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香之前的婢女因為狂妄挑事被雲禾發賣了出去,後來她在喬家挑了一個老實本分的送過去,那姑娘沉默寡言但勤快,在小春香那裡幹得還算不錯。
雲禾把她叫過來時,她緊張得很:「少夫人,你找奴婢是有何事?」
「你不必緊張,我問問你家主子平日吃食睡眠的情況。」雲禾指著不遠處的矮凳:「坐下慢慢說吧。」
那婢女很老實,馬上扳著手指將小春香一日五餐的情況都說了一遍。
聽起來她一天的食量真的很大……早上粥和點心、小菜。中午晚上是葷素搭配的五六樣菜色加上主食、湯。上午和晚上還有小廚房專門熬煮的湯水。
這幾乎是雲禾兩倍的食量了。
「主子時時吵著餓,有時候半夜還會餓醒,可吃了這麼多,人還越來越瘦。」婢女小聲地說。
「她還有別的反應嗎?比如說腹脹、或者腹痛一類的。」
婢女點頭:「有時說腹痛,但過一陣就好了。」
雲禾聽後若有所思,讓婢女先下去。她思索著有什麼病是這種情況。想了半天,確實想到了一個。
前世范家有個窮苦鄰居便是如此,吃得多瘦得快,口易渴還多尿,後期眼睛也看不清了,手腳也麻,做些家事都不行,根本喘不勻氣。
後來雲禾瞧著實在可憐,掏銀子為他請了大夫。大夫按照玉泉散的方子配了藥,吃了些時日就好多了。
所以小春香會不會也是這種病呢?
這事也拖不得,雲禾馬上讓白芍去請朱大夫……朱大夫醫術高明為人正派,是信得過的人。
當日傍晚,朱大夫就來了,他診治一番後搖了搖頭,說根據脈珠和小春香的面色來看,這並非消渴症。
「那會不會是中了什麼毒?」雲禾小心詢問。
朱大夫沉默起來:「也不像。但確實有些不同尋常,我仿佛在醫書上看過,可是時間久了有些忘了。」
雲禾有些失望,讓白芍拿了銀子給他:「麻煩朱大夫回去查查看。」
雲禾不動聲色,心裡的懷疑卻越來越重,她讓白芍這些日子派人盯著後院,無論是廚房、小春香的屋子抑或其它侍妾,都要格外留意。
「對了,那夢瑤更是要注意一些。」雲禾低聲說:「她們關係一向不好。」
「嗯,我會盯著緊緊的,少夫人你放心。」白芍表情也很凝重。
少夫人無心經營夫妻感情,這樣一來,喬家的子嗣就格外重要,如若發生意外,老夫人定是勃然大怒的。
此後的幾天,暗中安插在後院的眼線將那裡圍了個密不透風。
可是一切都很正常,正常得有點詭異。
廚房的人認真負責,衛生方面也做得不錯。後院那些侍妾也挺安分。至於夢瑤……因為那次的事,她也很消停。
雲禾思索無果,與喬玉安也聊了聊,問他有沒有注意到小春香的反常情況。
他卻是一臉茫然:「咦?她瘦嗎?我瞧著與之前無甚區別。」
「世子,你最近去看過她嗎?」
喬玉安認真想了一會兒:「上個月去過的。」
雲禾聽後有些無語:「上個月?她可有了身子,情緒有些不好,你應當時常去看看才對。」
「可我去了有什麼用,她不舒服,去了就能好?」喬玉安嘀咕起來:「我又不是大夫。」
雲禾搖了搖頭……喬玉安是真渣啊,死渣死渣的!
只管睡不管養,只當那女人就是路邊的野花,高興的時候掐起來玩玩,沒了興致就拋之一旁。
「你怎麼不說話?」喬玉安一臉天真:「是我說錯什麼了嗎?」
雲禾沒好氣地說:「世子,你再過幾月就要當爹了,還是多去看看小春香,多與她腹中的孩子說說話。」
喬玉安好半天才應了句:「知道了。」
喬玉安出了玉清院,氣鼓鼓地問身旁小廝:「她為啥老讓我去後院?她是不是故意在試探我?她其實是在說反話是不是?」
小廝緊張了一下,還是選擇了實話實說:「奴、奴才感覺不是。」
「那是啥?」
「少夫人是真的想讓你多去後院。」
喬玉安臉色不悅:「放屁!你懂什麼,滾!」
他如今對那後院的女人是真沒啥興趣,他們只知道一味的討好他、爭搶他。起初倒是開心的,可時間久了,感覺自己跟那做種的公豬一樣。
他甚至覺得疲於奔命,對那事也越發沒興致了。
這樣一比起來,溫柔穩重的趙雲禾倒是更好一些,和她在一起,他就感覺踏實,似乎天塌了也有她頂著。
她那麼聰慧,又雷厲風行,沒有什麼能難倒她的。
只是……她總是嫌棄自己。
喬玉安嘆了口氣,回頭去看遠處的玉清院院門,感覺自己每次來,都像客人一般,連待在裡面吃頓飯都不敢。
她究竟為啥看不上自己?
他想了想,回頭去看離得遠遠不敢過來的小廝:「你說,我長得怎麼樣?」
小廝嚇了一跳:「世、世子……」
喬玉安皺眉,走過來伸手拽他:「你走近一些,好生看看,我究竟長得如何?」
小廝更害怕了,看著那張放大的俊臉,聲音帶了哭腔:「世子你別這樣……世子長得俊逸無雙,樣貌非凡,在臨安城難尋,可是奴才是真害怕……」
喬玉安哼了一聲,鬆開他,轉過身嘀咕起來:「是啊,我這樣的一張臉,她有何可挑剔的?她去哪裡能尋到像我一樣好看的男人呢?」
此時的雲禾,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江嬤嬤趕緊走過來,拿了一件外衣披在她身上:「夜露風寒,少夫人,還是早些歇著吧。」
雲禾攏了攏衣服:「腦子裡總想著小春香的事,越想越亂,生怕出了岔子。」
江嬤嬤沉默了一下:「少夫人對她已是夠上心了,如若真有什麼……那也是她自己沒福氣。」
「話雖這樣說,可是……」雲禾看向窗外:「我們大概就放過了暗中使壞的人了。」
只要一想到有人有陰溝里作惡,雲禾就無法忍受。
她厭惡一切見不得光的齷齪行徑,如果是針對自己的,那就必須將它們揪出來。
夜深了,滿腹心事的她終於沉沉睡去,因為睡得晚,早上也起得遲了些。
剛剛洗漱完,門房就來報了,說朱大夫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