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葭這才轉了身,坐到雲三太太身邊,臉上再沒有了一絲的笑容,像是一朵遭受嚴霜焉了的牡丹花,看著就叫人心生憐惜。
雲三太太后槽牙沒差點咬鬆掉,笑道,「南康郡主說他們是天作之合,我原還不信,看來緣分的事,當真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明白的。」
南康郡主臉上笑容僵了僵,知道雲三太太因為那兩萬兩誤會她了,又沒了臉,故意氣她呢。
蘇棠小坐了會兒,就以要回去抄佛經給謝柏庭祈福為由告退了。
謝柏庭和她一起離開。
出了松鶴堂,蘇棠看著謝柏庭道,「你氣雲葭就算了,你連雲三太太都氣,你不想好了?」
「我就是想好才這麼做的,」謝柏庭看著蘇棠,眼底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看的蘇棠不敢和他對視。
她覺得自己一點也不了解謝柏庭。
要說他膽小怕死,不得不屈服於她,她知道謝柏庭不是那樣的人,可從回門起,謝柏庭對上雲葭,做的每一件事都無可挑剔,她就是想找茬都找不出來,總覺得不對勁,好像有什麼事她不知道一般。
蘇棠沒多問,四下都是丫鬟,萬一叫人聽出了端倪,那些恩愛就白秀了。
謝柏庭握著蘇棠的手,兩人往靜墨軒方向走去。
雲三太太和雲葭邁步出松鶴堂,見兩人牽手並肩走,氣的渾身都顫抖,雲葭更是氣哭了。
雲三太太抓過雲葭的手,帶她離開,然而走了沒幾步,身後一道聲音傳來,「雲三太太留步。」
雲三太太停下,轉身就看到南康郡主帶著丫鬟走過來。
雲三太太面色不善,南康郡主道,「雲三太太可是為假銀票的事惱我?」
雲三太太冷道,「做人不要太貪心。」
惦記信王府爵位在前,往她身上潑髒水在後,以前她多有隱忍是因為親事未退,怕雲葭嫁進來會被穿小鞋,可不是怕了她南康郡主!
南康郡主也不生氣,只道,「你我都被人算計了。」
雲三太太眉頭一攏,南康郡主看向已經走遠的蘇棠和謝柏庭,「萬柳閣被偷了兩張萬兩銀票,柔兒和二姑娘的合謀早被識破,掉進了人家挖好的坑裡。」
「我這輩子就看走了一回眼,栽了這麼個大跟頭,我靖南王府這位大少奶奶也不知道耍了什麼手段,大少爺對她幾乎是言聽計從,便是王爺為了我摔斷一隻胳膊,也不曾這樣過。」
南康郡主說的假銀票的事,雲三太太將信將疑,但後面的話,她根本不信,「庭兒是我和我家老爺看著長大的,他是什麼性子的人,我一清二楚。」
「他要真對蘇棠言聽計從,就不會救我家老爺了。」
「府上還有事,我就先告辭了。」
雲三太太不想理會南康郡主,只要一想到女兒丟的臉,恨不得從此不再踏入靖南王府半步才好。
雲三太太不給面子,南康郡主面色陰沉,丫鬟憤岔道,「郡主好心提醒,雲三太太一點也不領情,遲早有吃虧的時候。」
「等吃了虧,她會來找我的,」南康郡主自信滿滿。
連女兒都這麼難纏了,做爹娘的還不知道多厲害呢。
再說雲三太太,帶著女兒往王府大門方向走,雲葭一直在哭,哭的雲三太太恨鐵不成鋼,「京都世家子弟那麼多,比他謝大少爺好的又不是沒有了,我的女兒還嫁不出去嗎?!」
「女兒只喜歡柏庭哥哥,」雲葭哭道。
「可他眼裡沒有你了,」雲三太太又心疼又生氣。
本該是一雙璧人,陰差陽錯最後便宜了別人,雲三太太想起來就嘔血,現在後悔已經遲了。
雲葭的貼身丫鬟紅豆站著一旁,幾次欲言又止,被雲三太太的丫鬟看見了,道,「你有什麼話想說就說,吞吞吐吐做什麼?」
雲三太太看向紅豆,紅豆下定決心道,「太太,有件事奴婢一直沒告訴您和姑娘……」
雲三太太眉頭緊鎖。
紅豆四下看看,見沒人注意到她們,便把那天她偷聽到蘇棠、謝柏庭還有蘇鴻山的對話一五一十的告訴雲三太太和雲葭知道,「謝大少爺真的很聽蘇姑娘的話,蘇姑娘不讓他領賈大夫醫治老爺,他就沒有領,要不是蘇老爺發話,老爺只怕已經……」
雲葭聽得臉色刷白,「不可能!柏庭哥哥不可能不顧我爹的死活!」
紅豆心疼道,「這是奴婢親耳聽到的,沒有半個字虛言。」
她當時就想告訴姑娘和太太,可是她不敢說,她跟隨姑娘左右,比誰都清楚姑娘有多喜歡謝大少爺,她怕說了姑娘非但不信,還會嫌棄她,才忍到了現在。
可剛剛謝大少爺的做法太羞辱人了,他滿心滿眼都是蘇姑娘,她再不說,就是對姑娘不忠了。
可不論紅豆怎麼說,雲葭都不信,「我不信蘇老爺會救我爹!」
人家巴不得她爹死給他騰爵位還差不多。
雲三太太也覺得奇怪,但她相信紅豆不會撒這樣的慌,隔牆有耳,謝大少爺當面問蘇老爺是不是真心,借蘇老爺幾顆膽子,他也不敢說不是,謝大少爺就信以為真,真的把賈大夫領去了信王府,她家老爺才撿了一條命。
想到這裡,雲三太太就覺得心寒,一個女婿半個兒,這麼多年,她和老爺一直拿他謝大少爺當半個兒子看,翊兒更救過他的命,可他竟因為蘇棠的阻攔就不救她家老爺了……
想到雲翊和謝柏庭的兄弟情深,想到信老王爺和雲三老爺對謝柏庭的讚不絕口,雲三太太半邊身子都冷透了。
雲三太太抬腳往前走,紅豆提醒道,「太太,那不是出靖南王府的方向。」
雲三太太不出府了,她去見南康郡主。
雲葭緊隨其後,她氣的拳頭攢緊,在心底發誓。
蘇棠!
你搶我柏庭哥哥,還盼著我爹死!
我要你的命!
再說蘇棠,和謝柏庭邁步進靜墨軒,突然感覺後背躥過一陣寒意,凍了她一個哆嗦。
她腳步一滯,謝柏庭看著她,「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