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廳上,語氣高高在上:「趙氏當年之事,我並不知曉,她欺辱你這些年,我同樣不知曉。這些年對你有愧啊。」
「聽起來,趙大人並不像是有愧的樣子。」
「你竟是連聲父親都不願叫了嗎?」趙崇淵皺眉:「我這次來找你,便是表明了誠意,趙氏已經死了,以後趙家還是要認你這個女兒的,我們還是要經常走動啊。」
「可惜我並不想走動。」雲禾笑了笑。
趙崇淵一臉嚴肅:「我給你臉面你也不要了?離了我們趙家,你就是個孤女!你可知道?離了趙家喬玉安還會給你臉嗎?」
「孤女有什麼不好的呢?」雲禾呵呵一聲:「他給不給我臉,你不如親自去問問呢。」
「狂妄!太過狂妄!」趙崇淵拂袖而起:「趙雲禾,你總有一天會後悔的!到時你就是跪著求我,我也不允許你踏進趙家半步!」
「很好。」雲禾也笑著站起:「先請你離開喬家吧,以後,你也別想踏入喬家半步。」
雲禾揮了揮手,小廝走上前來,請趙崇淵出去,他氣得罵上兩句後,大步大步走了。
「這位假清高又大義凜然的趙大人,想挽回喬家都這麼義正嚴辭,高高在上。」雲禾撇了撇嘴:「初菊,去告訴門房,以後趙家人來,不許進來。」
初菊輕快地跑去了。
初菊這兩天心情好得很,自從趙氏離開趙家後,趙崇淵也遣散了一批年邁體弱的下人,其中也包括了她的爹娘。
現在他們用了積攢的銀子在城郊買了個舊院子,再置辦了一點田地,一家人再也不用擔驚受怕了。
初菊的爹娘也曾來尋過她,問她要不要離開喬家,他們可以去求夫人,讓她和他們一塊兒生活。
初菊拒絕了:「夫人在我最難的時候救我出范家,現在她正是需要我的時候,我可不能走。」
初菊永遠也忘不了當初那些黑暗又絕望的日子。
那時要不是雲禾救她,她還待在范家受苦呢,痴傻之後發賣出去的蘭芝就是最好的例子。
初菊聽說她被賣去了勾欄院裡……她腦子燒糊塗了,去了也是最最低等的青樓,結局可想而知。
反正她也不想嫁人,以後打算一輩子跟著夫人,替她排憂解難。
初菊跑去門房交代了之後,就瞧見林霜霜在院裡猶豫徘徊,一見她來了,林霜霜急走兩步過來:「初菊姑娘,能否幫我問問夫人,我能不能坐馬車出去一趟?」
「你去哪裡?」
「就在集市上轉轉,不亂跑,一個時辰就回來。」林霜霜一臉哀求。
初菊見她可憐巴巴的,就進去幫著傳話了,雲禾倒是爽快,派了馬車給她。
看著那遠去的身影,初菊疑惑起來:「夫人,我總感覺林姑娘怪怪的,她最近都不去雲墨齋了,總找著藉口往外跑,會不會是去找那朱老爺了?」
「應該是吧……」雲禾低聲說:「她也是個權衡利弊的聰明人,知道侯爺靠不住,喬家待不得,自然要找退路了。」
「那她會走嗎?侯爺捨得放過她?」
「這就得看那位朱老爺有沒有意思了。至於侯爺,他害怕慕容靜,哪裡敢吱聲。」
初菊忍不住心裡鄙夷起來,侯爺太窩囊了……
此後的半月里,林霜霜陸續出去了幾次,最後一次回來後,她心事重重,在屋裡待了好一會兒,最後鼓足勇氣來了玉清院。
見到雲禾後,她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夫人,求你讓我離開喬家!」
「你……」雲禾放下手中的帳本:「你是侯爺贖回的,所以這件事你應當去問問他,他若是同意,便可以離開。」
「侯爺他都聽夫人你的,而且,他根本不敢見我,又怎麼會同意?」林霜霜嗚嗚哭了起來。
雲禾看著她,心裡不免同情……林霜霜出身很差,但來了喬家後倒也本分,是個可憐的姑娘。
「別哭了,起來吧。」雲禾示意初菊去扶她:「我可以答應你,但是得告訴我,你出去有何打算?」
林霜霜站了起來,抹了抹眼淚,低聲說:「不敢瞞夫人,我上次在廟裡結識了一位朱老爺,他送了我藥……他、他願意娶我為妾。」
「他知不知道你的身份?」
林霜霜猶豫了一下:「我沒敢說……我若是說了,他可能就不娶我了……」
雲禾語重心長:「你既然想嫁到朱家,還是應該有話直說。雖然你如今關係不明,並不是喬家正兒八經的妾室,可總是他帶回來的,你明白嗎?」
林霜霜點了點頭:「嗯,我會說的。夫人,那、那你能幫我嗎?」
「好。」雲禾很乾脆地答應了。
兩天後,林霜霜再度找到朱老爺,忐忑地說了自己的身份,朱老爺猶豫了好久,最終還是說,只要喬家放她走,他就不改主意。
心地善良的朱老爺甚至還說,喬家贖她時出了多少銀子,他願意全部拿出,彌補他們的損失。
於是乎,這事就這樣順利地定了下來。
雲禾去找喬玉安的時候,他兀自將自己鎖在書房裡,門都沒開。
隔著門聽聞了這事後,聲音不悅:「你們想怎樣就怎樣,還來問我做什麼?我說了能算數嗎?」
「這不是來問你麼?」雲禾好聲好氣:「人是你帶回來的,若是你不願意,我就回了他們。」
「我隨便。」
雲禾提醒她:「但你若是留下她,也不能長期這麼不明不白,無論是侍妾還是姨娘,名分還是該給的。」
喬玉安猶豫了……現在不明不白都被慕容靜捅刀子,要是給了名分,她指不定還得殺人!
想到這,他是真怕啊……上次林霜霜那臉上肉皮都翻起來了,鮮血一直流,想想那場面,他都做噩夢。
他不敢見林霜霜,更不敢惹那娘們,所以一番沉思後,咬了咬牙:「算了,讓她走吧。」
雲禾聽了後,淺笑了聲:「既然這樣,我就去辦了,明日就送她離開喬家。」
雲禾做事也是雷厲風行,很快就讓人幫著收拾起了林霜霜的東西,瞧著她可憐巴巴的沒啥東西,還給了她兩樣首飾,說是留個念想。
林霜霜感激不已,說自己去了朱家也會記著她的好。
而這件事幽幽地就傳到了慕容靜耳朵里,她聽說後大吃一驚:「趙雲禾要放那賤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