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鴻山不是信老王爺的私生子,而是鎮國公府二老爺的消息一陣風傳開,滿朝文武皆震驚,包括知情人王爺和左相在內,其他人是吃驚蘇鴻山的身份,而他們吃驚的是蘇鴻山身份暴露的太過突然。
事情很叫人震驚,但很快又覺得很正常。
蘇鴻山對給鎮國公府翻案一事格外上心,急著救廣德侯府獨苗甚至不惜揍宋國公,氣頭上和皇上叫板,拍皇上的桌子,就算再同情鎮國公府和那些無辜受牽連的人,也不至於為了他們連脖子在的腦袋都不要的地步。
這一天,滿朝文武都在議論這事,本來鎮國公府尚有遺孤活在世上,就已經影響朝廷格局了,以前只有四皇子和大皇子爭奪儲君之位,現在六皇子也有了和大皇子、四皇子一爭高下的勢力,沈詢雖然是夏貴妃的侄兒,卻是在左相府長大,是秦賢妃疼愛的弟弟。
在秦賢妃和夏貴妃之間,沈詢肯定會向著秦賢妃,但現在多了個蘇鴻山,這局勢又不知道往什麼方向發展了。
蘇鴻山和夏貴妃是表兄妹,但夏貴妃一再的針對蘇棠,還一而再的在蘇小北手裡栽跟頭,蘇鴻山是會向著夏貴妃還是幫和蘇小少爺玩的好的六皇子,還真不一定。
要蘇鴻山也幫六皇子,那夏貴妃奪嫡的勝算就又被削弱三分。 ★
事關立儲,下一代的君王,沒哪個臣子敢掉以輕心,就算不能謀一份從龍之功,也絕不能和繼任君王結仇啊。
翌日早朝,皇上和百官和往常一樣上朝。
蘇鴻山沒有上朝,雖然服了蘇棠開的藥,不再作嘔了,但他身份已經暴露,再上朝不合適,便沒去了。
皇上才坐到龍椅上,御史台就出列彈劾信老王爺包庇罪犯,還試圖混淆皇室血脈,請皇上嚴懲。
意料之中的彈劾,皇上也沒生氣,只問道,「依律該如何嚴懲皇叔?」
皇上問了,但沒一個大臣接話。
開玩笑,信老王爺犯這麼大的錯,皇上都沒改稱呼,還是稱「皇叔」,可見對信老王爺的敬重,壓根就沒想懲治信老王爺,誰敢逼皇上嚴懲信老王爺,那就是給皇上找不痛快。
要不是職責所在,御史台壓根就不想費神寫彈劾摺子。
皇上眸光橫掃過去,道,「怎麼沒人說話?」
還是沒人接話。
王爺道,「信老王爺對朝廷忠心耿耿,讓沈岐以私生子的身份回京,也是為替鎮國公府翻案,情有可原,雖然眼下還不能撤銷對鎮國公府的判決,但當年從鎮國公府搜出來的罪證做不到鐵證如山,臣覺得對老王爺的懲罰該在替鎮國公府翻案之後。」
王爺幫信老王爺說情,安王爺和康王爺站出來附議,然後一大半的朝臣都幫信老王爺說好話。
皇上就道,「鎮國公府翻案還不知到何時,在對皇叔做出懲治之前,朝廷暫停皇叔的俸祿,直到懲罰之後。」
發俸祿已經是輕到不能再輕的懲罰了。
皇上說完,問道,「可有愛卿還有異議?」
沒人接話。
很好。
現在沒有異議,以後也不許有。
信老王爺出列謝恩,這事就暫告一段落,然後御史台又出列,請皇上將蘇鴻山一家子下獄。
御史台說的時候,嗓子都冒煙兒,滿京都誰不知道靖南王世子妃不好惹啊,還是那話,職責所在,就是討人嫌,也得硬著頭皮說啊,至於皇上聽不聽,那就是皇上的事了。
皇上還沒說完,王爺道,「還是先商議由誰來接管刑部尚書一職,繼續查鎮國公府的案子吧。」
皇上坐在龍椅上,眸光掃過來掃過去,眸光所到之處,一個個大臣都低了腦袋,腦門上懸著三個大字別找臣。
這案子都不是用棘手兩個字能形容的,有膽量構陷鎮國公府,當年的鎮國大將軍的能是一般人嗎,沈詢在昭陽宮都能中劇毒,差點沒命,這案子,他們查不出來,信老王爺和皇上不滿,查出來,不,可能查出一點證據,他們就被滅口了。
這樣的大案,誰敢接嗎?
皇上點了一大臣,道,「陳大人在進吏部之前,也是查案的好手,這案子……」
不等皇上說完,被點名的陳大人出列,趕緊推脫道,「皇上,臣早些年只是運氣好,才破了幾個小案,如今年紀上來了,又在吏部任職多年,早已不能勝任刑部尚書之職,您把鎮國公府的案子交給臣,臣怕是三年五載都不一定能查的出來。」
皇上擺了下手,陳大人狠狠鬆了口氣,回到位置上,默默抬手擦汗。
皇上又點了幾個大臣,無一例外的都推脫了。
皇上這幾個大臣點的微妙,不是寧王的心腹,就是宋國公舉薦之人,皇上冷了臉道,「偌大朝廷,數百臣子,竟找不出來一個有能力的來查鎮國公府的案子嗎?!」
皇上坐在龍椅上,臉陰沉的厲害。
他眸光落在一大臣臉上,那大臣怕這倒霉差事落到自己頭上,趕緊出列道,「皇上,雖然蘇大人是鎮國公府一案的逃犯,但他查案的本事大家有目共睹,臣覺得可以破例,讓他接著查這案子。」
這時候有大臣反對道,「朝廷沒有讓罪犯查案的先例……」
皇上點頭,「確實沒有這樣的先例,那這案子就交由你來查了。」
大臣,「……」
大臣後背躥過一陣寒芒,趕緊改口,「沒有先例,可以開這個先例,蘇大人來查這案子比臣合適,只是他戴罪之身,不宜再出任刑部尚書一職,再者刑部大案要案多,蘇大人要兼顧,必會分心,該集中精力查這案子才是。」
改口之快,同僚無不唾棄。
可唾棄就唾棄吧,總比牽扯進去好。
百官都怕牽連,而且他們也看出來了,誰站出來反對,皇上就把這燙手山芋丟給誰,哪還有大臣敢做這個出頭鳥啊,活膩了還差不多。
靜墨軒,蘇棠起的晚,還在和謝柏庭吃早飯,沒什麼食慾的她,對著一桌子好吃的,筷子都不想拿。
謝柏庭知道她在擔心,擔心皇上壓不住百官,不得不把蘇鴻山下獄,正要寬慰蘇棠幾句,外面紅菱進來道,「世子爺世子妃,皇上卸了蘇老爺刑部尚書一職,交由安王爺接任,不過皇上給了蘇老爺一塊令牌,責令蘇老爺半年之內查清鎮國公府投敵叛國案,若是查出不來,半年後,將以叛國罪將蘇家上下斬首。」
蘇棠鬆了口氣,雖然皇上沒能保住她爹刑部尚書一職,但准他爹繼續查案這便夠了,再者安王爺是自己人,皇上做這樣的安排,顯然是為了方便她爹調用刑部人力。
皇上還是很厚道的。
「那寧王和宋國公呢?」蘇棠問道。
紅菱還沒說話,謝柏庭先道,「皇上之前把派人去東雍拿澹泊侯親筆的事交給宋國公,宋國公直接修書找東雍要,東雍派了人來寧朝,不日將抵達京都,來人似乎知道皇上將寧王和宋國公下獄的事,今日一早給朝廷傳了話,要宋國公親自到十里亭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