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安郡王就不是會客氣見外的人,這不,第二天吃過早飯,他和齊宵就架著沐止翻牆進了靜墨軒。
看到沐止,蘇棠嚇了一跳,才幾天沒見,沐止就消瘦了一圈,臉色蒼白,不復以往的精神。
都不用把脈,蘇棠就能確認沐止不是中暑,中暑雖然也折磨人,但遠達不到這種程度。
「扶他去書房,」蘇棠道。
信安郡王和齊宵就又把沐止架到書房。
沐止坐在小榻上,自覺的把袖子擼起來,把胳膊搭在小几上。
蘇棠坐下後,便給他把脈。
手一搭上去,沒片刻,蘇棠眉頭就攏成麻花了,看向沐止,「你又被人給打了腦袋?」
沐止,「……」
他就知道,只要來見大嫂,他的倒霉事就一準瞞不住。
信安郡王眼睛睜圓,嘴角抽搐的停不下來,「你怎麼又被人給打了?這回還是劉姑娘?」
沐止漲紅了臉,搖頭,搖的他犯噁心,當即停下,不敢看幾個兄弟的眼睛,「這回不知道是誰打的……」
他的聲音低的跟蚊蠅哼似的,但再小聲,大家也都聽清楚了。
蘇棠腦門上黑線滑下,她去看謝柏庭和信安郡王他們聽到這事得反應。
三人反應很一致。
抬手扶額,不忍卒聽。
信安郡王語重心長道,「以後出門別說你是我們的兄弟,我們實在丟不起這個人。」
前不久才被劉家姑娘一板磚拍出了腦震盪,剛痊癒,就又被人給呼了腦袋,這回更絕,連誰打的都不知道,照著架勢下去,他們很快就會有一個被人拍傻的兄弟了。
謝柏庭問蘇棠,「他情況如何?」
蘇棠道,「上回是輕微腦震盪,不吃藥休息十天半個月都能好,這回不吃藥會越拖越嚴重,他知道自己的情況,這幾天應該在吃我上回開的藥,只是藥量太輕,沒什麼用,我重新給他開個方子,這回要休息一個月才能完全好了。」
蘇棠說完,信安郡王就看著沐止道,「你可長點心,別好不容易休養一個月,腦袋瓜子剛好就又被人開了瓢,虧你還學了這麼多年的武功,真是白學了。」
沐止,「……」
這話聽的他瘮得慌。
能不能不要嚇他。
他現在心理陰影有點過大了。
齊宵則好奇道,「這回到底是怎麼中招的?」
包括蘇棠和半夏茯苓在內,一屋子人都望著沐止,沐止臉脖子耳根都紅透了。
他支支吾吾,倒也把話說清楚了。
那日在大昭寺,他實在不喜被自家親娘逼著選未來世子夫人,就想先下山,這時候有個小沙彌送來張紙條給他,有人約他去大昭寺後山一敘。
他不知道是誰約他,左右閒著沒事,就去會一會給他送信的人。
結果他往後山涼亭走,才走到半道一假山處,就聽到有姑娘喊「救命」,聲音軟糯急切,好像被登徒子非禮一般,沒聽見便罷,聽見了哪能當不知道,當下轉身要去救人。
只是一轉身——
哐當。
後背結結實實挨了一棍子,打的他當時嘴角就有了血腥味。
他想轉身看是誰打的他,奈何那一棍子給的實在不輕,沒轉過去,人往地上一倒,腦袋撞到了石頭上,暈了過去。
說到這裡,沐止就停了,齊宵問道,「然後呢?」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沐止眼神飄忽的不知道看哪兒。
信安郡王搖著摺扇道,「只給了你一棍子,就沒然後了?」
沐止看著他,「還要什麼然後?」
信安郡王輕咳一聲,「沒被人非禮吧?」
沐止臉爆炸似的紅,兩個字脫口而出,「沒有!」
「還真有啊?」信安郡王嘴巴張大的能塞進去一個鹹鴨蛋。
沐止心累的慌,他說的是沒有,是沒有啊,聽不見嗎?!
只是信安郡王太了解自己的兄弟了,要是沒有,他這樣猜測,一準要追著他打,而不是直接否認,否認的時候還連個瞪眼都不帶。
齊宵則道,「可不知道是什麼人約的你?」
沐止搖頭,「不知道。」
信安郡王道,「那紙條呢,有筆跡在,查應該不難。」
沐止也想找到打暈他的人,他讓下人查了幾天,一點消息都沒有,他原本也是準備找信安郡王幫忙的,他的消息是最靈通的。
沐止從懷裡掏紙,只是紙張摸出來的時候,帶出來一隻耳墜,掉在了地上,綠玉耳墜和青石地面相撞,聲音格外清脆。
只是大家才看清那耳墜,沐止眼疾手快的撿起來,揣入懷中。
等他抬頭,一圈人盯著他看。
沐止剛退了幾分紅暈的臉再一次爆炸紅起來。
信安郡王雙手環胸,合起的摺扇敲著胳膊道,「沐兄這是有心上人了啊。」
什麼心上人?!
這是他的仇人的!
他在自己醒來的地方撿到的。
沐止不說話,怕越說暴露的越多,信安郡王從他手裡接過紙條,看了兩眼道,「字體清秀,像是出自姑娘之手,要是大家閨秀還好,若是小家碧玉,還真不少查。」
京都辦過宴會的,大家閨秀多少都留下過墨寶,讓人對照一下就知道了。
蘇棠起身準備去寫藥方,走的時候,瞥了眼那紙條,只覺得字跡熟悉,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
從信安郡王手裡接過,蘇棠多看了兩眼,臉色微微一變。
她道,「信安郡王已經定親了,查大家閨秀的筆跡,恐招致非議,還是我來查吧。」
信安郡王不疑有他,「大嫂來查是再合適不過了。」
蘇棠就帶著那紙條去書桌處,提筆蘸墨,很快就把方子寫好,茯苓抓了三副藥來,蘇棠叮囑沐止道,「喝七天,七天後來找我換方子。」
沐止連連點頭,只是多點了幾下,腦袋一陣暈眩。
病看完了,沐止就同蘇棠和謝柏庭告辭,信安郡王和齊宵架著他來的,自然要送他回府,他們怕啊,怕沐止落單被人打。
出了靜墨軒,齊宵道,「大嫂不是愛管閒事的人,連帳冊都不看,怎麼會主動幫沐止查紙條的主人?」
信安郡王道,「大嫂認出了那紙條上的筆跡。」
他看著沐止,憋笑道,「你要做好心理準備,那紙條一準是大嫂的熟人寫的。」
沐止心底沉甸甸的,腦袋暈的他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