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聽說,范以安這次回來,大有風風光光衣錦還鄉之勢,一時間,在臨安城就像新貴一樣,人人趨之。」江嬤嬤一臉諷刺。
雲禾笑了笑:「人人趨之……像遇上腐肉的蒼蠅麼?」
一旁的初菊噗呲一聲笑了起來:「少夫人形容得很對,奴婢剛剛也在想呢。」
「一個劣跡斑斑的人,轉眼就攀上了權貴……想來也付出了不少吧。」雲禾沉思起來,「初菊,你把元梧叫來,我想讓他去趟嶺北。」
雲禾想讓元梧去趟嶺北,查一查范以安在那邊的情況,不過把人叫來了,她又有些擔憂……
元梧雖然身手不錯,可嶺北天遠地遠,而且那邊情況複雜。因為地處大周國的邊境,有很多游散勢力在那一帶橫行,殺人放火是常有的事。
雲禾不願讓他冒險,萬一出點事,白芍和孩子怎麼辦?
所以她看到元梧的時候,猶豫了,最後只讓初菊裝了好些小廚房才做的糕點餅子,讓他帶回去分給孩子們吃。
不過說來也巧,兩天之後,顧連辭回來了。
他回來的時候,人剛剛進門呢,小廝就一路跑來報喜,兩個正由著奶娘餵飯的小娃聽見了,掙脫開來,邁著小短腿踉蹌著往外跑,嘴裡嚷著:「爹爹、爹爹……爹爹抱……」
兩孩子才一歲多,剛學會走路沒多久,急得奶娘在後面一路追,生怕他們磕了碰了。
好在顧連辭已經邁開步子進了院子,看見兩孩子,他咧嘴一笑,伸出手撈住,一手一個抱了起來。
「爹爹……親親……」
「爹爹,有糖糖嗎?」
兩個小娃又是用小胖手揪他頭髮,又是擺弄著衣服領子,嘰嘰喳喳說個沒完。
後來奶娘們實在看不下去了,馬上說:「小公子小姐快下來,少將軍辛苦著呢,才剛剛回來,還沒來得及歇一歇。」
奶娘們說了好半天,顧連辭也哄起他們,說給他們帶了好東西,一會兒就讓人送過去。
這兩個小娃才聽話地任由奶娘抱著走了。
顧連辭問起旁側婢女:「少夫人呢?」
「後院新到了幾株紫金蘭,少夫人不放心,正盯著他們種呢。」
「好,我過去尋她。」
雲禾這一年迷上種花了,她命人搜尋了許多稀奇的花種,分門別類地種在了後院。她也跟著花匠學習剪枝、施肥、育苗的技巧,學得津津有味。
顧連辭去的時候,雲禾正挽了袖子,親自培土,她細白的手臂上沾了好多泥,但她渾然不覺,眼睛認真地盯著那株花苗,一動不動的。
「少夫人,少將軍回來了。」江嬤嬤瞧見了,馬上喊了一聲。
雲禾站起身來,笑著盯著由遠至近走來的男人:「咦,怎麼提前了兩天,我還當你後日才回呢。」
顧連辭走上前來,雙手環過她的腰抱了片刻:「想你,也想孩子,就儘早辦完事回來了。」
「叫你不要快馬加鞭的趕,馬受不住,人也受不住。」
兩人在一塊時,周圍的下人都有眼力見的退了下去。
雲禾攤著手,任由他抱了一會兒後說:「好了,我手上全是泥呢。」
顧連辭這才鬆開她,雲禾去了旁側的水缸那裡,打了水洗淨手後,兩人才牽了手往屋裡走。
路上,雲禾說起范以安的事:「這事你聽說了嗎?」
「何止是聽說了。」顧連辭似笑非笑,「還聽一個同僚說起了他在嶺北的事,這人的事,竟是些不光彩的。」
雲禾來了興致:「咦,具體什麼事呢?我想聽聽。」
顧連辭看向她,哼了一聲:「雲禾,你怎麼會對他的事感興趣?因為他是你從前的姐夫嗎?」
「不是,」雲禾實話實說,「他是我的仇人,我是一點也不想看到他好過的。」
前世那些過往不能說,一來過於離奇,二來太過慘烈。
所以雲禾只能把這一世的一些新仇舊恨說了說。
顧連辭聽後也說:「這人確實是心術不正,我以前只當他有些才華,現在才知道,就連殿試那試題都是他盜了你的法子。走吧,我們邊吃飯邊說。」
原來,那位同僚前些日子正好去嶺北南汀縣辦差事。去了才知道,當地的縣令范以安竟暗中與惡勢力勾結,壓榨百姓的血汗錢。
他正尋證據時,南汀縣出事了……
朝陽公主帶了人微服私訪來了南汀,她原本是想瞧瞧當地的南珠,誰知道剛到就被一幫子土匪盯上,搶了財物不說,人還被擄走了。
後來還是范以安帶了人身入險境,以命相搏救了公主。
立了大功後,這位同僚也不敢再去查之前的那些爛事,畢竟朝陽公主誰敢得罪啊,他尋思著這事就算了。
「原來如此。」雲禾想了想,「這倒像是他能幹出的事,他一向是為了權勢連命都不要的。」
「朝陽公主向來是個眼高於頂的人,想來也是因為這個,把他帶回了臨安城。」
雲禾撇嘴:「是啊,還封了六品文官,賜了宅子,現在成了臨安城的新貴了,還給我們也下了帖子呢。但我可沒去。」
「誰給他臉了?」顧連辭陰沉著臉,「一隻陰溝里的臭爛蛤蟆,以為自己咕咕叫喚兩聲,就得人人捧著?」
「夫君你說得對。他就是一隻污爛蛤蟆。」
兩人吃完飯,正要一起去看看孩子,門房就來報了,說范大人來了,正在門廳候著。
顧連辭和雲禾面面相覷,兩人怎麼都想不到,這人的臉皮竟厚到如此,居然找上門來了!
這人是有病嗎?他是太過於自信還是狂妄?竟敢挑釁至此了?
雲禾心裡閃過無數罵語,但最終還是決定了:「夫君,我們去吧,看看他想做什麼。」
兩人出去的時候,范以安正悠閒的喝茶,他一身青藍色的衣服,坐在那裡沉默不語,光看外表,幾乎沒人能想到,他會是一個大奸大惡之人。
他看見兩人後,起身行了禮,拱手道:「下官見過顧少將軍,見過顧少夫人……」
說話間,他的眼神瞥向雲禾,眼裡神色複雜:「下官實在想不到,夫人的妹妹如今已是郡主夫人和顧家的少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