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平時這時候是該睡醒了,可是剛剛那會兒,自己嫌他鬧騰,往羊乳中又加了一包藥粉,這會兒應該又睡了。
她只能說:「好,夫人我去瞧瞧去。」
奶娘滿心不耐煩。平心而論,她討厭小孩,甚至是討厭所有小孩,聽到小孩哭聲,看到小孩調皮搗蛋,她都恨不得撕碎了他們。
特別是侯府這個憨傻的傻大個浩哥兒,光是看那張臉都覺得蠢得很,更不想照顧他。
但是無法,她得賺這銀子!慕容縣主信任她,銀子給得多,她只能裝出很喜歡的樣子,笑意盈盈地去抱孩子。
她邁步進了浩哥兒的屋裡,問起旁邊的婢女:「公子可醒了?」
「沒有呢,睡得好好的。」婢女低聲回答道。
「哦。」奶娘會心一笑,心想那藥果然是好,一吃就能睡,每次都能睡著好幾個時辰,實在是省事不少。
她走到床榻前,低頭看著那男孩……他的眼距分得很開,厚厚的嘴唇微張著,配上了黝黑的皮膚,跟面容俊秀的侯爺完全不一樣。
怎麼說呢,這小孩幾乎是慕容靜的翻版,十足十的像她,就連脾氣也像得很。而這母子兩人,都讓人噁心呢。
奶娘低頭正想著,忽然感覺眼前一晃,一雙手臂猛地就掐住了她的脖子!
她定睛一看,竟然是浩哥兒!此時他正怒眼圓瞪咬著牙死死盯著她,嘴裡還發出了奇怪的叫聲。
「咕咕……嘟嘟嘟……嘟嘟……」
這小孩的力氣極大,跟一個成年男人的差不多,雖只掐住了她半個脖頸,可死死壓住了咽喉,讓奶娘根本就喘不上氣來!
她拼命掙扎著,雙手企圖去抓浩哥兒的手,可是根本抓不住,掐不動!這小孩咯咯直笑,笑的時候雙手也抖動著,任奶娘揮舞半天也無果。
「救、救命……救救……」
奶娘奮力擠出幾個字來,她已經很努力了,可卻只有蚊子那麼大點的聲音,眼看著翻起了白眼,就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
浩哥兒鬆開了她,仰著頭咯咯笑了起來:「好玩好玩、真好玩!掐人可真好玩!」
奶娘被這一松砰地跌在地上,頭重重地撞上了桌角,她嘶吼地叫喚起來,聲音引來了門外的婢女和嬤嬤。
「怎麼了怎麼了?」
「這是怎麼回事啊?」
奶娘猛地咳嗽起來,她伸出手,指著床榻上的男孩:「他,公子他……他掐奴婢,掐……」
婢女嚇了一跳,馬上過來查看……果然,奶娘的脖頸上重重的一道紅痕,看起來的確被掐過,還掐得很用力。
「浩哥兒,你……你掐奶娘了?」婢女怯生生地問。
浩哥兒瞪圓眼睛,雙腿在床沿晃了晃,咯咯又笑起來:」好玩、真好玩!」
這一瞬間,不光是奶娘,連這婢女也毛骨悚然起來,她支支吾吾幾句後,找了個藉口說去打水,一溜煙地跑了。
奶娘踉蹌地扶著桌子站了起來,滿臉的恐懼之色。
這邊的嬤嬤過來,把浩哥兒從床上抱下來,不滿地看了奶娘一眼:「咱浩哥兒還是個孩子啊,怎麼可能掐你?你怕是自己撞到哪了,說胡話了吧!」
嬤嬤抱起浩哥兒就走,走到門口時,浩哥兒掙扎著要下地,自己跑進了院子裡。
而奶娘回過頭來,意味深長瞥了一眼愣在屋裡的奶娘,轉身走了。
從這天起,奶娘對這男孩生起了一股莫名的恐懼,而且她越來越驚恐地發現,那藥好像沒什麼效果了。
之前每次餵一包,浩哥兒都會昏睡好幾個時辰,可是現在睡的時間越來越短,甚至毫無用處。
他清醒的時間越多,破壞力也就越大,玩具書本、家具擺件,就沒一樣倖免於難的,他高興了就把玩,不高興就砸,一眾下人隨時都在收拾爛攤子。
他還迷上了撕宣紙的聲音,一頁一頁地撕,邊撕邊笑,婢女想阻止,他就哇哇大叫甚至打人。
慕容靜聽聞後,馬上命人買了一庫房的宣紙:「撕!我兒想撕個紙怎麼了?他可是未來的侯爺,竟連這點自由也沒有嗎?」
一旁的下人面面相覷……浩哥兒還沒被封為世子呢,怎麼就是未來的侯爺了?
在慕容靜的縱容下,浩哥兒越發變本加厲,甚至發展成了打罵下人。
有時是拳打腳踢,有時是掐脖子挖眼睛扯頭髮,一院子裡的人,見他如同見到惡魔了一般,無不戰戰兢兢。
在這些人裡面,他最愛打的便是奶娘了。
人家的孩子都是跟奶娘親,他卻像反過來了一樣,每次看到都是雙眼圓瞪,不共戴天的樣子,時間一長,那奶娘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就沒有一處完好過。
慕容靜聽聞了一些也沒在意,反而得意得很:「瞧我兒多厲害,以後去學武功,當武將,像他外公一樣,可不要像他那個沒出息的爹!」
她現在已經沒精力去管喬玉安了,才癱的時候,還大吼大叫嚷著要喬玉安過來,可那人慣會裝死,長期躲著,久了她滿腹怨氣,罵罵咧咧,可也沒啥辦法了。
所以現在,能打能鬧的浩哥兒就成了她生命里的光。
她不允許任何人說浩哥兒的不是,哪怕是奶娘也不行!
比如今日,這奶娘就跑過來跪在面前,撩起袖管褲管給她看:「夫人,你瞧奴婢這身上,全是公子掐的打的,求求你,能不能說說小公子……」
「放肆!」慕容靜罵了起來:「浩哥兒才多大,能把你掐成這樣?」
「真的啊夫人……」奶娘開始嗚嗚直哭。
慕容靜厲聲罵了起來:「放屁,我看你就是故意掰扯,使出苦肉計,想從我這裡騙了銀子是不是?你想得美!虧得我之前當你是好人,沒想到卻是這樣的狼子野心!」
奶娘被罵了一頓,還被罰了兩月月銀,被直接攆了出去。
慕容靜的意思是先留著吧,觀察一番,若是再這樣,就直接把人趕出喬家。
她隱約嘆氣,嘆氣這些下人意沒有一個靠譜的,殊不知在門外的一位老嬤嬤也在幽幽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