了。如果同情有用,還要官府幹嘛?
所以雲禾看看她,又看著她後面那些殷切期盼的眼神,回答道:「這要看上面如何處置,若是犯事太多被追查出來,後果必然不好。若是輕微,倒有一線生機。」
老嫗嘆了一口氣,喚回了那婦人:「少夫人,我們知道了。」
他們一行人上了馬車後,還看見這些人站在門口張望著,白芍疑惑起來:「少夫人,你說那些被抓起來的人會不會忽然跑回來鬧事?」
「這個……」雲禾遲疑了一下:「顧少將軍不會留出這種漏洞,而且那些人定然知道家中情況,少了必須逃出來的理由。」
馬車一路疾馳,速度比來時更快一些。路過荒院的時候,雲禾撩開帘子,盯著那裡看了好一會兒。
她想到了那天晚上的情形,自己竟然在危險來臨時夢見了暉哥兒來提醒。
或許就是巧合吧……畢竟重生一趟,這個世界已經沒有暉哥兒了。想到這些,雲禾的心情變得複雜起來。
這種心情持續到回到喬家,才平復下來。此時天也黑了。
喬家的門房見她回來了,激動地說:「太好了,奴才馬上告訴老夫人和世子去。」
「別去。」雲禾馬上說:「老夫人這會兒已經休息了,明個兒我再去。」
雲禾回了玉清院後,江嬤嬤快速跑來,又是幫著拆頭髮又是讓下人準備熱水:「出去這一趟,可累了吧,老奴擔心得很,每次都掛念著呢。」
雲禾舒舒服服地把身體浸入熱水中,任憑江嬤嬤替她揉洗頭髮:「路上遇到了好多事,暴雨啊土匪啊還巧合地救了一些人。」
「啊?」江嬤嬤聽得目瞪口呆。
「明個兒讓白芍講給你聽。」雲禾關心地問起:「喬家這幾天如何?可有發生什麼事。」
「確有兩件。」江嬤嬤壓低了聲音:「前天周姨娘和鄭氏吵起來了,聽說鬧得還挺厲害。好像是因為二少爺的事……具體的我也沒打聽出來。另外,侯爺的病情稍好一些了,我聽朱大夫說脈象稍微平緩了些,不過這事也是瞞著周姨娘的。」
「哦,那小春香情況如何?」
江嬤嬤一臉開朗:「能吃能喝的,情緒也不錯。只是也瞞著周姨娘的。」
雲禾啞然,這喬家瞞著周姨娘的事可太多了……
誰讓她是個挑事的貨色?不過沒事,她這顆毒瘤早晚得鏟了。
雲禾泡完澡後,披了一身寢衣,擦乾了濕漉漉的頭髮,正坐在書桌前整理帳目時,白芍忽然來報:「少夫人,世子來了,讓他進來嗎?」
雲禾愣了一下,實在懶得更衣,於是她頭也沒抬:「這麼晚了?你告訴他明日吧,我睏乏得很。」
白芍跑出去回話後,門外卻傳來了喬玉安的聲音:「雲禾,我不進來,我只是有句話想說。」
雲禾站了起來,以為是什麼要緊事:「你說吧。」
「那、那天的事,是我思慮不周。」喬玉安聲音帶著顫音,可憐巴巴的。
雲禾咦了一聲:「什麼事?」
「就是你弟弟進國子學館那事……」
雲禾回憶起來:「哦,那件事啊……我聽江嬤嬤說了,那天我態度不太好,也不全然是你的錯。」
喬玉安如釋重負:「那你不生氣了?」
雲禾解釋道:「我當時有些氣,但很快就好了。天太晚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喬玉安如釋重負,剛剛還被蒙上了一層陰霾的臉上瞬間浮起笑意,他腳步輕快地離開了玉清院。
屋裡的江嬤嬤聽得目瞪口呆:「敢情世子巴巴地跑來,就為這事?他可真能耗,這麼久了,還沒忘?」
「他性子確實敏感。」雲禾反省起來:「下次我語氣溫和些,說得更清楚一些吧。」
「是,聽說世子的母親去世得早,他從小就孤零零的。」
白芍不滿地說:「那我們少夫人還不是一樣,雖然親娘在,可有跟沒有有啥區別?反而更苛刻更虐,時常連飯都吃不飽的。」
江嬤嬤聽後連連點頭:「也是,世子好歹有老夫人和侯爺照看,而我們少夫人在趙家過得那叫啥日子啊。」
白芍斬釘截鐵:「所以說,咱們別為世子找任何理由了,他就是純純的不懂事。」
江嬤嬤和白芍對視了一眼,想法達成了一致。
當事人云禾聽著她倆爭論,連打了好幾個哈欠,她記完了手裡的帳,就躺回榻上睡覺了。
此時,她只有一個念頭……還是自己的床睡著舒服.綿綿軟軟的,被褥也有陽光曬過的味道,江嬤嬤和白芍都在,也是安全感滿滿。
臨睡前的最後一個念頭……明天得去韶光院,還得試探一下鄭氏,還得去看看侯爺……
第二天喬老太太剛起床,老嬤嬤正伺候著洗漱呢,就聽見婢女來報,說少夫人來了。收拾好出來一看,雲禾帶了許多婢女,手裡拿著大包小包,正陸續往廚房送。
雲禾盈盈行禮:「老夫人,這些都是莊子上帶來的山貨、農產品啥的,你嘗嘗新鮮。」
「你也不嫌難得帶呢,我這也啥都不缺。」喬老太太喚她過來:「此去如何?可有遇到難事?」
雲禾不敢瞞她,馬上將路上的事說了一遍,聽得喬老太太驚愕得很:「竟是遇到這麼危險的事?」
說到顧少將軍將流民送去莊子的事後,喬老太太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後她拍了拍雲禾的手:「你做得對,若是真攆了出去,後患無窮。如今這樣就算真有什麼,把鍋甩給顧家便是。」
雲禾連連點頭,心想喬老太太不愧是尚書府嫡女出身,想事情更深一層。
真不愧是老狐狸一枚,不過挺好的,只要兩人在同一條船上,那就是好狐狸。
她陪著喬老太太用早膳,順便試探問起鄭氏的事:「老夫人,我怎麼聽院裡的嬤嬤說,周姨娘跟鄭氏吵起來了?」
喬老太太冷哼一聲:「看你是自己人,也不瞞你,那鄭氏是她費勁心思騙娶進來的,她們兩人本就不睦……爭吵也是明里暗裡的,有許多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