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0章 賭聖

  孫大人說完,把手裡的信往前遞,宋國公要拿信,卻被離的更近的東雍七皇子元宣搶了先,他對著太陽光看了看,而後對二皇子元鋮道,「二哥,父皇把信交給我們的時候,我對著陽光看過,是沒有花紋的,這信上花紋雖然很淡,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但確實不是父皇讓我們送的那封。」

  獨孤邑道,「可這一路,信都不曾離開我們視線,如何被人掉包?」

  元鋮眸光深沉道,「怕是昨晚驛站馬廄走水,我們出門看的時候被人偷換了。」

  謝柏庭走到蘇棠身邊道,「這可不只是偷換這麼簡單,那麼短的時間就是照著抄也來不及。」

  看著對面東雍幾個人臉色變了又變,蘇棠含笑看著謝柏庭相公,你會說話,你就多說幾句。

  不遠千里送信來,被人偷換就夠沒面子了,還被人不止換一次,臉都被打腫了吧? ✴

  要依照獨孤邑說的,這一路信就沒離開過他們的視線,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被人仿造一封一模一樣的,這就耐人尋味了。

  謝柏庭看向東雍二皇子,「澹泊侯的筆跡不是什麼稀罕之物,東雍既然派兩位皇子前來送澹泊侯的親筆,可見對此事的看重,不可能不防患被人路上掉包偷走這樣的情況,定留有後手。」

  元鋮眼神暗沉,獨孤邑拳頭攢緊,「我們只帶了……」

  他才說了幾個字,七皇子元宣道,「我這還有半張澹泊侯生前抄寫的兵書,應該夠用了。」

  他解下腰間佩戴的荷包,從荷包里拿出半張兵書,另外一半已經被火燒毀了。

  元鋮看著元宣,「七弟,這半張兵書你從何處得來的?」

  元宣就道,「說來也是湊巧,那日我去藏書閣拿書看,看到有人在焚燒澹泊侯的筆跡,當時風挺大,將這半張兵書吹到我腳邊,我想也沒想就將火踩滅了,覺得燒毀澹泊侯舊物此舉太過奇怪,就將這半張兵書留下了。」

  元宣說完,信老王爺已經從他手裡接過那半張兵書,看過後,是老淚縱橫,「快,呈給皇上過目。」

  元公公趕忙下台階,把半張兵書呈給皇上,皇上看過後道,「這半張兵書和蘇鴻山派人從東雍拿回來的一模一樣。」

  蘇棠鬆了口氣,道,「皇上,即便沒有這半張兵書,就憑有人又造了封假的澹泊侯親筆,試圖將我爹除掉,就足以證明當年從鎮國公府書房暗格中搜出來的密信是假的,當年鎮國公通敵謀逆是遭人構陷,他們在恐懼我爹,怕我爹給鎮國公府翻案!」

  「請您替鎮國公府正名,還鎮國公府清白。」

  蘇棠話音一落,一大半的大臣站出來請皇上還鎮國公府清白。

  宋國公臉色鐵青,幾次想阻攔,但都沒能說出口,他已經阻攔不了鎮國公府翻案了,這時候阻攔,火會該往他身上燒了。

  皇上道,「當年朝廷冤枉了鎮國公,以至鎮國公府滿門含冤,今日朕痛思己過,昭告天下,還鎮國公府清白,當年查抄鎮國公府之物,悉數歸還,朕會親自到鎮國公墳前祭告,賜鎮國公府匾額,希望能重振鎮國公府門楣。」

  皇上話音一落,百官高呼,「皇上聖明!」

  蘇鴻山眼底淚光閃爍。

  這一天,終於等到了。

  信老王爺道,「鴻山,上前謝恩。」

  謝恩?

  還的只是鎮國公府清白,鎮國公府枉死的那麼多人命可回不來了。

  蘇鴻山沒有謝恩,他只道,「如今只是證明我鎮國公府無辜,但是誰構陷的我鎮國公府尚未查清,一日找不出栽贓之人,家父在九泉之下就一日不會瞑目。」

  信老王爺心下嘆息。

  替鎮國公府翻案尚且這般艱難,找到栽贓之人又談何容易。

  不過至少有點線索了,當年偽造密信的人還活著,沒有偽造密信之後就被滅口,是狐狸總會有露出尾巴的一天。

  今兒百官齊聚議政殿,為的就是替鎮國公府翻案,如今皇上已經下旨,這事就暫告一段落了。

  皇上讓左相安頓東雍使臣到行宮下榻,然後就退朝了。

  百官過來向蘇鴻山道賀,「恭喜沈二老爺。」

  蘇鴻山一一道謝。

  信老王爺摸蘇棠的腦袋,「今兒多虧棠兒在。」

  蘇棠正要說話,那邊過來一公公道,「皇上請老王爺您去御書房說話,沈二老爺還有世子爺世子妃也一塊兒去。」

  然後大家就去御書房。

  蘇鴻山雖然去見皇上,但臉色可一點沒緩和。

  皇上也知道蘇鴻山氣難消,換做是誰也咽不下這口氣啊,他看著蘇棠道,「棠兒雖然字寫的不怎麼樣,對紙張卻是研究頗深,不然這案子也不會翻的這麼順利。」

  蘇棠囧了。

  誇她就誇她,為什麼要先損她一下,她字也沒那麼丑好麼!

  至於「頗有研究」四個字,她可不敢領。

  蘇棠如實道,「皇上謬讚了,今兒完全是瞎貓碰到死耗子,我只是不想看到我爹娘大哥被關進刑部死牢瞎說的,畢竟只要有疑點,皇上就能暫時把這事壓下來。」

  皇上,「……」

  眾人,「……」

  「當然了,我能那麼理直氣壯也是有一點點底氣的,我不信過去十五年,紙張和墨還一點改進都沒有,一旦有了新的紙張,一般的造紙坊就不會再生產舊紙了,想找一張十五年前的舊紙不容易,我賭栽贓之人不會心思縝密到這種程度,沒想到給我賭對了。」

  請叫我賭聖。

  蘇棠只是單純的想保爹娘不入獄,後面的都是意外之喜。

  蘇鴻山摸著蘇棠的後腦勺,哽咽道,「爹爹謝謝你。」

  蘇棠笑起來,眼底溢彩流光,「這是女兒應該做的,其實爹和祖父應該都懷疑了,只是你們顧慮頗多,不會隨便說話,我就沒那麼多顧慮了,就算我說錯話,東雍也不好和我一個女流之輩計較。」

  信老王爺站在一旁,是既高興又惋惜。

  棠兒膽大心細,有勇有謀,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生了女兒身,要是個男兒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