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避嫌

  這下蘇棠和謝柏庭心都往下一沉,擔心是信老王爺出了什麼意外,但小廝神情並不急切,要出事的事信老王爺,小廝絕不會這樣。

  到書房門口,蘇鴻山迎出來,他雙目赤紅,看的蘇棠心驚肉跳,等進屋就知道等著救命的是誰了,是李叔。

  是蘇鴻山最信任的人。

  蘇棠和半夏她們一樣都叫他李叔。

  而此刻,李叔正趴在小榻上,後背被血浸透,肩膀處還中了一箭,胳膊上的劃傷都不用提了,已經是小傷而且包紮過了。

  怎麼會傷的這麼重……

  蘇鴻山聲音哽咽,「還能不能醫治?」

  「我盡全力。」

  蘇棠只能給這樣的答覆,因為傷的實在是太重了,她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保他不死。

  蘇棠上前替李叔檢查傷口,才發現箭上還有毒,當即給他把脈,越把脈眉頭越沉,蘇鴻山問道,「怎麼樣?」

  蘇棠道,「只能福大命大,他中的是劇毒,活不過一時三刻,但因為箭傷和後背上傷緊挨著,反倒因為失血過多,大部分的毒血都流了出來,反倒保住了他一命。」

  說完,蘇棠讓陳青把包袱給她。

  包袱里是一對瓶瓶罐罐,她找出一小瓷瓶,從裡面倒出一顆小藥丸,餵李叔服下。

  這顆解毒丸只能暫時壓住毒性,解毒還需要另外開方子,更急的還是給李叔後背上的傷止血,她晚到一刻鐘,就真的一成把握都沒有了。

  蘇棠一邊讓丫鬟把後背處的衣服撕開,一邊讓丫鬟準備針線,她去那邊寫方子,把方子交給陳青,她從托盤裡拿過針線就彎腰開始縫傷口。

  這一幕,看的端托盤的丫鬟渾身直哆嗦。

  哪有人把傷口當衣服縫的啊……

  信老王爺也在一旁,看的眸光一縮,他久經沙場,見過太多受傷的將士,最起碼的止血包紮他都會,但從未見過這樣止血的。

  他的嫡次子,也就是雲葭的二伯,就是在戰場上受了重傷,止不住血死的……

  蘇棠縫合的很快,李叔奄奄一息的趴小榻上,蘇棠都佩服他受這麼重的傷還能忍住一聲不吭。

  傷口縫好,然後上藥,用紗布裹好,然後再處理箭傷。

  箭傷不好辦,需要把箭頭挖出來,處理的過程更痛,蘇棠雙手沾血,整個書房都是血腥味。

  費了好大力氣,才把箭弄出來,看到箭頭,蘇棠下意識的看向謝柏庭。

  她不知道別的箭頭怎麼樣,但這支箭怎麼那麼像昨天信安郡王他們給謝柏庭看的那支……

  謝柏庭伸手接過,臉色很難看。

  他設計的箭,為的是送到戰場去傷那些侵犯寧朝國土的人,這些箭在邊關沒用上,卻一而再的傷自己人,先是雲翊,再是李叔。

  傷口處理好,蘇棠腰都直不起來了,額頭出了一層的汗。

  信老王爺望著蘇棠道,「能活下去嗎?」

  蘇棠看了看李叔的後背,紗布已經被血浸透,但範圍不算大,蘇棠道,「止血的效果還好,有九成把握會沒事。」

  信老王爺的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連道了兩聲,「好,好!」

  這麼重的傷又還中了毒都能活下來,這辦法帶去軍營,能救下成千上萬的將士,當年……若是軍醫知道,他的次子就不會死了……

  信老王爺伸手拍蘇棠的肩膀,拍了一下,再拍第二下的時候,就被謝柏庭拉到一旁了,道,「老王爺,她不會武功,可經不起您拍肩膀。」

  信老王爺慚愧道,「一高興就忘了,你這胳膊手上還不知道系了多少人命,萬不能受傷,棠兒他爹也傷了,你也給他看看。」

  她爹也受傷了?

  蘇棠看向蘇鴻山,蘇鴻山道,「我只是一點皮外傷,已經包紮過,不礙事。」

  蘇棠不放心,給蘇鴻山把脈,其實只要不中毒,一點皮外傷養幾天就能好。

  李叔中的毒,從毒發時間來看,應該在天麻麻亮的時候,那時辰按說應該睡的正香才是,她爹和李叔卻都不在信王府,披星戴月的時辰出府做什麼,還受這麼重的傷回來。

  蘇棠知道有人要信王府的命,信王府也被害的死的死,病的病,她實在不想看到蘇鴻山和許氏蹚這趟渾水,但眼下她這身份也不能說什麼,估計說了也沒什麼用,她能做的不多。

  蘇棠把帶的各種解毒丸放下道,「這是我調製的解毒丸,不說能解百毒,至少大部分的毒能延緩毒發的時間。」

  萬一再受傷,至少能扛到找她來救命。

  蘇鴻山看著蘇棠從包袱里翻藥瓶子,他眉頭微攏,還沒見過大夫連藥箱子都沒有,用包袱裝藥的,就是醫術再差的大夫,出診也會背個藥箱子。

  丫鬟煎藥送來,餵李叔服下,蘇棠待了半個時辰,李叔後背止血了,毒也解了,她才放下心來,準備離開。

  她和謝柏庭出書房,就見到那邊樹蔭下站著一姑娘,不是雲葭又是何人。

  也不知道在哪裡等了多久了,正不耐煩的用腳踢著地上的石子,丫鬟一稟告他們出來了,當即轉身跑過來,裙擺翻飛,當真是風嬌水媚,光艷逼人。

  她上前,看了謝柏庭一眼,才望著蘇棠,「多謝賈大夫救了我爹。」

  「拿錢辦事,不必言謝,」蘇棠聲音透著疏離。

  雲葭呆住,沒想到賈大夫對她態度這麼不好,她又沒有得罪他,心下委屈,但她爹的病只有賈大夫醫治,她也不好翻臉罵人,她只道,「我和柏庭哥哥單獨說幾句話,我讓丫鬟……」

  蘇棠抬腳就走,然後就被謝柏庭抓了手,蘇棠看他,「你做什麼?」

  「避嫌,我與她不便再私下說話,你得陪著我,給我作證,」謝柏庭說的理直氣壯。

  蘇棠不知道該凌亂還是該憤怒,雲葭擺明了想和他花前月下,他還要她在一旁看著,他何不再過分些讓她在一旁給他們伴個奏?!

  蘇棠掙脫不開謝柏庭的手,雲葭已經被謝柏庭那句「避嫌」給刺激的雙眸含淚了,謝柏庭就那麼抓著蘇棠的手,對雲葭道,「沒話說就請讓開。」

  冷漠到讓人骨頭都發寒。

  不止是雲葭,蘇棠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