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回來傳話時,也將趙夫人砸碗一事說了出來,雲禾都聽無語了:「她愛砸就砸吧,反正趙家茶碗多。」
自己這親媽每次都是這一套,各種道德綁架、各種刁鑽刻薄,動不動就摔盤砸碗的,可砸的還不是自家的碗?
這不純純有病嗎?砸了還不得花錢買。趙家也不是多富裕。
雲禾搖了搖頭,讓江嬤嬤擺上了晚膳,剛吃起來,喬玉安就來了,他一臉凝重,進了屋遲疑了一下:「雲禾你還在吃飯呀,那我晚些再說吧……」
「沒事呀,」雲禾問起他來,「你用晚膳了麼?」
「沒有……府衙遇到一些事,我百思不得其解,想找你說說看……」
雲禾聽後,讓江嬤嬤再擺了一副碗筷:「邊吃邊說吧,但我也不懂辦案的事,未必懂。」
喬玉安坐了下來:「不一定……我說給你聽聽,我們府衙今天接到一樁案子,是城西的一位婦人,狀告她的屠夫男人,說這男人殺了自己親媽,埋在了後院裡。」
「哦。」雲禾詢問起來:「那府衙有去確認嗎?」
「有,後院確實有具女屍,仵作驗過了,與那婦人說的一致,的確是死於三日前,致命傷是插入心臟處的一柄殺豬刀。她那男人支支吾吾,也承認了這點。說自己一時手誤。」
「既然承認了,那你質疑的點是什麼?」雲禾也生起了好奇。
喬玉安微微皺眉:「我感覺那婦人很奇怪,一直在咄咄逼人,那男人瞧著又格外老實、木訥,不像是那殺人兇手的樣子。」
雲禾坦言:「殺人犯若是一眼就能看出,就不需要辦案的了。面相老實,未必內里也一致,看似兇悍的,也未必是真的窮凶極惡之徒。我倒覺得你可以拋開這些印象,仔細排查一下他家裡……」
「他們都查過了,的確有殘存的血漬和掙扎打鬥過的痕跡,與作案方式倒也對得上。」
「那動機呢?」雲禾問:「有沒有審訊結果?」
喬玉安點頭:「那男人就說他媽一直絮叨,他實在受不了了。這夫妻兩人還有個八歲的兒子,聽說是出事後被送到老家了。這案子後日就要結了,但我心裡一直犯嘀咕呢。」
雲禾沉默著,她在絞盡腦汁地想前世是不是也有這樁案子,最終啥也沒回憶起來……畢竟是樁與己無關的小樁,哪裡會有印象。
但是她忽然想到了一點:「對了,那屠夫和那婦人身高相差如何?」
「相差極大,婦人矮胖,而那屠夫身量比我還高兩頭。」
「既然是插入心臟,那可以從角度、身高加以分析,畢竟他們身高差很多,殺人的角度不可能一樣。另外……」雲禾琢磨起來:「一定要找到他們的兒子,說不定那就是案情的突破點。」
喬玉安嗯了一聲,眼睛一亮:「其實我已經派人去找那孩子了,至於身高這一點,我確實沒太留心,我這就回去看看……」
說完後,他立刻起身就出了玉清院。
門口的初菊疑惑起來:「世子不在院裡用膳嗎?」
雲禾嗯了一聲:「難得他有想做的事,不過看起來,他倒是在府衙站穩腳跟了,至少能接觸到案子,能做些實事。」
第二日,消息就傳了回來,那柄刀的位置確實更像婦人身量所為。
同時,喬玉安派的人也連夜找到了那孩子,那娃雖然只有八歲,雖然也被大人叮囑過,但一番盤問後,也無意中說了一個新的線索,晚上那婦人和阿婆吵過架。
喬玉安心裡更加篤定,這一次他不再審訊那屠夫,倒是把婦人綁了起來。
婦人才開始咬死不認,喬玉安也用了些心眼,說屠夫都已經改了口供,說殺人的是她。
婦人肉眼可見的慌了,後來終於承認是自己爭吵後失手殺了婆婆。然後嫁禍給喝醉歸來的屠夫。
所以屠夫自己也不知道,莫名其妙給自家婆娘當了替罪羊。
雲禾聽了之後,也覺得可怕:「這女人真是好毒,她如果現場掩埋屍體,裝作沒事倒罷,怎麼會想著栽贓陷害的?」
「我們也查問了一番,這婦人在外面與一個鐵匠不清不楚,應當是有了姦情,早就看這屠夫不順眼了。」
雲禾聽得直搖頭:「所謂人性最是可怕。若與別人真的有情,和離便是,為啥要搭上人命?」
喬玉安嘆了口氣,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看向雲禾:「如果、我是說如果你哪天看上了別人,會不會也……」
「胡說什麼。」雲禾瞬間無語:「你在瞎想什麼?我是會做出殺人栽髒事的人嗎?」
她不屑於此,她平生最是厭惡背後鬼鬼祟祟做盡壞事的小人,又怎麼可能淪為此流,喬玉安如此說她,實在是令人生氣。
喬玉安馬上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
「說什麼也不行。」雲禾正色道:「你這樣說就是抹黑我。」
「好好好。」喬玉安馬上認輸:「我不說了行不行……我先回去了,我還要寫案卷呢。」
他出了玉清院後長嘆了一口氣,走了幾步後仍是不服氣,把小廝喚了過來:「我剛剛那番話很過分嗎?」
小廝緊張地看了他一眼:「世子,哪句話?」
「我說她如果看上別人,會不會也動了殺機的話。」
小廝認真點了點頭:「挺過分的,的確有抹黑少夫人的意思,她是光明磊落的人,怎會如此?」
喬玉安嘆口氣皺著眉:「我其實不是那個意思,我其實是想說……唉,算了。」
他其實是想暗戳戳的試探,看雲禾會不會喜歡上別人的意思……可那話怎麼好說出口呢,說出來真成了笑話了。
喬玉安竭力把這事拋之腦後,仔細思索起了這案卷應當如何寫……
原本府衙的大人並沒有將他當回事,經過這案子後,對他也有了幾分重視,他得好好表現才是。
想到這些,他腳步更加輕快起來。
幾日之後,雲禾收到了一封不速之客的信……信是趙雲舒寫來的,約她在麥香閣樓上見面,說有些事想當面問她。
信里還赤裸裸地威脅,說雲禾若是不去,她就來喬家鬧,鬧到同歸於盡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