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6章 噩夢

  蘇鴻山陷入回憶,那段過往就像是結疤的傷口,如今揭開,依舊鮮血淋淋。

  元公公光是聽著就覺得心疼了,心疼蘇鴻山,更心疼許氏,兩人有這樣悲傷的過往,能不被擊垮,還能養出蘇家三姐弟那樣開朗的兒女,實在叫人佩服。

  蘇鴻山說完,看著皇上道,「如果寧朝容不下她,我會和她一起離開。」

  鎮國公府有沈詢在,他放心。

  皇上站起身來,動容道,「這些過往,朕以前並不知道,她救下你,於朝廷有功,她悉心照顧棠兒,於朕有恩。」

  鎮國公府

  把賓客都送走,熱鬧喧囂的喬遷宴就安靜了下來。

  大家齊聚春暉院,等蘇鴻山回來。 ❇

  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回來,許氏就對蘇棠和謝柏庭道,「你們先回去靖南王府吧。」

  蘇棠搖頭,「回去也沒事,我晚些再回去,我找爹爹還有點事。」

  蘇棠不肯走,許氏也就隨她去了,不止蘇棠和謝柏庭沒走,信老王爺信老王妃都在。

  又等了一刻鐘,才有小廝跑進來道,「夫人,老爺回來了。」

  許氏起身迎出去,沒走幾步,就看到蘇鴻山走進來,他手裡拿著一道明黃聖旨。

  所有人的眸光都被那道聖旨吸引了,按捺不住的好奇聖旨上寫了什麼。

  許氏道,「這聖旨……」

  蘇鴻山把聖旨遞給許氏,「這是給你的。」

  許氏眉頭輕攏,伸手接過,打開看了兩眼,就被聖旨上的內容驚住了。

  蘇棠太好奇了,忍不住湊上去瞄了一眼。

  她覺得這份聖旨好極了。

  聖旨上話寫的文縐縐的,大概的意思就是皇上感激許氏照顧蘇棠有功,特賜國姓「雲」。

  有了這份聖旨,不論以前許氏是姓獨孤,還是姓許,她以後都姓雲了。

  她不僅是寧朝人,更是皇族。

  信老王爺則道,「這聖旨怎麼是你帶回來的?」

  既然賜姓,該皇上派人到鎮國公府來宣旨才是。

  蘇鴻山道,「我挺喜歡許姓,今日東雍澹伯侯世子才來過鎮國公府,皇上這時候下這麼道聖旨,等於是告訴天下人,阿柔就是獨孤柔。」

  「東雍澹伯侯府嫡女已經下葬十六七年了,這是東雍人盡皆知的事,澹伯侯沒法來要人,我就沒讓元公公來宣旨了,要真有那天,再把這道聖旨拿出來也不遲。」

  這聖旨上不止蓋了玉璽,更是皇上親筆所寫,是做不了假的。

  信老王爺點點頭,「這樣也好。」

  信老王妃也安心了,她來鎮國公府已有大半天,也有些乏了,信老王爺便和她回信王府。

  蘇棠和謝柏庭一起出的門,坐馬車離開前,謝柏庭和蘇鴻山說了兩句話。

  等蘇棠回靜墨軒,時辰已經不早了,蘇棠直接就上床睡下了,晚上有熱鬧看,她必須要養精蓄銳。

  傍晚,火燒雲將天際渲染的如火如荼,煞是好看。

  要是平常,夏貴妃肯定有閒情逸緻賞晚霞,可今兒,她從鎮國公府回來就一直心緒不寧,她從來沒有這般惴惴不安過,她極力的想忘掉在鎮國公府祠堂發生的事,可越是想忘,那站在樹旁酷似舅舅的黑影,那斷掉的香燭就在她腦海中打轉,揮之不去。

  夏貴妃坐在小榻上,臉色晦暗如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殿內伺候的宮女太監,大氣都不敢粗喘。

  今兒是夏貴妃的母族鎮國公府喬遷大喜的日子,可夏貴妃回來一個多時辰,就已經罰了兩個公公,還杖斃了個宮女,這會兒整個昭陽宮就像是籠罩在一片陰霾中,壓抑的叫人喘不過起來。

  宮女給夏貴妃端茶,小心又小心,唯恐動靜大了,讓夏貴妃不快,惹火上身。

  剛把茶盞放下,宮女像是度過一劫似的小心退下,這時候,一公公跑進來,因為跑的太急,直接摔進來。

  夏貴妃嚇了一跳,臉陰沉沉的,「這麼毛毛躁躁的,是想死嗎?!」

  公公連忙跪下道,「剛剛,就剛剛,毓陽郡主寢殿飛來了一隻烏鴉……」

  夏貴妃臉驟然陰沉下來,眼皮不受控制的跳起來。

  烏鴉,是世間最為晦氣之物了,據說只有死人或者將死之人在的地方才會有烏鴉。

  她女兒的寢殿竟然飛來這樣的晦氣之物,夏貴妃冷道,「把那隻不長眼的烏鴉給我滅了!」

  公公連忙應下,趕緊退下。

  出了昭陽宮,才抬手擦額頭的冷汗。

  烏鴉雖然晦氣,但也不蠢啊,會老實待在那裡等著他們去抓,早在他來稟告貴妃娘娘之前,烏鴉就被趕走了。

  只是做下人的不能和主子辯駁,不然就是找死。

  公公退下後,夏貴妃還是不放心,去棲霞殿看女兒毓陽郡主。

  看到夏貴妃,毓陽郡主撲到她懷裡哭,「母妃,烏鴉那麼晦氣的東西來女兒的寢殿,女兒害怕……」

  夏貴妃又何嘗不怕,她拍著毓陽郡主的後背道,「別怕,有母妃在呢,你是龍子鳳孫,沒人敢害你。」

  毓陽郡主不安道,「在送行宴上,當著父皇的面,他們就敢給大皇子下毒,何況是女兒了……」

  夏貴妃安撫毓陽郡主,把毓陽郡主哄睡了,方才回的昭陽宮。

  等她回去,天已經黑的伸手不見五指了,迴廊上,只有稀稀疏疏幾盞燈,公公一邊點燈一邊嘀咕,「真是邪了門了,平常這些燈一會兒就點好了,今兒點一盞滅一盞。」

  彼時一陣風吹來,身上涼颼颼的,夏貴妃都不敢往黑暗處看,三兩步就進了寢殿。

  宮女已經備好了熱水,夏貴妃寬衣沐浴,然後就上了床,叮囑宮女道,「今兒多留兩個人值夜。」

  宮女點頭應下,然後將白玉瑞獸香爐端到床邊小几上,道,「奴婢見娘娘有些心神不寧,怕您晚間歇息不好,特地點了些安神香。」

  總算有個貼心的宮女了,夏貴妃擺手道,「賞。」

  宮女連連道謝,然後就退下了。

  夏貴妃躺在床上,有安神香助眠,她很快就睡著了。

  不過人雖然睡著了,但睡的並不安穩,一直在做噩夢,嚇出來一身的冷汗。

  她從噩夢中驚醒,只見殿內昏暗,只有遠遠的點了盞油燈,她喊了兩聲,沒人應她。

  夏貴妃掀開紗帳,渾渾噩噩間就看到兩個披頭散髮的女子朝她飄過來,長發亂舞,嘴角還留著血。

  夏貴妃被嚇傻了,等看清兩人的容貌——

  「啊!!!」

  她驚叫出聲,歇斯底里的吼叫幾乎要將屋頂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