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蘇小北,不妨礙他換藥,蘇棠就去給信老王妃請安。
才邁步進屋,蘇棠就聽到傳出來的信老王妃的笑聲,蘇棠看向許氏,「祖母今兒怎麼這麼高興?」
許氏笑道,「自從宮裡家宴後,老王妃的心情就一直不錯。」
蘇棠嗅出不尋常來,「府里有什麼好事嗎?」
許氏不瞞蘇棠道,「雲葭和承安伯世子圓房了。」
蘇棠,「……」
圓房?
他們不是早圓房了嗎?
等等。
她娘的意思不會是雲葭嫁給承安伯世子之後,直到家宴那日才圓房吧……
以雲葭的性子,太可能了。
謝柏庭選承安伯世子救雲葭,是因為承安伯世子品性過的去,雲葭抗拒,承安伯世子自然不會強逼,他們圓房,就說明雲葭從心底接納承安伯世子了。
隨著雲三老爺病癒,雲翊找回來,李霽月懷身孕,信老王妃唯一的遺憾就是雲葭,如今雲葭放下芥蒂和承安伯世子安心過小日子,壓在信老王妃心口的石頭移開,再沒了煩心事,心情好很正常。
而且不止信老王妃心情好,雲三太太的心情也不錯,對蘇棠也是笑臉相對,蘇棠都有點不大適應。
陪信老王妃吃了午飯,又去看了蘇小北,這回蘇棠是帶著糖葫蘆去的。
兩串。
蘇小北和六皇子一人一串,蘇棠特地讓陳青去買回來的。
可憐兩個身份尊貴的小少爺小皇子,看到糖葫蘆眼睛都放光,吃的那叫一個開心。
從信王府回到靖南王府的路上,蘇棠靠著馬車打了個盹,回靜墨軒後,人精神的不行,謝柏庭還沒回來,蘇棠閒的無聊,就進藥房調製藥膏藥粉了。
她調製的那些藥膏,一大半都讓王爺帶給了歸德將軍,等蘇棠重新調製一遍,十天過去了。
這十天,蘇棠除了去天香院請安,就沒出靜墨軒一步,謝綺和謝梨來了一回,馮媛來給她送自己做的糕點,兩人下了一個時辰棋,其餘時間蘇棠不是調製藥膏,就是看書,日子過的不要太清淨了。
這一日,天氣晴好,蘇棠從天香院回來,又一頭扎進了藥房。
和往常一樣打開藥屜抓藥,抓了三味後,發現藥屜里剩下的藥材不夠用了,還有幾味藥也需要添些,就寫了張藥材單子,讓陳青去街上藥鋪抓藥。
沒藥材,後面的事繼續不了,蘇棠就讓茯苓準備食材,她要制刨冰,茯苓道,「這個夏天,世子妃吃了不少的刨冰,沒幾日就要入秋了,不能再吃了。」
蘇棠恍惚,「夏天要過去了嗎?」
一點都沒感覺到啊。
茯苓重重點頭。
雖然離天涼快還要些日子,但確實快要入秋了,見世子妃吃那麼多刨冰,許媽媽都著急,女子不能吃太多涼食,只是世子妃醫術高超,連信王府大姑奶奶興國公世子夫人兩年還沒懷身孕都是世子妃治的,許媽媽是想說不敢說,只敢偷偷叮囑她和半夏,給世子妃吃的刨冰量能少儘量少。
茯苓道,「奴婢還是讓小廚房多熬些綠豆湯吧?」
「也行。」
蘇棠從書房挑了三本書,回屋看書打發時間。
一本書看完,窗戶被敲響,陳青回來了。
聽到敲窗戶聲,半夏屁顛顛去開窗戶,陳青回道,「世子妃,藥材買回來了。」
蘇棠沒起身,點了下頭。
陳青又道,「屬下這裡有張藥方,世子妃看看是治什麼病的。」
半夏從陳青手裡接過藥方,呈給蘇棠過目。
蘇棠掃了方子兩眼,眉頭攏成麻花,她快步走到窗戶旁,問陳青道,「這方子哪來的?」
陳青回道,「屬下去藥鋪買藥材,碰到了劉姑娘的貼身丫鬟鬼鬼祟祟的去藥鋪抓藥,走還很急,連藥方子都忘了拿走,屬下覺得她形跡可疑,就把方子帶了回來。」
聽陳青說完,蘇棠臉色大變,「快,快去劉府,阻攔劉姑娘服藥。」
見蘇棠這麼急,半夏問道,「這是什麼藥啊?」
「烈性墮胎藥,墮五六個月胎兒的,她要服用,後果不堪設想。」
這藥要吃下去,弄不好是會出人命的,蘇棠能不急嗎?
陳青領命,縱身一躍,就消失在了視線中。
蘇棠看著手裡的方子,眉頭攏成麻花,鑑於劉芩兒在大昭寺發生的意外,又是她的丫鬟去抓的藥,行跡可疑,蘇棠有理由懷疑是劉芩兒有了身孕,私下找大夫開了這樣一張墮胎藥,可她找的這是什麼庸醫啊,開這樣的方子,這不是草菅人命嗎?!
怕陳青趕不及,蘇棠把藥方子往懷裡一踹,就帶著半夏出了門,親自去劉府。
再說陳青,翻牆出了靜墨軒,騎馬就趕往劉府,他緊趕慢趕,等他到劉芩兒的閨房的時候,丫鬟百合已經把藥熬好,端給劉芩兒了。
劉芩兒捧著藥碗,濃郁的藥味直往鼻子裡鑽,她臉色慘白,大拇指緊緊的扣著碗沿。
她在害怕,可她必須得這麼做,爹娘的臉面她不能不顧,還有大哥和趙姐姐的親事,要知道她受了趙姐姐的牽連,親事十有八九就成不了了。
大哥和趙姐姐是天作之合的一對,她不能讓他們的親事出任何的意外,她更怕回頭肚子大了,到時候瞞不住,叫那人知道她對他做了什麼,不止她,只怕連整個劉家都要跟著遭殃。
她賭不起。
一咬牙,一狠心,劉芩兒把眼睛一閉,就要喝藥。
嘴都碰到碗了,突然手腕被東西打了一下,吃疼之下,藥碗脫手。
哐當。
碗砸地,四分五裂。
劉芩兒心頭一震,目露驚恐,她以為打翻她的藥的是沐止,抬頭見到一張陌生中又有點熟悉的陳青,劉芩兒直接傻眼了,「你,你是誰?」
陳青剛要報身份,百合先道,「姑娘,他是靖南王世子妃的車夫。」
陳青,「……」
行吧,他是車夫。
知道是蘇棠的車夫,劉芩兒心稍安,道,「你,你打翻我的藥做什麼?」
說著,劉芩兒又改口道,「你來我劉家做什麼?」
陳青看著灑了一地的藥汁道,「奉世子妃之命阻攔你喝藥。」
說完,陳青就轉身走了。
他前腳跳窗出去,後腳敲門聲就傳來了,「是什麼砸碎了,姑娘沒事吧?」
百合忙道,「是我笨手笨腳打碎了個茶碗,姑娘沒事。」
門外的聲音就歇了。
百合看著臉色慘白的劉芩兒道,「姑娘,現在該怎麼辦?」
本來她就不贊同姑娘喝墮胎藥,可姑娘以死相逼她去買藥,她只能聽命,這會兒藥被打翻,她反倒如釋重負了。
劉芩兒看著地上,她也想知道接下倆該怎麼辦,她現在的腦子就和地上的藥汁一樣亂,完全不知道該想什麼該做什麼了。
蘇棠坐馬車趕到劉家,可是把劉府守門小廝給震懵了,他們劉府何等何能一而再的讓靖南王世子妃這樣身份尊貴的人大駕光臨啊。
前兩次蘇棠來,都不疾不徐,這會兒馬車一停下,她就從馬車上下來了,管事趕來請安,蘇棠就道,「帶我去見你們劉府大姑娘。」
劉家管事嚇了一跳,「可是大姑娘惹世子妃不高興了?」
蘇棠道,「沒有,我有事找她,不必驚動劉大人劉夫人。」
這……
劉管事一臉為難。
這會兒丫鬟早去就稟告老爺夫人,想不驚動也不行了。
劉管事不敢忤逆蘇棠,趕緊派人再去給劉大人劉夫人傳話,讓他們不要過來接駕。
管事的領著蘇棠直奔劉芩兒的院子,進院子的時候,蘇棠道,「送我到這裡就成了。」
劉管事,「……」
蘇棠進了院子,直接朝劉芩兒住的內屋走去,半夏推門,推了兩下,沒能把門推開,半夏喚道,「劉姑娘,請開門。」
話音一落,門就打開了。
一股子濃郁的藥味撲面而來。
蘇棠提了一路的心穩穩落下,陳青沒去找她,就說明攔下了。
她進了屋,就看到劉芩兒坐在床上,臉色慘白的看著她,蘇棠走過去問道,「那藥方,誰給你開的?」
劉芩兒沒回話,丫鬟百合回道,「姑娘藉口想學醫,找趙大姑娘要了二十幾本醫書,自己翻醫術找的藥方子。」
蘇棠,「……」
一時間,蘇棠不知道該說她劉芩兒是聰明還是笨了。
說她笨吧,她知道找大夫難保暴露自己懷身孕的事,找趙大姑娘要醫書自己找方子。
說她聰明吧,她難道不知道藥不能隨便亂吃嗎?
要自己看醫書就能開方子,還要什麼大夫啊,找文人抄方子就夠了。
蘇棠氣的不輕,道,「你知不知道那藥方子是墮五六個月胎兒的,你服下,不止能墮胎,只怕連小命也一起墮沒了。」
本來劉芩兒臉色就慘白,聽到這話,她臉更白了,「怎,怎麼會,書上寫著不足兩個月能用的啊。」
百合去把醫書翻出來,才知道劉芩兒因為太緊張,抄藥方子的時候,風吹過了一頁醫書她都沒察覺,把兩張藥方抄串了。
蘇棠已經不想說話了,她坐下給劉芩兒把脈,確定她是懷了身孕,然後才問道,「孩子是誰的?」
劉芩兒快哭了,她搖頭。
不是不知道,是不肯說。
蘇棠也不指望她說,直接問丫鬟百合,「那日在大昭寺你主子是怎麼解的藥勁?是不是你們打暈了寧陽侯世子?這時候還隱瞞,等我告訴你們家夫人,你該知道是什麼後果。」
蘇棠的威望,京都就沒有幾個不怕的。
她話說重一點兒,丫鬟就嚇的噗通跪地,道,「是,是寧陽侯世子……」
「當時姑娘情況危機,奴婢實在不知道怎麼辦好,恰好有男子過來,奴婢病急亂投醫,把人打暈了才知道是寧陽侯世子……」
蘇棠,「……」
蘇棠扶了下額頭,沖窗外道,「陳青,去請寧陽侯世子。」
醉仙樓。
信安郡王、齊宵還有沐止又在一起喝酒。
信安郡王見沐止悶悶不樂,道,「臉色這麼差,是腦震盪還沒好,還是又被逼婚了?還是兩個都有?」
信安郡王一開口,那就是在傷口上蹦迪。
沐止不想理他,信安郡王道,「我娶妻之日都定下了,下個月十六,齊宵也快了,就你連親事都還沒定下,你就不怕以後你兒子只有被我兒子打的份?」
信安郡王想了下那場面,樂不可支。
這時候,門被敲響,他們看過去,就見陳青推門進來。
陳青走到沐止跟前,道,「寧陽侯世子,恭喜你要當爹了。」
沐止,「……???」
齊宵,「……???」
信安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