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喬玉安微不可聞地點了點頭,表情平靜了許多。
也只是平靜了罷了,但並沒有說自己要回去。但云禾也沒打算問……對於他這樣的糾結人,就別給他選擇的機會,就直接暗示加默認就好了。
雲禾給他倒了一杯茶:「明日去你什麼都不要提,該做什麼做什麼,把他們當個屁放了吧。」
「可是他們萬一背後又嘀咕……」
「那狗咬你一口,你也要衝上去還一口不成?」雲禾笑著說:「他們實在過分,就留著慢慢收拾。」
喬玉安用力點了點頭:「嗯,我都聽你的。只不過……還有件事。」
「什麼?」
他一臉厭惡:「他們說我小白臉,這讓我覺得噁心。」
雲禾認真地說:「他們那是嫉妒,說你的那些人只怕都是醜陋不堪的,所以瞧見好看一些的,就會各種嘀咕。」
「真的?」喬玉安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雲禾點了點頭:「自然是,越是沒什麼,越怕別人有什麼。」
喬玉安彎起嘴角:「那些人確實挺丑的,有一個還矮胖得跟倭瓜似的。」
「對啊,所以別在意他們。」
雲禾與他說了一陣子話,瞧他被哄好了沒事了,才告辭回了玉清院。
回去之後,她就累得躺在榻上不想動彈了:「江嬤嬤,我中午不想吃飯了,我得睡會兒了。」
哄人勸人這活可真累啊……
但又不能不干,終歸是自己名義上的男人。如果把喬家當成事業來經營的話,喬玉安怎麼著也算是個霸著位置不幹活的柔弱少東家。
雲禾迷迷糊糊地想著,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她又夢見了兩個孩子,他們在開滿野花的草地上奔跑,有時候近在咫尺,有時候又隱入草叢中,再怎麼緊跟都抓不到。
有幾次她已經觸到他們的衣角了,可是再一眨眼,人又跑到了數米之外。
她心臟突突地跳,一個急促的聲音在催促她:「抓住他們,前面有危險……」
她越發急促,腳步也更快了一些。
可就在她努力靠近的時候,孩子不見了。
慌亂之時,一個熟悉的男聲響了起來:「趙雲禾,你別痴心妄想了,這兩個孩子日後不會記著你,因為我會告訴他們,你犯了大錯,被送走了。」
她猛地抬頭,看見了范以安,他玉立長身站在那裡,一身儒雅之氣,通體透著文人的清冷。
他看過來的眼神也極其的冷漠,如同冰凍數年的寒冰。
雲禾搖了搖頭,一臉苦澀:「你為何要這樣對我?若不是我,你能到如今的地位嗎?」
他嘴角浮起一絲輕笑:「你能給的也不過如此,而這些在我眼中不算什麼,你死了,范家才會迎來更大的榮光。別廢話了,快走吧。」
「求你,讓我見見兩個孩子,讓我和他們告個別好嗎?」
「呵呵,沒有這個必要了,快走,別污了我范家的地。」范以安冷冷看她一眼,拂袖而走。
雲禾想去追,而身後有無數雙手拽著她,讓她絲毫動彈不得。
無數個聲音在腦後迴蕩:「你快滾吧,快滾!」
憤恨、不甘、悔恨……各種各樣的情緒積壓上來。
自己嫁入寒門,努力操持經營,讓他進了書院,讓他考上舉人,再積攢銀子打點關係,為他尋助力、找機會。
可是換來的,卻是功成名就後的厭棄,他有了權勢高位的新歡,便要用這種最殘忍的方式攆她走。
她被他們拖拽著,眼淚洶湧而出,只恨不得范以安死在面前,只恨不得回到十幾年前!
……
「少夫人,你醒醒……」
「少夫人,怎麼了?」
耳畔響起了好多聲音,有人在輕推自己,這種感覺好清晰。雲禾感覺眼皮好沉重,她用了全身的力氣睜開,看見了面前晃動的人影。
「這……」她迷迷糊糊地想看清:「這是莊子嗎?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少夫人,你說什麼胡話!什麼死不死的,你是不是做噩夢了?」
這個聲音好熟啊……雲禾終於清醒了一些,眼前也清明起來,她才認出那是白芍。
她有些恍惚:「我剛剛做了個噩夢,夢見孩子不見了,我也被送進了莊子。」
白芍噗呲一聲笑起來:「兩孩子都在姨娘那裡呢,莊子咱們不是才去過嗎?」
雲禾坐了起來,只感覺面頰上濕濕的,她伸手擦了擦:「幾時了?怎麼天都快黑了。」
「拉了帘子呢,快到晚膳時間了,少夫人我去給你打些水,你先洗洗。」白芍說完後拉開了帘子,然後快步出去了。
雲禾倚在床上,那些憤慨與絕望仍在心口迴蕩,讓人難受至極。
前世的時候,范以安考上了探花,平步青雲,頗受器重,她也因為湊巧救了皇上得了誥命,可莫名的,范以安就變了……他時常神色慌亂,似乎有許多要隱瞞她的事。
若是追問,他就大發雷霆,說朝堂事務繁忙,讓她不要胡思亂想。
他回家的時辰也越來越晚,而她的身體也越發虛弱,染上了肺症,每日咳嗽,十分虛弱。最後別說他的面,連孩子的面也見不上了。
現在想來,諸多疑點……自己為何忽然生病,會不會像侯爺那樣,被陷害了?
還有,他的新歡究竟是誰?定是位高權重,給了他極大的誘惑……因為他那樣的男人,不會因為美色而困惑,女人對他而言,只是往上攀爬的工具罷了。
雲禾腦子裡亂亂的,直到白芍再次推開了房間門,端來了木盆。
雲禾簡單地洗漱了一下,外間的飯菜已經擺好了。
雲禾晚上吃得清淡,只有四五樣小菜,加一碗她最喜歡的銀絲面。
但她今日卻不像尋常那樣有胃口,沒吃幾口就放下了:「白芍,你去打聽一下,秋試是不是快了?今年的試題是哪裡出?」
「嗯,奴婢明個兒就去問問。少夫人,你怎的對秋試有了興趣?世子要參加嗎?」
雲禾搖了搖頭,浮起一絲淺笑:「他不參加,但總有人要參加。我就是想看看,這一次是個怎樣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