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唱一和,一腳踩在獨孤邑的臉上,還狠狠地碾了下,獨孤邑的臉一下子就猙獰了起來。
蘇棠的藥膏很管用,用了幾天,獨孤邑臉上的傷疤已經很淡了,但仔細看,還是能看出疤痕來。
十九個傷疤!
幾乎毀了他整張臉。
這對他是奇恥大辱!
他們看到他不繞道走,還敢揭他的傷疤,往他傷口上撒鹽,這是找死。
獨孤邑眼神如刀,刀刀朝蘇寂和信安郡王劈過來。
信安郡王可不怕他,開玩笑,這裡是寧朝,是他們的地盤,要由著獨孤邑橫行霸道,他們也別混了。
他們是和皇上保證不和獨孤邑起衝突,不再和他打架,但獨孤邑挑釁他們,他先動手,皇上總不能不讓他們還手。
信安郡王輕蔑的看著獨孤邑,火上澆油道,「上回蘇兄已經對你手下留情了,不夾起尾巴做人,還敢用這樣的下作手段,看來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
獨孤邑拿著摺扇的手攢緊,仿佛那摺扇是信安郡王,要把他捏的粉身碎骨。
蘇寂把他吊起來拿香熏,那十九個傷疤是他信安郡王的手筆!
獨孤邑氣到說不出來話,信安郡王道,「有膽量就立生死狀,正大光明的打一架,沒膽子就收起尾巴做你的縮頭烏龜。」
論毒舌,信安郡王可是一等一的,只是礙於身份尊貴,平常找不到機會發揮。
獨孤邑挑釁,激怒信安郡王這一幕被醉仙樓在門外迎來送往的小夥計瞧見了,趕緊去稟告掌柜的知道。
掌柜的正在撥算盤,聽小夥計說東雍澹伯侯世子又惹惱了信安郡王等人,撥算盤珠子的手都抖。
老天爺啊,上回把他們醉仙樓砸了個稀巴爛,害的他們醉仙樓三四天都沒法開門做生意,這才過去幾天啊,就又在他們醉仙樓起衝突了。
他現在看到東雍澹伯侯世子和信安郡王他們來光顧醉仙樓,他的小心肝就止不住的顫抖。
正心疼呢,小夥計就道,「澹伯侯世子下來了……」
掌柜的看過去。
小夥計又道,「信安郡王他們進來了!」
掌柜的,「……!!!」
完了。
醉仙樓又要被砸了。
上回沒讓他們賠錢,損失自己咽了,不是他們的酒樓,砸起來不知道心疼呢。
掌柜的趕緊過去道,「幾位爺,我們醉仙樓才修葺好,實在不經砸,地兒也小,打起來也施展不開,你們要實在忍不住想比劃下拳腳,能去外頭比嗎?」
蘇寂眸光掃了一圈,道,「修葺的不錯,砸了確實挺可惜的。」
掌柜的感動的快要哭了。
可算是有個知道體諒他們的爺了。
掌柜的道,「你們比喝酒,比文采,比吟詩作賦都行,只要不打架,比什麼,我醉仙樓都給你們騰位置。」
蘇寂拍了拍一旁食客的肩膀,那食客就自動自覺的把位置給蘇寂讓出來,蘇寂一腳踩在凳子上,撇著獨孤邑,從懷裡摸出那順來的四萬兩銀票,「啪」的一下拍桌子上,十分的囂張道,「不論比什麼,只要你獨孤十九敢比,本大少爺今兒都奉陪到底。」
這動作在寧朝人看來是怎麼看怎麼瀟灑,可在獨孤邑眼裡是怎麼看怎麼挑釁。
那些銀票是他的!
是從他手裡偷去的!
拿他的錢和他賭,贏了好,輸了也不虧。
獨孤邑氣的咬牙,然而更讓他咬牙切齒的還在後面呢,信安郡王他們知道他臉上燙出來十九個傷疤,醉仙樓里其他們不知道,以為他東雍澹伯侯世子姓獨孤,名邑,字十九。
雖然說的很小聲,但獨孤邑還是聽見了,氣的額頭青筋暴起。
要比是嗎?
今兒就讓他輸的褻褲都沒得穿!
再說謝柏庭送蘇棠回靖南王府,馬車停下,謝柏庭把蘇棠扶下來,那邊一小廝騎馬過來道,「世子爺世子妃,蘇大少爺和東雍澹伯侯世子在醉仙樓設下賭桌,賭起來了。」
蘇棠渾身無力,她果然還是放心的太早了,他們已經到了針尖對麥芒見面就掐的地步,不能打架,不代表不能用別的方式鬥起來,不過蘇棠不擔心就是了,她大哥不知道會不會玩這個,但信安郡王他們一個比一個會,專業對口了。
蘇棠帶半夏回靜墨軒,謝柏庭騎馬去醉仙樓。
醉仙樓里,兩張八仙桌拼起來,蘇寂和獨孤邑對面而坐,一人跟前一隻色盅外加六隻骰子。
獨孤邑身後站在元鋮和元宣,蘇寂身後是信安郡王齊宵還有沐止。
蘇寂在看骰子,信安郡王道,「蘇兄,你要不會玩這個,我來吧。」
這玩意他八歲就會玩了,是箇中好手。
會玩到什麼程度?
京都各大賭坊看到他們幾個去就直接關門的地步,因為和他們不敢作弊,不作弊鐵定玩不過他們。
獨孤邑笑道,「不會玩還大放厥詞,輸不起就趁早認輸,跪下給本世子磕三個響頭,本世子不會和你計較的。」
蘇寂聽笑了,「在我這裡,你贏過嗎?」
啪。
一巴掌打過去。
獨孤邑眸底的怒火幾乎要把蘇寂燒成灰燼。
信安郡王聽蘇寂這麼說,心底飄過兩個字穩了。
他們沒見過蘇寂玩骰子,不代表他就不會,不必擔心。
獨孤邑用色盅帶起六枚骰子,「本世子今兒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蘇寂嘴角一勾,「希望你別輸不起。」
信安郡王自認自己夠毒舌了,但蘇寂激將人的本事,他都要甘拜下風。
忒會氣人了。
蘇寂和獨孤邑定下規矩,放到桌子上的賭注,對方不認輸,不得拿回去,一直賭到對方認輸為止,另外一方的賭注不得少於對方。
也就是賭注滾雪球,會以一方輸乾淨,輸無可輸為止。
這個提議兩人一致贊同,然後就開始賭了。
從一百兩賭起,因為決定輸贏在最後一局,所以前面兩人賭的漫不經心,看不出對方的水準。
賭注從一百兩到兩百兩,再到四百兩,八百兩,一千六百兩,三千二百兩……
到第九回的時候,賭注一方已經是兩萬五千六百兩了。
這麼大的賭注,京都一年都難碰到一回,那些看熱鬧的人都緊張起來,手心沁出一層汗了。
這真是一局定乾坤。
贏了就是五萬一千二百兩,輸了就是窮光蛋了啊。
兩人賭注都在跟前了,上一局獨孤邑贏的,蘇寂掏兩萬多兩放桌子上,幾乎不剩錢了。
獨孤邑笑道,「還要接著賭嗎?」
蘇寂道,「怕了嗎?」
他怕?
開什麼玩笑!
獨孤邑道,「這一把比什麼?」
醉仙樓掌柜的這輩子頭一回主持賭局,就賭這麼大,腦門上都有汗了,「比小。」
他話音一落,獨孤邑和蘇寂就拿起色盅,搖晃起來。
兩人一起放到桌子上。
獨孤邑朝蘇寂做了個請的手勢,「請。」
蘇寂當仁不讓,把色盅打開。
一柱擎天。
一點!
醉仙樓轟起來。
穩贏了啊。
一點已經是最小的點了。
對面獨孤邑嗮笑一聲,「沒見識。」
話音落,色盅起。
那六枚骰子成了一堆粉末。
一點都沒有。
醉仙樓瞬間安靜下來。
蘇寂道,「你這是比大小還是比內力呢?」
獨孤邑道,「不論比什麼,我點數比你小就夠了,莫非蘇大少爺輸不起?」
蘇寂笑了,「激將我呢?這一局我認輸就是。」
醉仙樓掌柜將蘇寂跟前的銀票拿給獨孤邑,獨孤邑拿過銀票就要走,蘇寂道,「我讓你走了嗎?」
獨孤邑看他,「你錢都輸光了,拿什麼和我賭?」
蘇寂指著自己道,「我沒錢?」
他手往後指,指著信安郡王他們道,「看到我身後這幾個錢袋子沒有?」
幾個錢袋子,「……」
蘇寂伸手,「兄弟,救急。」
信安郡王和齊宵他們抽搐嘴角道,「我們身上的錢加起來也不夠你再賭一局的。」
蘇寂就道,「看來只能找我妹先借了。」
說著,就看到某個冤種妹夫,「妹夫,你來的正好,你幫我找我妹拿十萬兩來。」
謝柏庭,「……」
這些人使喚起他來一個比一個溜。
謝柏庭走過來,道,「一來一回要耽誤不少時間,我想澹伯侯世子不介意你打個欠條。」
蘇寂看向獨孤邑,「不怕我賴帳吧?」
獨孤邑笑道,「敢和本世子賴帳的人,還沒出生。」
醉仙樓掌柜的讓人端來紙筆,蘇寂寫欠條,他看著獨孤邑道,「最後一把了,身上的錢全拿出來吧。」
獨孤邑把身上最後六千兩拿出來,還覺得不夠,找元鋮拿了一萬兩,元宣沒參與。
蘇寂把賭注寫下拍桌子上。
醉仙樓掌柜的讓人重新給獨孤邑上了六枚骰子,道,「這回比大。」
蘇寂嘴角一勾,「那就開始吧!」
兩人帶起骰子,一個勁的搖晃,再搖晃,晃的整個醉仙樓的人心都跟著塞子跳。
搖好後,兩人一起把色盅落下。
這回是獨孤邑先掀開的色盅。
色盅一掀開,所有人都倒吸了口涼氣。
六枚骰子。
三十七點。
其中一枚骰子被他打成了兩半。
獨孤邑朝蘇寂走過來,伸手要拿欠條,蘇寂摁著欠條道,「你連我的色盅都沒看就覺得自己贏定了,是不是過於自信了?」
到底是誰過於自信了,獨孤邑只覺得可笑,「你拿什麼贏我?」
蘇寂嘴角勾起,將色盅打開。
然後是更大更震驚的倒抽氣聲。
獨孤邑只震裂了一隻骰子,蘇寂把六隻都震開了,每個骰子都七點。
獨孤邑眸光一縮,「這不可能!」
別說獨孤邑震驚了,信安郡王他們還有元鋮元宣一樣震驚啊。
不過這一局比的就是內力。
論武功,蘇寂就沒怕過誰。
獨孤邑不輸才怪了。
蘇寂拍他胸口道,「兄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出門在外,說話做事要謙虛點,不然吃起教訓來沒完。」
拍完,蘇寂就去拿桌子上的銀票了,隨手抽出一萬兩給謝柏庭。
謝柏庭,「……???」
「給我錢做什麼?」謝柏庭不解道。
蘇寂道,「親兄妹,明算帳,我借我妹十萬兩,不得付點利息啊。」
「不收,下回我可不敢借了啊。」
謝柏庭,「……」
眾人,「……」
寵妹妹就寵妹妹,居然還找藉口寵,真是沒誰了,不過也不怪蘇大少爺如此,據說皇上給的賞賜太多,靖南王世子妃都不要,不找藉口送錢,靖南王世子妃都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