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最毒婦人

  周姨娘嚇得一個寒顫:「他們鬼迷了心竅,老夫人少夫人你們放心,我已將這兩人教訓了發賣了出去,並且追回了之前的一些銀子。」

  周姨娘一邊說一邊拿出衣襟揣著的幾張銀票,遞給了一旁的老嬤嬤。

  喬老太太看也不看,一雙眼睛盯著周姨娘,看似尋常卻透著刺骨的凌厲,嚇得周姨娘手指都摳進了泥地里,壓根不敢抬頭。

  片刻後,喬老太太揮了揮手:「罷了,周氏,你既是無能,就將喬家的鋪子莊子全都交予雲禾。你也辛苦多年,也該歇著了。」

  周姨娘驚愕地抬起頭來:「老、老夫人,你當真要……」

  「還需要我再說一次?」

  周姨娘張了張嘴一副欲言又止狀,最後低低應了一句:「妾身不、不敢……妾身明日就準備好……」

  「行了,你下去吧。」老夫人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我也乏了。」

  周姨娘離開的時候,身形極不自然,像是控制不住的發顫,又像是雙腿灌了鉛般的沉重。

  雲禾看著她的背影,心裡唯有六字:自作孽,不可活。

  等到人走遠了,雲禾側身跪了下來:「老夫人,你將喬家的產業交予我,孫媳心裡惶恐。」

  「莫非是你沒信心?」喬老太太挑眉一問。

  雲禾低頭斂目:「不能說極有信心,畢竟孫媳做生意時日尚短,能力有限……只不過,孫媳既做,定不辱使命。凡事會以喬家為重,絕不會做出私下篡撥之事。」

  喬老太太盯著她看了許久,伸出手拉她起來:「這樣也算老身沒看錯你。」

  等到雲禾走出韶光院時,江嬤嬤擦了一把額上的冷汗:「老夫人還真的是料事如神。」

  雲禾搖頭:「哪是什麼料事如神,她只是早在我們身邊安插了眼目罷了。」

  白芍嚇了一跳:「真的嗎?會是誰?要不要把這人找出來?」

  「不必了,我們行得直坐得端,不與那些腌臢事攪和,自然無畏。」雲禾緩聲說道:「老夫人有她的底線,不觸及萬事皆安。」

  江嬤嬤沉默了一會兒:「這事如此,周姨娘也怕不會甘心。」

  「她能如何?」白芍哼了一聲:「她自找的。」

  雲禾抬頭望著旁側的花園:「江嬤嬤說得沒錯,這周姨娘滿心算計,哪會甘休,我們小心著便是。」

  「話說那脂粉鋪掌柜和秀荷被發賣去了哪裡?」白芍好奇不已。

  江嬤嬤冷哼一聲:「哪是什麼發賣,只怕早就去了閻王殿了。」

  雲禾掐了一株梅樹上殘留的花,捏著轉了轉:「是啊,當天晚上,周姨娘院裡就抬出去了一具屍體,走後門直接送出去了。」

  白芍嚇了一跳,馬上捂住了嘴。

  一旁的江嬤嬤頗為敬佩望了一眼自家少夫人,此時她才知少夫人在周姨娘那裡,竟也安插了人。

  白芍此後一路表情低落,她壓低聲音對雲禾說:「我原本以為趙家就足夠複雜,這一進喬家才知道,以往那些竟不算什麼。」

  雲禾輕笑:「趙家?不過是個五品門戶,能爭鬥到哪裡去?」

  「那我們在侯府,以後是不是危險重重?」白芍緊緊貼著她。

  雲禾安慰地拍一拍她的手:「你要記住,越是怕,暗處之人越是囂張。若想讓他們膽寒,就得雲淡風清,知道了嗎?」

  「嗯……我好像懂一些了。」白芍點了點頭。

  雲禾望著這個與自己一同長大的小姑娘,心底生起了憐惜。

  白芍是個孤兒,才兩歲時就被賣來了趙家,一直跟在雲禾身邊。

  說是主僕,其實也像姐妹,她無條件地相信雲禾,跟著做了不少大膽的事。

  小時候去廚房偷吃的,長大了收拾欺負她們的下人,白芍敢打敢沖,一直跟著雲禾抗戰在廝殺的最前線。

  前世她也一直陪著雲禾,可惜雲禾最後自身難保沒護住她,讓她被范家人發賣去了煙花之地,境遇悽慘。

  想到這個,趙雲禾覺得心裡酸楚,這一世看見白芍,也感覺格外幸運。

  包括身邊的江嬤嬤也是如此。她這一生無子無女,為了雲禾殫心竭慮,當年病重被扔棄在莊子時,是江嬤嬤走了整整一夜,回去找趙家求救。

  只可惜,視雲禾為血包的趙氏根本不敢得罪侯府的人,只說了一句聽天由命。

  雲禾死的時候,江嬤嬤一直守著她,眼淚都要流幹了,她說等小姐上了路,她很快就會跟來。

  重生回來的雲禾只要一看見她倆,就會無數次想到那些苦楚的過往。她發誓這一世不會再陷入淤泥之中。

  黑暗、腐臭的日子太難熬了。

  一分一秒也不想再過。

  雲禾回到玉清院時,意外地瞧見了喬玉安。

  他看起來很奇怪,在院門口來回踱步,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身旁一個小廝都沒帶。

  雲禾遠遠朝他行了禮:「世子可有事?」

  「也沒什麼事。」喬玉安猶豫了一下,瞥了一眼江嬤嬤和白芍:「我在等你。」

  雲禾見狀,揮了揮手對她們說:「你們先下去吧,我與世子說幾句話。」

  她們退下去之後,喬玉安臉色稍緩了一些,他臉色微紅:「我有些事情,拿不定主意,想問問你。如果說……如果說我把後院那些女子遣散出去,老夫人是不是能高興一些?」

  雲禾皺眉:「遣散出去?世子,你在說什麼?」

  「就是……你想的那樣。」

  「別胡鬧了!小春香已有了身子,夢瑤這些也與你有過肌膚之親,怎能棄之?」雲禾一臉嚴肅:「你若是嫌她們鬧騰,就好生安撫著。總不能厭棄了就扔掉吧!」

  喬玉安慌亂了一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覺得,我對她們其實也……也都是一時衝動。」

  雲禾無語得很:「越說越離譜了。世子,做過的事便是做了,沒有後悔藥。」

  雲禾撇下他,轉身要進院子時,喬玉安叫住了她:「等一下!那我如果再帶一些個回來,你也不在意是不是?」

  雲禾頭也不回:「如你執意,我會好好待之。」

  「你確定?這是你的真心話嗎?」喬玉安的聲音有些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