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走了?是什麼人可看清了?」范以安皺起眉來。
清風搖頭:「手下只看清是幾個黑衣人,看著武功高強。」
「呵呵,這次可不是那趙雲舒運氣好,是有人在暗中使壞。要不那鐵匠怎麼忽然跑出來?還揚言說自己親人被殺了?我們可明明還沒動手呢。」
「大人,你是說……」
「沒錯,趙雲禾可不像表面那麼不聞不問。」范以安輕笑一聲,「可真是越來越熱鬧了。」
第二天,范以安為了應付官差,派清風去郊外范家的祖墳處守陵。臨走之時,他小聲叮囑:「這也是好事,這段時日正好可以避人耳目,行人更為方便。你放心,最多三月之後,我就會接你回來。」
清風點了點頭:「小的知道了。」
走了幾步後,范以安側過頭來:「我母親的陵墓,還望好生打掃。」
「是。」清風低聲應了起來。
說起范氏的事,極為慘烈。每每范以安想到當時的情形,都後背發涼……若不是為了救他,她不會死得那麼悽慘。
而這一樁樁仇恨,他都藏在心裡,要一樁一件地復仇!
他要奪回失去的一切,他要報復所有傷害自己的人,無論是趙雲禾,還是方丞相,甚至是趙家!他們都得死!
而此時回到房中的趙雲舒,木然坐了許久,心裡麻木異常,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她渾渾噩噩的,每一步都憑直覺去做,根本無法判斷怎樣才是對的。
畢竟她這一生,就沒有一件事情做對過。前世沒有,這一世也沒有。她就是個徹底的失敗者。
她坐了好久,然後倒了下去,用被子緊緊覆住了自己。
沒一會兒,她聽見了思秋的聲音:「這麼好的飯給她做什麼?倒不如拿去後院餵狗。把下人的飯菜給一份就是了。」
沒一會兒,下人端了托盤送上了午膳,放在桌上就走了。
趙雲舒一看,托盤裡是一個灰乎乎的窩窩頭,碗裡是一碗寡淡的炒白菜。她心底漸涼,但麻木地伸出手,抓起窩窩頭瘋狂往嘴裡塞,一邊塞,眼淚一邊掉。
曾幾何時,她也曾意氣風發志得意滿,可現在,像狗一樣,給什麼就吃什麼。
她哪敢反抗,剛剛差一點就沒命了……她痛恨著范以安,他要是不回來,該多好?
而且最令人奇怪的是,這次范以安和思秋回來,兩個人看起來都變化不小,特別是思秋。從前是個嬌滴滴愛撒嬌的婊子,可現在,卻死氣沉沉的極其刻薄,眼神里透著死氣,看人的時候,還挺瘮人。
也不知道她在嶺北經歷了啥……
反正趙雲舒敏感地覺得,這些人一個也惹不得,先苛活著吧。
這邊的范以安沐浴後,換了一身月白色的衣服,坐了馬車徑直去了大公主府。
進去之後,下人把他帶到了花廳候著,沒一會兒,他就聽見了大公主的嬌笑聲由遠至近傳來。
大公主不是獨個兒來的,她還帶了她最喜歡的兩位男寵,一個是無雙公子,另一個是來自回疆的男人,名叫安尼瓦爾。
無雙公子自是一副清風霽月的好樣貌,氣質悠然而清冷,極少說話,大公主最為寵愛他,也是唯一尊重的一個。
而那個叫安尼瓦爾的,面容十分深邃,像被雕刻出的一樣,身材又十分偉岸,與大周國的男人完全不一樣。
公主也挺喜歡他,時常讓他坐陪,還讓他舞刀給她看。
看到這兩人後,范以安心頭一緊,沉默地站了起來,低頭行了禮。
「你來了,坐吧。」朝陽公主笑了笑,「都是自己人,隨意些就是了。」
有一股莫大的屈辱感向范以安襲來,公主竟然把他和這些男寵相提並論……但很快,他就重新打起精神來,覺得不那麼重要了。
大家坐在一起喝酒吃菜,朝陽公主一會兒嬌笑著躲在無雙懷裡,一會兒又命令安尼瓦爾餵她葡萄,也時不時瞥一眼范以安,一副意味深長的樣子。
范以安心裡一熱,也端了酒想敬她,可是朝陽卻開門見山:「你還想要什麼?」
「什麼?我……」范以安心一橫,「我想侍奉公主。」
他看明白了,公主對他有那麼點興趣,但這種事情,必須男人主動才行。
「你雖救了本宮的命,可本宮也給了你想要的東西。」朝陽微微一笑,「可你想侍奉本宮,你配嗎?」
「公主,我……請公主明示。」
朝陽伸出手,勾了勾無雙的下巴:「你比得了他們嗎?他們年紀還不到二十,而且跟本宮的時候,都還是潔淨之身,可你呢?你有什麼?」
「我有一片忠心。」范以安跪了下去,「我願成為公主的馬前卒,成為公主的一把刀。」
朝陽哈哈大笑起來:「想成為本宮的狗嗎?可是本宮的狗有許多了。」
范以安俯在地上,不敢抬頭,他感覺朝陽的目光在打量著他,令人後背發涼。不知道過了多久,朝陽說:「你抬起頭來。」
范以安抬頭,露出一張蒼白陰霾的臉,臉頰側面有道暗紅色的傷痕,透著一絲詭異。
朝陽就直直盯著那處,然後伸出手撫了一下……這是范以安救她時,被暗刀劃破的。她忽然想到了什麼,笑了起來:「既然如此,我就給你一個機會。」
「什麼機會?」范以安眼睛一亮。
「我給你十日,等處理掉你後院那些女人,你就能真正成為我的人了。」
「公主,我……」
「未必捨不得?若是不能做出證明,本宮信你什麼?」
朝陽說完後,徑直帶了無雙和安尼瓦爾離開,而范以安,呆呆地坐在原地,對著一桌已經涼掉的佳肴發起呆來。
回去的時候已是晚上,思秋見他回來,殷勤地打來水,又拿了寢衣讓他換。
平日裡,范以安多少會回應幾句,可是今天卻一直沉默不語,好一會兒後,范以安忽然說:「明日你就回娘家去吧。」
「什麼?大人,你說什麼?」
「思秋,你、你們都得走。」范以安站了起來,眼神冷洌如冰,「明日,我會寫下休書,你回娘家吧,若是不吵不鬧,我會補償你一筆銀子,若是吵鬧,你可知道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