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漏刻有問題,那蘇寂的八字就是錯的!
澹伯侯提筆蘸墨,寫下一八字,讓心腹護衛找人測算,很快,護衛就回來了,獨孤邑還心存僥倖,不死心道,「算出來如何?」
護衛面色凝沉,見澹伯侯也看過來,護衛搖頭道,「沒算出來……」
澹伯侯神情一凜,「什麼叫沒算出來?!」
護衛把他拿著蘇寂生辰八字上街找人測算的事一五一十說與澹伯侯聽。
他找了兩個算命先生,都沒算出來。
第一個用龜殼測算,結果用龜殼還沒搖兩下,龜殼就裂開了,把那算命先生嚇的不輕,算命先生替人算命半輩子,還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龜殼裂,乃上天示警,此命極貴,算不得。
算命先生連錢都沒收,塞回給他了。
護衛沒辦法,只能再找個算命的了,這回算命先生沒用龜殼,就用手算的,可算著算著臉色一變,彼時又那麼巧,天上轟隆響雷陣陣,算命先生就謊稱要下雨了,家裡衣服還沒收,連攤子都沒收就趕緊跑了。
雖然算命先生沒有多說半個字,可兩個算命先生對蘇寂的八字如此反應,足以說明一切了。
護衛知道澹伯侯對自己兒子寄予厚望,這會兒肯定失望極了,他道,「邊陲之地的道士沒什麼本事,許是算錯了……」
他們也希望算錯了,可捫心自問蘇寂和獨孤邑兩個人放在一起,誰更有潛力做開國皇帝還用問嗎?
現在不是自欺欺人的時候!
東雍二皇子是澹伯侯嫡親的外甥,外甥再親,親不過自己兒子,澹伯侯可以保證自己兒子做了新帝,不會取外甥的命,能保他一輩子榮華富貴,錦衣玉食。
他是在外甥和兒子之間,選擇了兒子。
可要是帝王命應在蘇寂身上,外甥和蘇寂,他澹伯侯還不至於蠢到不知道該怎麼選。
何況他也沒那麼信命!
獨孤邑則奇怪道,「這事吳知府怎麼知道的?」
帝王命這三個字就是殺身之禍。
瞞的密不透風都還誠惶誠恐,蘇寂活膩了敢把自己帝王命的事往外傳?
護衛轉身讓人去找送信的小兵,小兵再進營帳,滿臉忐忑,獨孤邑問道,「吳知府可交代這信上的消息是從何處得來的?」
小兵怔了下,忙回道,「這吳知府倒是說了,畫上的人挾持他開倉賑災後就把他給放了,在他回府的路上,一支箭射穿軟轎插在他頭頂上方,他要傳給侯爺的消息就是那箭送給他的,他覺得茲事體大,不敢隱瞞,就托小的呈稟侯爺您知道。」
小兵把知道的都說出來,然後就又被打發走了。
獨孤邑越發疑惑了,疑惑到覺得自己腦子都不夠使喚了,他看向自己的父親,「莫非獨孤忌身邊有咱們的人?」
明知道獨孤忌是帝王命,不可勁的巴結討好,趁機謀份從龍之功,將來好平步青雲,反倒把這消息傳給他們知道,這怎麼看都是自己人才會做的事,而且還是絕對效忠他們父子的自己人。
當然了,也有可能是和蘇寂有血海深仇的人。
澹伯侯眸底是化不開的寒芒,「敵人的敵人是朋友,獨孤忌身邊有人想置他於死地,這對我們是好事。」
獨孤邑想到在寧朝受的屈辱,丟的臉面,就恨不得即刻抓到蘇寂,將他千刀萬剮以泄心頭之恨,他攢緊拳頭道,「我這就帶人去抓他!」
這事交給別人,澹伯侯也不放心。
他一點頭,獨孤邑就轉身要走,澹伯侯道,「這麼性急做什麼,他擅長易容,想抓他不易,帶上誘餌再去不遲。」
……
藥房內,蘇棠在調製金瘡藥,正打開抽屜拿藥材,外面傳來六皇子的喚聲,「皇姐……」
聽到呼喚,半夏就趕緊過去打開帳簾,蘇棠回頭就看到六皇子,他瘦了一圈的小臉上滿是悶悶不樂,眼眶還有點紅,蘇棠把藥屜合上,過去道,「這是怎麼了?」
六皇子眼淚在眸底打轉,強忍著才沒有掉下來,他哽咽道,「皇姐,什麼時候才能有小北的消息?」
他想小北了。
在京都的時候,他和小北就經常在一起,隨許氏離京,一路上更是同吃同住,形影不離,他從來沒想過會和小北分開。
他和小北一起被挾持,雖然小北說嫌他在礙事,他承認他是有點礙事,但他知道小北是怕黃將軍毒發傷到他,才豁出去踹他下馬車的,他以為小北很快就能逃回來,可這都過去好幾天了,不僅沒見到小北的人,連他的消息都沒有。
他已經憋好些天了,想問蘇鴻山又不敢,要是有蘇小北的消息,他們不會不告訴他。
今兒他瞧見蘇鴻山看著蘇小北睡的床走神,他就知道蘇鴻山也想小北了,他沒敢往他傷口上撒鹽,別的人他也不好問,就來找自己的皇姐了。
六皇子紅著眼睛望著蘇棠,可這問題蘇棠也回答不了他啊,她也想知道自己弟弟的下落,她寬慰六皇子道,「再耐心等等,北兒肯定會平安回來的。」
六皇子失望的點了下頭,蘇棠道,「軍營待的無聊,你要一個人不習慣,我派人送你回京。」
六皇子搖頭道,「我不回去,我要再這裡等小北回來。」
蘇棠道,「不回去也行,但你得和小北在的時候一樣,好好吃飯,學業也不能落下,好好學武功,長大了才能保護自己,保護北兒。」
六皇子重重的點了下頭,怕蘇棠送他回去,他道,「我這就去扎馬步。」
說完,就趕緊跑了。
蘇棠心情也悶悶的,她轉身繼續讓自己忙碌起來,這樣才不會擔心弟弟,擔心娘親,擔心大哥,還記掛遠在京都的孩子和王妃……
可是忙碌只能把記掛壓下一時,等見到謝柏庭,她第一句話就是,「還沒有北兒的消息嗎?」
謝柏庭道,「目前只能確定北兒不在東雍大營。」
黃將軍挾持了蘇小北,但沒有帶蘇小北進東雍大營,不知道是蘇小北已經逃了,還是黃將軍在沒有確定他的家人平安無恙前不敢把蘇小北交出去,亦或者宋國公和澹伯侯不願意拿好不容易抓到的人質來換閔國公,蘇小北是他們的一道護身符。
比起前兩種,最後一種可能性更大。
但不論哪種,他們都不敢要蘇小北的命。
蘇棠望著謝柏庭道,「我看澹伯侯就沒想過救閔國公,這麼一直關著也不是個事,你們打算怎麼處置他?」
「放了他,」謝柏庭道。
蘇棠睜圓眼睛看他。
謝柏庭道,「關了這麼久,閔國公的心應該涼透了,你可以實施你的計劃了。」
確實到可以實施她計劃的時候了,可是,「就這麼把人放了,東雍將士會懷疑閔國公的。」
一個沒有權勢的閔國公,成不了事。
她謀劃這一切就沒有意義了。
謝柏庭哭笑不得,抓個俘虜,還要替俘虜著想這麼多,也是沒誰了。
他捏著蘇棠的鼻子道,「不會這麼輕易放了閔國公的。」
「讓他逃走也假的很。」
為了放個俘虜,把自己的臉面給人踩,除非腦子鏽逗了,不然做不出來這樣的事。
蘇棠更好奇謝柏庭要怎麼放人了,她眼睛不眨的望著謝柏庭,只見他嘴角揚起,醇厚的嗓音傳來:
「讓他帶獨孤雪一起回東雍。」
「正大光明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