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公主在第一次見到他後,就呆呆地凝視了他半刻,最後給了贖金帶他回府,這麼多年來,對他一直最為特別。
只不過在無雙心裡,最特別的那個人卻不是她。
那年他在南風館中獨樹一幟,萬人圍擁時,年僅十七歲。南風館的嬤嬤視他為珍寶,不像對其他公子一般任人凌辱,反倒是將他好生護了起來,只接待貴客。
他每天只需要在貴客來時彈彈琴即可,不必陪酒也不必陪笑。
臨安城的富婆何其多,偷偷摸摸背著丈夫來尋歡的官家太太也不少,她們見多了熱情似火的,都有些膩味,所以看見謫仙一般的無雙驚為天人。
但無人能成為他的入幕之賓,嬤嬤一直在等一個一擲千金的貴人。
這等啊等,等到了一位神秘的貴人,他看見無雙後就挪不動道,揚言要萬金買他一夜。
嬤嬤聽得喜笑顏開,馬上喚無雙前來,無雙看他第一眼,差點沒嘔出來,這男人又黑又胖,且面目醜陋,看體格足有兩百斤,比過年的年豬還要肥些。
於是無雙悄悄喚過嬤嬤:「這客人我接不了。」
嬤嬤一下子就炸了:「你六歲時被我花了重金買來,好好調教了十年,好吃好喝地供著,好不容易等著你長大了,卻告訴我接不了客,那我還要你做什麼?」
「嬤嬤,其他都可以,可這個……」無雙難堪至極,「他實在是面目可憎。」
嬤嬤哈哈大笑起來:「你真當自己是豪門公子呢,竟是擺上譜來,做這行業,跟青樓的妓女沒什麼區別,客人給了銀子便要上,你可清楚?」
於是,嬤嬤不顧無雙反對,便給他下了藥送到了客人的房間裡。
那藥十足猛烈,服下一帖就能興奮一晚上,嬤嬤為了妥當保險,竟給他服了兩帖,當真是母豬來了,都會視為貂蟬。
說來也巧了,正當貴人興奮莫名,對著無雙上下其手時,顧連辭帶著官兵查案查到了這裡。
闖進房裡,就看見衣衫半解的無雙雙眼通紅,正被一肥胖男人壓得死死的。
顧連辭大喝一聲,讓那人趕緊回去,難道不知道家中死了人嗎?
男人驚跳起來……原來,他是城中一位二品官員,家族生意做得紅火,所以視金錢為無物,四處揮霍。
今天在他出門尋歡作樂的時候,家裡人鬧了起來,動起手來出了人命。
顧連辭正好辦事,便過來尋他,結果看到這一幕。
男人出去後,無雙雙眼通紅撲過來抓住顧連辭:「求求你幫幫我。」
幫個屁,顧連辭厭惡地皺眉,拎起人就甩到外面池塘去了。
好傢夥,也算歪打正著,浸泡一陣冷水後,那藥物居然緩解了,無雙清醒過來,被人送回房間後,一直回憶著在鬼門關前救他一命的男人。
他那時迷迷糊糊的,卻把那一張俊逸的臉死死記住了。
從此之後,顧連辭這三個字便在他心裡刻下了烙印,這些年從未變過。
所以在與大公主回屋的路上,他深吸一口氣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哪怕是死,他也不會違背諾言。
他答應幫顧連辭,就一定會做到。
哪怕顧連辭從未喜歡過他,哪怕這輩子都無法靠近。
這一天,無雙在屋中整整彈了三個時辰的琴,大公主不喊停,他便不敢。
直到雙手紅腫,手指鮮血淋漓,大公主才擺了擺手:「罷了,改日再彈吧。你看……我多疼你。」
一個半月後,顧連辭收到了無雙送出的消息。
說是四皇子鍥而不捨,連著往公主府送了兩月的東西後,大公主終於鬆了口,應了下來。
而他們的計劃正是:殺上位者而繼之。奪嫡之戰已經正式開始了……
顧連辭看到這封信後,有些控制不住地發抖,他回到顧家後,將東西交給父親看:「父親,沒有選擇了。」
「連辭,這事得告之皇上。」
「拿什麼告之,就這一張信紙嗎?」顧連辭搖了搖頭,「這可不是什麼切實的證據。就算說了也沒人信,而且,還會先暴露自己。」
顧大將軍沉默不語,他的心裡早就是糾結萬分。
見父親不說話,顧連辭急了:「父親,已經到這節骨眼了,你還猶豫什麼?此人不除,朝中永不安寧。他這種暴戾之人若是上位,大周國便會陷入水火!」
顧大將軍幽幽嘆氣,他在朝中向來是中立態度,信奉的只有皇上一人,從不站隊暗鬥,這也是顧家得到重用的原因。
可現在,卻到了抉擇的關鍵時候了。
「罷了,不過我還是之前那句話,我們無權針對皇子,但是,卻可以讓其暴露,讓皇上自己判定,你懂我的意思嗎?」
顧連辭沉默了一會兒後,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不會要了他的命。」
回去之後,顧連辭將此事一說,雲禾馬上點頭:「父親說得很對,他們皇子亂鬥,我們只能旁觀。只不過,倒可以藉機做點什麼,讓四皇子早點暴露。」
「可是我手癢得很,自從上次看見那廝在院裡埋屍的事,我就恨不得扒了他的皮。」
雲禾走上前,輕拍他的手臂:「夫君,我以前跟你一樣,恨起來想著賠上一切也要讓對方死。可現在我成了親,有了孩子,我便會想如何安全妥當地報仇。你若是身陷危險,我定是急死了。」
「好好好。」顧連辭馬上側身摟住她,將她圈在懷裡,「我不冒險。」
夫妻兩人依偎了一會兒,直到門被初菊推開,她驚訝了一聲,馬上退了出去:「對不起少夫人,對不起少將軍。」
兩人鬆開手,雲禾沖她的背影笑了笑:「無事,朱大夫來了麼?今日好像是把平安脈的日子。」
「奴婢正是想說呢,朱大夫已經來了,正在花廳候著。」
她已經懷孕六個月的,肚子大得跟人家七八月份的一樣,身子也愈發沉重了。
畢竟是雙胎,各方面的反應也難受得很,比如說她總是尿頻,時刻感覺墜漲,腳也時不時地發麻,只是胃中灼熱的現象較之前好了些。
她現在擔憂的是,腹中胎兒的大小如何,若是太大,日後怕是不好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