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8章 膽小

  蘇棠交待暫時別告訴謝柏庭,陳青以為蘇棠是像當初制削鐵如泥匕首一樣怕失敗所以不讓說,等成功了再告訴世子爺也不遲。

  這東西是世子妃在得知自己兄長被穿了琵琶骨,帶著滿腔怒火寫下的,必然和給蘇大少爺報仇有關,要是別人交給他圖紙,告訴他這圖紙上的東西造出來能幫蘇大少爺報仇,他決計不會信,可世子妃畫的,他不信也信三分了。

  鄭重向蘇棠保證絕不會讓圖紙外泄,陳青就退下了。

  陳青走後,半夏眼角微紅的望著蘇棠,「也不知道大少爺現在如何了……」

  信從東雍廉州府送到世子妃手裡,最快也要四五日,她只是被刀割破手都疼的受不住,不敢想像大少爺被穿了琵琶骨會疼成什麼樣。

  蘇棠比誰都迫切想知道自家大哥的情況,可眼下她除了等也只能等,等大哥的消息送來,等圖紙上的東西製成。

  等待是最煎熬的,她必須得做點什麼。

  蘇棠又提筆蘸墨,寫了封信。

  軍中大帳內,氣壓不是一般的低,蘇鴻山臉色陰沉,額頭青筋暴起,怒火大的能把帳頂掀掉。

  半夏走進去,把信呈給謝柏庭,「世子爺,世子妃讓您派人把這封信射到東雍城牆上去。」

  謝柏庭眸光落在信上,然後才伸手接過。

  半夏把信送到就福身退下了,大帳內有一個算一個,所有人的眸光都匯聚信上,好奇護國公主在信上寫了什麼。

  信沒有封口,蘇棠的信都能給東雍人看了,何況是自己人了。

  謝柏庭將信打開,信安郡王幾個圍到他身後,瞥到信上寫的話,信安郡王脫口道,「堂妹霸氣!」

  把信給扶風王和蘇鴻山過目後,謝柏庭就派人把信射到東雍城牆上。

  東雍大營內。

  澹伯侯正在和麾下將士議事,議的正是東厥送糧草來的事。

  有了這十萬擔糧草,就不愁將士們會餓肚子了,燃眉之急解了,再加上又收到蘇寂落網的消息,澹伯侯的心情不要太好。

  正商議由誰去東厥接糧草,外面跑進來一官兵,雙手呈信,跪下稟告道,「大將軍,寧朝射了封信到城牆上。」

  大帳內,幾位將軍眉頭微攏,面面相覷。

  寧朝這些日子沒少攻打他們東雍,都是直接就開打,怎麼今兒反常送封信來?

  「呈上來!」

  澹伯侯話音一落,身側的護衛就過去接了信,送到澹伯侯手裡。

  信封里裝了兩張紙,澹伯侯把信展開,只見信上寫著

  抓我幼弟,穿我兄長琵琶骨。

  澹伯侯,我必取你父子首級!

  ——護國公主留

  澹伯侯面無表情的看下一張信

  東雍敢殺我兄長,我必滅了東雍!

  掃完信,澹伯侯嗤笑出聲,「取我父子首級,滅我們東雍,這樣的話,便是寧朝皇帝也不敢說,她一個護國公主不止敢想,還寫信來威脅本侯,扶風王和靖南王竟也同意?」

  澹伯侯是一點也沒把蘇棠的威脅放在眼裡,其他將軍也聽笑了。

  笑聲肆意,傳的很遠。

  路過的小兵頻頻往軍中大帳瞄,好奇有什麼事這麼好笑,笑的聲音都像是喘不上氣來了。

  不過很快,他們就知道了,不止是他們,是整個軍營都知道寧朝護國公主有多會大放厥詞。

  東雍將士們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寧朝護國公主莫不是想用一封信把我們東雍十幾萬大軍活活笑死?」

  「別說,還真有這可能……」

  「女人,就是頭髮長見識短,公主也不例外。」

  兩日後,東雍和寧朝再次交戰,交戰中,東雍將士取笑寧朝,「你們寧朝護國公主不是要取我們東雍大將軍的首級嗎,她幾時來取?」

  信安郡王騎馬上前兩步,摸著馬毛,笑的一臉八卦,「你和澹伯侯是有什麼私人恩怨,這麼迫不及待要我堂妹取他首級?」

  東雍將軍臉一沉。

  論口舌,信安郡王還真沒怕過誰,氣死人不償命道,「再耐心等等,我堂妹不會讓你失望的。」

  簡直殺人不用刀,這話傳到澹伯侯耳中,這將軍的前途就算到頭了。

  那將軍氣到額頭青筋聳動,冷笑出聲,「看來會大放厥詞的不止你們寧朝護國公主一個。」

  信安郡王笑道,「如果我告訴你我們寧朝最不會吹牛最謙虛的就是我堂妹,你信不信?」

  多少人吹牛都吹不到他堂妹的高度,用得著大放厥詞嗎?

  不過東雍信不信並不重要,他現在心底就跟貓撓似的想知道堂妹要怎麼取澹伯侯父子的首級。

  堂妹的性子他清楚,做不到的事,她不會說,更不會直接下戰書給澹伯侯。

  要不是在戰場上,他就直接問謝柏庭了,信安郡王按捺住好奇心,等這一戰打完,回軍營的路上,才問謝柏庭,「堂妹計劃怎麼取澹伯侯父子首級?」

  謝柏庭沒說話,信安郡王只當他不肯說,擺出堂舅子的威風來,「你別拿堂舅子不當舅子啊。」

  「趕緊跟我交個底。」

  謝柏庭沒理他,直接騎馬走了。

  信安郡王氣道,「不告訴我就算了,還直接就走了,信不信我和堂妹告狀?!」

  齊宵憋笑道,「柏庭兄不是不告訴你,是他也不知道。」

  信安郡王回頭看他,「這怎麼可能?」

  齊宵道,「這有什麼不可能的?」

  ……好像也是。

  信安郡王瞅著齊宵,「你怎麼知道他不知道的?」

  「我猜的。」

  「……」

  齊宵說完,見信安郡王捏拳頭,一夾馬肚子就跑。

  信安郡王騎馬在後面追。

  沐止追上去看熱鬧。

  再說蘇棠,在軍醫處忙了半天,累的揉脖子回營帳,正倒茶喝呢,半夏進來,氣呼呼道,「世子妃,東雍在戰場上笑話您會吹牛。」

  蘇棠沒把這事放在心上,繼續喝茶,半夏眼睛睜圓道,「世子妃都不生氣嗎?」

  蘇棠冷冷清清道,「嘴長他們身上,我也不能去捂他們的嘴,讓他們只管笑就是了,他們很快會知道我不止會吹牛,我還能把牛吹炸了。」

  半夏,「……」

  她有點分不清世子妃是真吹牛還是沒有吹牛了。

  不過世子妃說的對,他們愛說就說去吧,吃了敗仗就不吝嗇讓他們口頭上討點便宜去,這回世子爺他們抓了不少東雍俘虜,想想就開心。

  蘇棠喝完茶,起身去洗臉,半夏要跟上伺候,這時候白鷺回來了,她臉色不是很好看,半夏就問道,「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白鷺道,「幸好你和世子妃早一步回來……」

  「怎麼了?」半夏不解道。

  白鷺湊到半夏耳邊,嘀咕幾句。

  蘇棠正洗臉呢,就聽到半夏震驚道,「那些俘虜這麼膽小?」

  蘇棠側頭望去,「俘虜怎麼膽小了?」

  半夏飛快的搖頭,「世子妃還是別問了,您不會想知道的。」

  越是這麼說,蘇棠的好奇心越被勾起,「說。」

  半夏還是搖頭。

  蘇棠眉頭皺起來,這表情半夏不要太熟悉,硬著頭皮道,「抓的那些東雍俘虜膽小,一進咱們軍營就嚇破了膽,據說嚇的拉褲子裡了……」

  如果可以的話,她想把這鑽入耳的話再扯出來。

  蘇棠強忍噁心,繼續洗臉,然而白鷺憋不住道,「而且還不止一個俘虜這樣。」

  蘇棠帕子才敷臉上,聽到白鷺這句,她連忙把帕子拿開,道,「不止一個俘虜嚇破膽?」

  白鷺點頭,「奴婢正好路過,好幾個俘虜這樣,還有噁心嘔吐的,甚至還有暈過去的。」

  蘇棠面色凝重起來。

  要只是一個俘虜可以說是膽小,可好幾個這樣,就不是膽小能說的過去的,必然有問題。

  蘇棠把帕子丟銅盆里,邁步出去,掀開帳簾,驚著了一隻準備落在營帳上的雪白鴿子,嚇的鴿子撲騰翅膀準備逃命,只是翅膀才撲騰兩下就被抓住了。

  謝柏庭回來正好看到這一幕,身子一躍,就抓住了信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