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禾低頭看她:「如今你倒是有個改過的機會,看你能不能抓住了。喬大少爺病了,你去院裡照顧吧。」
春桃一聽人都傻了:「我不去,他有花柳病,裡面還死了人!」
「這可由不得你。」雲禾對她笑笑:「你自從來了喬家,吃喝可沒差你的,月例銀子更是一分不少,喬家總不能白白養了你吧。」
「可是少夫人,我腿上有傷,我幹不了這活的!」
「有傷不正好嗎?喬大少爺也有傷呢,你們就一起養傷好了,到時養好了,再開了院子接你們出來。」雲禾擺了擺手:「江嬤嬤,讓下人把她送去吧。」
春桃鬼哭狼嚎,但根本無用,很快就被幾個壯漢拎溜著扔進了喬玉興的院子裡,然後再一把鎖鎖住。
裡面傳出了春桃的哭鬧聲,拍門聲。
但問題不大,這地方很偏。除非那天晚上那種高頻率高音量的悽厲慘叫,尋常的聲音是很難傳到其他院子裡的。
關於這個決定,喬老太太頗有微詞:「興哥兒畢竟是喬家子嗣,加上他還有個嫁入了四皇子府的姐姐,若是追究起來,如何是好?」
雲禾正色道:「為何要追究呢?我們也尋了大夫,也派了婢女進去照顧。總比送入那吃人的癆人坊強。」
「也是。」鄭氏嘆氣:「按咱們大周國的律令來說,這等病是必須送進癆人坊的,如果他們真的鬧大了,結果只會更不好。」
「嗯,他們不至於……傻成這樣。」雲禾咳了一聲:「而且上次周姨娘的事,也是她那女兒各種哀求,總不能日日都求吧。」
喬老太太冷笑一聲:「你們這一說……倒也是,哪有那麼好求的,那四皇子若是什麼好相與的人,臨安城的女子都上趕著嫁了,哪裡輪得到她?」
四皇子的名聲在臨安城也算響亮……可惜不是啥好名聲,暴虐成性肆意妄為,心思也深沉得很,據說後院這些年陸陸續續死了不少女人。
周姨娘的女兒可能遺傳了她的心機。在後院還算運氣好的,這些年一直好好的活著,也稍能說上一些話。
可也僅限於此,她前兩年回過娘家,瞧著手腕處、脖頸處隱約也有傷痕,只是大家不願深究罷了。
所以雲禾猜測,她不會再去求情。反正喬玉興本來也是半個廢人,這下只不過全廢了而已,總能活著的。
此後的幾天,四皇子府那邊悄然無息……雲禾也知道自己猜對了。
從那廢棄院子傳出的消息是,喬玉興和春桃兩人沒啥事,好好的活著,每日送入的藥品吃食都消耗光了,春桃也從一天從早哭到晚變成了一日三次。
日子終歸是越來越好了。
只是喬玉興與周姨娘這對母子不能團聚仍是有些遺憾,沒辦法,兩人一個在喬家最東邊,一個在喬家最西邊,就是聲音嘶吼到最大,也未必能聽見。
不過沒關係,喬老太太已經讓看管周姨娘的嬤嬤把喬玉興的事告訴給她了。
畢竟是親娘啊,怎能不知道兒子的病情呢,如果不說也太殘忍了不是?雖然不能貼身照顧,也能替著掬把熱淚。
他們喬家也不是那麼心硬的。
唯一有些遺憾的是,家裡最近太安靜了,安靜得有些無聊。
以前周姨娘和喬玉興禍害惹事的時候,總是有些熱鬧看,有些風波要處理的,現在每天只能安安靜靜地處理家事,做生意。
這有什麼辦法呢?誰讓他們瘋的程度不太夠,早早地就下線了。
喬玉安也在無聊之中,生起了別的心思……這日他照顧完父親後,來了玉清院。
此時正是處理中饋的時間,雲禾和鄭氏正在對帳本,喬玉安在旁側等了好一會兒,等得快睡著時,江嬤嬤瞧見了。
「咦,世子來了?怎麼坐在角落不出聲呢?」
喬玉安有些不好意思:「我看她們在忙,也不太方便打擾。」
「世子說哪裡話,你快進去坐吧,一會兒少夫人忙完了就好了。」江嬤嬤熱情地引他進屋。
江嬤嬤和白芍對他印象也不錯,雖然世子作為夫君不太合適,但勝在老實乖巧,比喬玉興可強太多了。
她們現在總算信了少夫人的話……嫁什麼樣的男人雖由不得自己,可過什麼樣的日子卻是能爭取的。雖說世子擔不起事撐不起家,可只要乖乖不惹事,總還是有用的。
江嬤嬤熱情地泡了茶,又拿了盤果子上來,喬玉安就坐在書桌前一邊翻看著雲禾的書,一邊等她了。
雲禾忙了好一會兒後才進屋,瞧見他後咦了一聲:「你來尋我啊,有事嗎?」
「雲禾,」喬玉安急急站了起來,「那次你說的話,我想了許久……」
「哪次?」雲禾微皺著眉,她說過很多話,而且喬玉安的腦迴路極其漫長,誰知道是哪句呢。
喬玉安急了:「就是上次你說如若能借東風起,何必苦熬百年秋,這句話我想明白了。」
「哦……」雲禾一頭黑線,這可是真的說了很久了。
喬玉安緩聲道:「雲禾你說得對,我只愛看雜書,不專注於某樣,的確不適合科考,學武更是不可能。所以我打算去求祖母,想承了喬家的蔭庇,去尋個事做。你看如何?」
雲禾笑著說:「這當然好了,你若是肯上進,老夫人不知道多開心呢。」
喬玉安遲疑了一下:「那你呢雲禾,你開心嗎?」
「我當然也開心了。」
「那就太好了。」喬玉安幽幽嘆氣:「近日大哥的事,我心中震撼極大,我若是再懶散下去,我們喬家可真完了。」
雲禾正向肯定道:「你能這麼想,表示你懂事了,也長大了……」
喬玉安聽得怪怪的:「我本來就比你大兩歲,你這番說得我像小娃似的。」
雲禾笑了笑沒說話,她可是有著前世的記憶,所以說起來,也是個三四十的婦人了,跟原本就幼稚的喬玉安相比,確實大了許多。
得到了雲禾的肯定後,喬玉安急急地去了韶光院。
雲禾本來也打算去的,可這節骨眼上,卻收到了門房送來的一封信。
字跡很陌生,但瞧著蒼勁有力頗有風骨,上面就簡單的一句,約她午後茶館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