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禾不怒反笑:「去吧,去鬧吧,江嬤嬤,去請街坊都過來,再把府衙的人請過來,讓大家都來做個見證。」
婦人震驚了:「你喬家都不要臉面的?你們堂堂侯府就如此欺負人?」
江嬤嬤越聽越煩:「我們夫人說了,你可以儘管鬧,去門外鬧。」
「好好好……你們說的……」婦人咬了咬牙,轉身就往外沖,喬文晉見狀,伸手去拉她,誰料卻被推了老遠。
大家都以為她會在院外哭爹喊娘呢,誰料她疾步衝到院門處,卻忽然停了下來。
雲禾離得遠遠地看著她,一言不發。
喬家其他下人也很沉默,眼裡含著鄙視,默默地盯著這女人。
婦人一下子崩潰了,往回兩步吼了起來:「我不想鬧,我就不服,懷安可是我腹中掉下的肉……為啥好處竟是別人得了?」
「好處?」雲禾冷笑起來:「你想要銀子是吧。」
婦人眼睛一亮。
「也行,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雲禾晃了晃手裡的荷包:「這裡面一共有兩百兩,你若是簽上與懷安斷絕關係的契書,這銀子你可以全部拿走。」
「才兩百兩?」婦人皺起眉來。
雲禾冷笑一聲:「不願就算了,那你就走了。」
「我簽、我簽!」婦人連滾帶爬跑了過來,在那契書上畫了押,然後搶過那荷包,快步離開了喬家。
這過程中,她根本沒有回頭看喬文晉一眼。
等到雲禾轉過身去,那男孩臉色已經慘白得跟紙一樣了。
雲禾走過來喚他好幾聲,他才回過神來:「原來你不是真的要攆我走……」
雲禾笑了笑:「我不干那搶人子女之事,如若她真心對你好,我會給一筆銀子讓你們安身立命。不過如今,這兩百兩也算斷了你們的關係。」
喬文晉跪了下去,重重地磕了三個頭。
「起來吧。」雲禾去拉他的手:「日後好生念書,努力有番大作為。」
喬文晉用力點了點頭。
此時此刻,在他心中,那個貪婪自私的生母徹底死了,趙雲禾才是自己唯一的母親、甚至是唯一的親人。
而喬家人中,除了鄭氏外,其他人是第二天才知道這件事的,喬老太太聽得後怕不已:「竟是生母還在?這事喬家那族長也辦得太不地道了。」
雲禾坦言:「是,這往小來說是欺騙隱瞞。往大來說是留有餘地,他們留這一手,若是在十幾年、二十幾年後顛倒黑白來上一出,我們喬家麻煩可就大了。」
喬老太太越聽越心驚,眉心皺了起來:「雲禾,那你說,這事應當如何?」
雲禾陷入了沉思……其實,正好可以藉此機會處理掉隱患呢。
於是她揚聲道:「自是不能這麼算了。我之前看過帳本,我們喬家放了不少老家的田地讓族長管轄,這些也該重新收回來了。」
「可是那些田地天遠地遠,如何管理?」
「依孫媳之見,這些田地都賣了吧,留著也是頭疼的事,手裡攥著銀子,再在臨安城附近置辦田地和宅子,更好一些。」
喬老太太聽後,斷然拒絕:「那不行,那是我們喬老的根基,怎能賣了。雲禾,此事乾脆讓玉安回去一趟,在那邊尋個管事,他這陣子並無差事,也正好出門轉轉。」
雲禾猶豫了一下:「老夫人,你確定要如此?那裡的地勢並不如臨安……」
「自然!這事就這樣辦吧。」
雲禾聽後暗自嘆氣,只能行了禮:「那就如此辦吧。」
她能怎麼辦呢?難道她要大聲地告訴喬老太太,說那些田地在幾年後的奪嫡混戰中,會毀於一旦?
如此一說,誰能信?如若不發生,誰又能承擔風險?
至少她趙雲禾不能。
她只是喬家的孫媳,雖然掌管著生意與中饋,可這些鋪子田地可是實實在在寫著喬家的名字。
違了喬老太太的意思,那她就是大逆不道。
所以,這件事就這樣罷了,就當喬家祖先沒有留下這些地吧。
喬老太太滿意地笑了,但當她把這件事告訴喬玉安時,對方卻一臉抗拒:「祖母,為啥要我去?我不懂生意上的事,你讓雲禾去吧。」
「雲禾哪裡走得開,家裡鋪子的事可全是她管著……」喬老太太哄了起來:「你也有許多年未回過喬家祖宅了,這次回去,就當是祭祖吧。」
「可是我……」
「你不必擔心田地之事,我已經讓吳主管隨你一同前去了,他是我身邊的老人了,也清楚老家的事,有他在,你一萬個放心好吧。」
這一番話後,喬玉安才算是不情不願點了點頭。
經歷了戰場那些可怕的事後,他早就沒有心氣和精氣神再去建功立業、打拼抗爭了。斗個屁呀,差點連命都沒了。
他如今只想安安穩穩地躲在他的雲墨齋里,避開慕容靜,偶爾和朋友出去喝個酒、聽個戲,逍遙自在。
回老家……那群口腹蜜劍的親戚,想想都令人頭大啊。
喬玉安搖著頭,出了韶光院的門往雲墨齋走,剛走到小花園就看見自己小廝急急跑來:「侯爺,你快些回去吧,縣主讓人四處尋你,說若是半個時辰見不著,她就砸東西。」
「砸吧砸吧!」喬玉安無語罵道:「她有哪天不砸東西?關了禁閉還不見消停,真是煩死了!」
「侯爺,你還是去吧……」小廝猶豫了一下:「若是再晚些,你今晚又沒得睡了。」
喬玉安氣憤地攥緊了手,想著慕容靜的變態作為,恨得牙痒痒,但他又有什麼辦法!自己惹來的禍事。
「走吧。」喬玉安走了兩步,吐槽起來:「這世間的女人,除了雲禾外,沒一個好東西!」
小廝跟在身後,默默地嘀咕了起來:「可是夫人她未必覺得你……」
「什麼?」
「沒、沒什麼。」
他剛走了沒幾步,就撞上了下學歸來的喬文晉,晉哥兒看見來人後,馬上行禮:「孩兒見過父親。」
喬玉安瞥他一眼,覺得陌生中又透了幾分熟悉,想來是自己那個只見過兩次的養子了。
「你叫什麼來著?喬文……喬文啥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