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自從第一次後,每次出現在這裡與他交接的,都是一個白須長衫的老者,他是顧家的管家。
這一次果然又是如此,幻想中的人仍然沒有出現,無雙有些失望。
老者為他沏了一壺熱茶:「無雙公子,近日可有什麼消息?」
無雙應了一聲:「四皇子已經收買了幾位提督和手握兵權的駐外將軍。有紙筆麼?我記下來。」
老者拿過紙筆,親自為他磨起墨來,無雙提筆記下後,又緩聲說起今天上午在公主寢宮外聽到的事。
老者微微皺眉:「這位范大人更陰暗至此?此事非同小可,老奴定當馬上稟報主子。」
老者更要離開,無雙有些忍不住,喊住他:「等等……我……我想問問顧少將軍近日可好?是否還在臨安城?」
「在,今日少夫人身子不適,顧少將軍在家中陪著她。」
無雙的神色黯淡下來:「知道了,我也先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無雙的腳像浮在雲上一般,虛浮得踩不到底。
他果然沒有絲毫在意自己,他喜歡的,一直是那個聰慧明媚的嘉寧郡主。
人家是皎潔明月,而自己卻只是一枚丟人現眼的棋子。
他已經分不清自己是真的喜歡顧連辭還是僅僅尋一個希望。可無論哪般,都註定無果。
自己背叛了公主,卻不會得到任何。註定以後是死無全屍的。
……
這邊老者回了顧家後,馬上將此事報給了顧連辭。
他聽說後倒沒有意外:「這倒是像他們一貫的手段,見不得光的陰溝老鼠一般。」
雲禾有些擔憂:「這事可大可小,若真的使出奸計,戶部兩位只怕麻煩。若是被淮南瘦馬引誘也罷了,萬一因為救孫兒而陷入泥潭,可麻煩了。」
「嗯,夫人你別擔心,你不用管這些,我會處理的。」顧連辭走過去,撫了撫她的額頭,「還有些發燙,我再叫人換盆水來。」
「不用。」雲禾搖頭,「那毛巾濕濕的,敷久了也難受。我現在只想泡澡……」
話音剛落,顧連辭就打橫抱起她來:「走吧,他們才放好了水。」
「不用你抱……」雲禾想要拒絕,可是顧連辭力氣大掙脫不得,只能低著頭埋在他胸口當鴕鳥。
她是前一天帶著兩孩子去院裡玩的時候淋了雨,當時覺得衣服浸濕一些沒什麼,可第二天頭就暈暈了,今日還發起了高熱。
她自己都啞然,前世除了最後的肺病,身體極好,別說吹風淋雨,就是有一次不小心掉進河裡也沒什麼事。
現在的生活養尊處優,倒這麼嬌氣了?她有些懊惱,小聲對顧連辭說:「等我病好了,我和暉哥兒早起跟著你練劍吧。」
「咦?你怎麼想學這個了?」顧連辭笑了笑,「練劍很苦呢,起得也早,多睡些不好麼?」
「不行,我這身體也太差了。我想要結結實實的。」
「也好,練結實些,咱們再生幾個孩子……唉,也不行,想想你上次受的苦我就難受,孩子不要也罷。」
「去你的,怎麼提到了這事。」雲禾臉一紅,「好了,到了,快放我下來,你出去吧。」
顧連辭不以為然:「沒事,你頭暈著呢,我扶著你進去。」
「不用不用……」
「你不用害羞啊,我是你夫君……」
「我喜歡自己來,你快走。」
「唉……好好好,那我把江嬤嬤叫進來幫你。」
「嗯。」
顧連辭走後,雲禾才鬆了一口氣。自己這夫君什麼都好,就是太粘人了,一天恨不得刻刻貼著自己,不是摸摸抱抱就是親親。
她雖然也喜歡他,可是洗澡什麼的也很私密,不得有些私人空間麼……
沒一會兒江嬤嬤進來了,她滿臉擔憂,走過去就對雲禾說:「少夫人,你這發著燒呢,怎麼能洗澡呢?大夫不是說了不能嗎?」
「可是渾身黏膩膩的實在不舒服,沒事的,我之前也這樣,浸泡一下反而好些。」
「那行,老奴讓人再送些熱水進來,洗得燙燙的才好。」江嬤嬤吩咐完後,手腳麻利地替她洗起頭髮來。
雲禾舒舒服服浸了熱水後,感覺好了很多,躺回榻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連顧連辭回來也沒留意。
顧連辭無奈地笑了笑,他剛剛才安排好了手下,讓他們去盯著范以安和戶部那兩個官員的一舉一動。卻不料回來的時候,雲禾已經睡著了。
他洗漱一番上了床榻,伸手圈住她,聞到她身上幽幽的蘭花香氣只覺得心安,整顆心都踏實了下來。
正要睡著,雲禾忽然動了一下,然後說起了夢話,聲音顫顫乎乎的:「求你讓我見見孩子……求你……只要見了孩子……我死都願意……」
「雲禾?」顧連辭喚了喚她。
雲禾似乎沒聽見,嘟囔了幾句繼續睡了過去,可是伸手去摸她的臉,才發現她眉心都是顰起的,眼睛也有些濕濕的。
這不止雲禾第一次做噩夢了,隔三岔五的總會這樣。
夢裡總是在哭在哀求,嘴裡喚著孩子的名字,這著實有些奇怪……可每次第二天問她,她都搖頭否認。
顧連辭感覺她有秘密瞞著自己,但一定與喬家無關。
雲禾嫁給自己的時候,還是處子之身,可見與喬玉安的兩年並未發生什麼。所以哪來的孩子?
所以他猜測與雲禾說的夢有關。
她之前就夢見過一些可預見的事……可想到這裡,他搖了搖頭,兩個孩子都是顧家的寶,怎麼可能會有發生危險的可能呢?
就算真有,雲禾夢見了定然會說。所以,會是什麼……
幾天之後,跟蹤范以安的人傳來了消息,他果然開始行動了,那名擅琴的淮南瘦馬已經被接來了臨安城。
企圖誘騙孩子的人也開始在尚書府外蹲點,有時偽裝成賣糖葫蘆的,有時偽裝成癱坐路邊的乞丐。
顧連辭聽在耳中,只覺得可笑,他對隨從說:「把準備好的人帶過去,替換掉。」
沒錯,他要換掉那名淮南瘦馬,如果不擅琴藝,又語不能言,進了府也會是個笑話。而且還準備了一個同樣年紀模樣差不多的孩童,用來替代尚書府的嫡長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