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大鬧宴席

  思秋穿著一身桃紅的裙衫,飛舞著跑了過來:「夫君,快進屋吧,大家都等著敬酒呢!」

  一行人高高興興地落了座,觥籌交錯好不熱鬧。

  酒意正酣,院門傳來了小廝清風的聲音:「范公子,安昌侯府喬夫人來了。」

  范以安懵了一秒,站了起來:「她怎麼會來?」

  范以安對趙雲禾的心情極為複雜,她與趙雲舒並不親近,可卻屢次在幫她。她與自己並無大仇,可卻屢次在暗算。

  她似敵非友,但又心思深重,他每次看見她,心底總生起一絲膽寒……這實在古怪,趙雲禾不過一個深宅大院裡的女子,自己怎會有如此的感覺?

  雖說這次她幫助自己拿下了探花,可其中的深意卻值得探究……不,那事根本不要提,她若是問起,就說皇上出的題與她說的風馬牛不相及好了。

  范以安迎上院門,恭敬中透著冷淡:「咦,喬家夫人你來了?真是貴客啊,裡面請。」

  雲禾噗呲一聲:「上一次還喚一聲二妹,如今怎麼又改了稱呼,姐夫你實在是善變啊。」

  「家中人多,怕被有心之人聽見,說我禮貌不足落人口實。」范以安拱手道。

  雲禾冷笑起來:「你這心思也太多了,我是你家夫人的二妹,你叫一聲又何妨,話說,你有多久沒去探望過她了?」

  「前些日子備考實在繁忙,過些日子我一定去。」范以安招了招手,喚清風過來:「快招呼喬夫人上座。」

  雲禾能感覺到他態度的敷衍,是啊,如今他可不是什麼貧寒書生了,而是金榜題名風光無限的探花郎。

  她笑了笑,在清風的指引下在主桌坐了下來。

  這一桌,都是豫清書院的夫子以及他結識的一兩個略有官職之人,由此可見,范以安無甚人脈,與權貴目前還攀扯不上關係。

  而身後那桌,則是范氏田氏春杏思秋,加上范家一眾親戚。一桌人喜氣洋洋。

  這些人的嘴臉和前世一樣。像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了一樣。

  特別是范氏,一臉的褶子笑得更皺了,嘴裡一個勁地說:「哪裡哪裡,我家以安全靠著自己,我能幫他些什麼啊,當年賣了僅有的田產來臨安,也算是來對了。」

  田氏開始立捧:「婆婆你可別這樣說,若不是當年你的決斷,小叔也不會有如此高的成就。」

  角落裡,田氏的男人……也就是范以安的親哥手足無措地看著他們,一個勁地喝酒,不知道說些什麼。

  雲禾瞄了他一眼,倒是有幾分感慨。

  這男人叫范以強,是個十打十的莽夫,有一身好力氣,人也老實憨厚。

  他極少在家裡,總是在碼頭、農莊干苦力,在范以安成親前,范家也是靠著他才供得起范以安念書。

  但范以安對他這個親哥並不尊重,覺得他一身泥腥土味上不了台面。家裡有貴客的時候,都避著他不讓上桌。

  田氏這邊有范母時不時給點銀子哄著,但范以強就整個一孤立無援,在范家如同透明人一樣。

  雲禾前世時也沒在意過他,只是做到了平常心,逢年過節邀他上主桌,對他客氣相待罷了。

  但就這麼一個莽夫,前世在雲禾落難的時候,卻屢次幫著傳消息,帶口信,也想盡力幫忙,只是能力微薄。

  所以雲禾再次見到他,心裡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在這噁心至極、罪孽深重的范家,范以強算是唯一一個好人了。

  在她望過去時,范氏的視線也正好與她對上,范氏欣喜中帶著炫耀:「喲,喬夫人也來了,可真是稀客。」

  雲禾諷刺地看著她:「我算是稀客嗎?我大姐是范以安的夫人,我來恭賀姐夫,是稀奇的事?」

  「喬夫人,嘖嘖,你怎麼較真了?」田氏在一旁撇嘴:「你平素又少來,忽然跑來,著實奇怪,未必來看你那病懨懨快死掉的大姐?嘖嘖,那可是看不到了喲。」

  雲禾微眯著眼睛,表情變成嚴肅了起來,她將手裡的茶碗重重放下:「你說什麼?」

  田氏莫名有些懼怕,可她轉念一想,怕她幹什麼,自己家的小叔中了探花郎!日後封官拜爵的未必就低她喬家一等!

  所以她硬起了脖頸:「我哪裡說錯了?」

  雲禾抓起茶碗,一揮手摔了個稀巴爛:「你竟然問我哪裡說錯了?我大姐待范以安情真意切,縱是纏綿病榻也一刻不忘,你們竟說這些風涼話,你們還是人嗎?」

  一旁的思秋見狀,馬上幫腔:「喬夫人,你怎麼這麼說呢?夫人在家的時候,也並沒有情真意切啊,這些妾身是親眼所見的。」

  雲禾罵了起來:「大膽?你算哪門子身份?你一個范家的侍妾敢在這裡與我叫板?這就是范家的家風?」

  春杏咳了一聲,也呵斥起了思秋:「你就莫在這裡瞎說了,好生吃你的飯吧!」

  思秋氣得拳頭都攥緊了,她一個好人家的姑娘,如今竟連春杏這種下人出身的都能吼上幾句了。

  她委屈地看一眼表哥,再看一眼范氏和田氏,可她們的注意力全在趙雲禾身上,沒一個幫她的。

  趙雲禾示意初菊拿出那張信紙,抖開來展示給大家:「我大姐病成這樣,還不忘叮囑我,讓我將信帶來給她夫君。可她心心念念的夫君,竟是半字也不提她!初菊,念給大家聽聽吧!」

  初菊原本也不識幾個字,到了喬家後,雲禾讓她也跟著去夫子那裡聽聽,習些字。

  所以這會兒,她展開信紙,一字一句地念了起來。

  這信……咋說呢,雖然寫得絮絮叨叨,但是情感確實真摯又激烈,而且絮叨久了,還是讓人有些動容的。

  在場的人聽得長吁短嘆,都說這范夫人命不好,怎麼好端端地生這麼場病。

  雲禾雙眼微紅:「我大姐處境淒涼,卻沒有得到范家半點關愛,大家看看這是什麼樣的家風啊。」

  范以安嘆一口氣,上前打圓場:「二妹,誤會誤會了,家母和嫂子若是什麼說了錯話,還請見諒,今日本是高興之事,何必爭吵,你說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