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下了一天的暴雨。
翌日,蘇棠醒來,整個人無精打采的,昨晚半夜被驚雷吵醒,被那廝折騰慘了,這會兒一點力氣都沒有。
蘇棠坐在床上,人很餓,但就是不想下床。
謝柏庭走進來,蘇棠眼底的飛刀一把接一把的射過去,但是沒什麼殺傷力,謝柏庭到床邊坐下,直接在她嘴上親了一下。 ✧✴
蘇棠臉一紅,捶他道,「丫鬟還在呢。」
兩個有眼色的丫鬟趕緊退下。
蘇棠,「……」
她不是讓她們出去的意思啊!
蘇棠繼續拿眼刀削謝柏庭。
謝柏庭手從蘇棠那仿佛被露珠洗過的妖艷欲滴唇瓣上撫過去,道,「這張嘴可真靈。」
蘇棠瞪他,「我說什麼靈了?」
要敢說她是烏鴉嘴,她就一口咬死他。
謝柏庭手移個位置,捏蘇棠的臉道,「你不是說老天爺長眼,扳倒趙王府就是分分鐘的事嗎?」
雖然他不知道分分鐘是多少時間,但肯定指時間很短。
蘇棠眼睛睜大,「趙王被雷劈了?」
謝柏庭,「……」
輕咳一聲,謝柏庭道,「那倒沒有。」
蘇棠努了下嘴,沒被雷劈還說個毛線球啊,謝柏庭見蘇棠沒把他的話當回事,笑道,「效果比趙王被雷劈了還要好。」
蘇棠不敢置信,催謝柏庭道,「到底怎麼了?快說啊。」
謝柏庭心情愉悅道,「連日下雨,太廟偏殿倒了一角。」
蘇棠沒聽懂,茫然道,「太廟倒了和趙王有什麼關係?」
謝柏庭道,「太廟是趙王三年前負責督造修建的,修建偏殿的木材以次充好,內里早已腐爛。」
蘇棠聽完,嘴角咧開一道燦爛的笑容。
對朝廷而言,有兩樣錢是最最最不能貪墨的,一個賑災款,另外一個就是給祖宗的錢。
明德侯府貪墨賑災款,被抄了家,砍頭的砍頭,流放的流放,可見皇上絕不姑息。
給祖宗的錢,多體現在修建皇陵上,太廟是皇家祭祖的地方,趙王在列祖列宗眼皮子底下刮油,這是犯了大忌,這會兒故意皇上已經氣炸了。
太廟一出事,負責看守太廟的人第一時間就把這事稟告皇上知道,因為太廟地位崇高,不論是走水還是倒塌,難免被人扣上祖宗示警的帽子,叫人在背地裡揣度是不是當今聖上武德,觸怒歷代帝王龍威,降下示警,讓皇上反省。
皇上每年都會到太廟祭拜,更是年年撥錢修繕,趙王竟然把主意打到太廟頭上,皇上在得知這事時,沒差點就氣的駕崩了。
這事可比王爺找的那些個罪證要嚴重的多,如今暴露,後果可想而知。
修建太廟的木材,不,就是修建皇家別院的木材都嚴格要求,絕不可能三年就腐爛,皇上都沒把趙王找進宮質問,氣頭上直接就下旨抄了趙王府,把趙王貶為庶民。
短短一個月時間,趙王府連貶三回,先是趙王妃毒害老夫人,被奪了誥命封號,成了庶人,接著是趙王被貶為趙平郡王,這才過了一天,就又被抄家,貶為庶民了。
偌大一個王府倒的這麼快,叫人唏噓,可趙王做的那些事,又叫人同情不起來,還是那兩個字活該。
人心不足蛇吞象,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野心太大,惦記不該惦記的,必將連自己有的都將逝去。
蘇棠心情好的不行,這時候,外面進來一丫鬟,走到珠簾外道,「世子妃,南康郡主又吐血暈過去了。」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是南康郡主第二次吐血了。
上回是被宋國公府的厚臉皮氣的,怒急攻心,這回是因為趙王府被貶,悲從心來。
又怒又悲,悲怒交加,就是鐵打的身子骨也受不住,何況南康郡主養尊處優,夠她受的了。
南康郡主吐血暈倒,大夫施針醒來,她就要下床去趙王府,可惜她站都站不穩,再者她還被禁足,連佛堂都出不去,遑論出府。
知道南康郡主擔心,吳媽媽連忙道,「郡主養好身子為重,要實在不放心,奴婢去趙王府看看。」
吳媽媽到了趙王府,只看到趙王趙王妃,還有世子郡主小少爺衣裳素樸的站在門外,看著一箱箱東西從趙王府里抬出來,抬上馬車。
吳媽媽沒想到趙王府會被貶,高高在上的趙王有一天會流落街頭,既然查抄趙王府,先皇賞賜的大宅自然要一併收回,趙王一家子無處可去,吳媽媽就把他們安置在了南康郡主的別院上,那別院也是趙王府給南康郡主的陪嫁。
得虧當年老王爺疼郡主,給的陪嫁夠豐厚,郡主也擅鑽營,攢了不小的家底,可惜,被大姑娘敗去了不少。
把趙王一家子安頓好,吳媽媽才回靖南王府。
她一回來,南康郡主就迫不及待的要問,只是一著急,咳嗽不止,吳媽媽連忙幫南康郡主順氣道,「郡主別擔心,趙王他們都好,我把他們安頓在了郡主城北別院,貼身使喚的丫鬟小廝都帶去了,不愁沒人伺候。」
南康郡主心稍安,但想到自家兄長金尊玉貴的長大,如今被貶,必然承受不了,南康郡主吩咐吳媽媽道,「取一萬兩銀票送去別院,告訴他們,我雖然保證不了他們錦衣玉食的生活,但只要我活著,絕不會讓他們餓肚子。」
吳媽媽道,「奴婢猜到郡主會給他們送銀票,就提前說了,趙王說不用,戶部尚書去查抄趙王府的時候,暗衛藏了兩口大箱子在蓮花池裡,等夜深人靜,暗衛去趙王府把箱子撈出來,藏的那些東西夠趙王府花用了。」
還算機警,藏了些東西,沒有全便宜國庫,不過那些被查封的東西,總有一天會連本帶利拿回來的。
丫鬟端藥來,吳媽媽勸了幾句,南康郡主把藥喝了,誰也沒注意到窗外一道黑影閃過。
書房內,謝柏庭在看帳冊,陳青推開窗戶閃身進來,把在佛堂聽到的事稟告謝柏庭知道,謝柏庭道,「果然狡猾。」
陳青道,「要稟告世子妃知道嗎?」
「不用,就當給她個驚喜。」
傍晚,吃過晚飯後,謝柏庭陪蘇棠逛了會兒花園,等回靜墨軒,天際剩一絲光亮了。
兩人邁步上台階,蘇棠本是要回屋的,突然聽到一聲口哨,謝柏庭牽過蘇棠的手,帶她去書房,蘇棠道,「你拉我去書房做什麼,我口渴,我要回屋喝茶。」
「在書房一樣喝茶,」謝柏庭道。
「……」
無話反駁,蘇棠就被帶到了書房。
書房門一推開,蘇棠就看到書房裡擺了兩口大箱子,看上去挺精緻,就是不知道裝的什麼。
蘇棠好奇的看著謝柏庭,謝柏庭道,「打開。」
陳青把箱子打開。
好傢夥,眼睛沒差點蘇棠的閃瞎。
一箱子金銀珠寶,各種珠串寶石項鍊,連要用專門的錦盒放置的大東珠都隨意的不值錢的放在箱子裡,而且還不止一顆。
另外一箱子放的都是些稀罕擺件,同樣放的不值錢樣兒,歪七扭八的,蘇棠都擔心擠壞了,裡面還有隻錦盒,裡面藏了十萬兩銀票。
蘇棠扭頭看謝柏庭,「這些東西哪來的?」
謝柏庭就把陳青偷聽到南康郡主和吳媽媽的談話告訴蘇棠。
蘇棠在心底直呼好傢夥。
朝廷查抄趙王府,會有官兵把趙王府團團包圍,別說人了,就是只鳥飛出來也會知道,趙王府暗衛武功再高,也難在官兵們眼皮子底下帶不走兩口大箱子,只能藏在蓮花池裡,沒想到最後會被謝柏庭一鍋端了。
趙王就剩這麼點身家了,要知道東西沒了,一定會氣瘋的。
此時此刻,趙王府僅剩的四名暗衛悄無聲息的翻牆進趙王府,輕車熟路的到了藏箱子的地方,月色朦朧下,跳入水中,本來一摸就找到的大箱子——
沒了。
暗衛們臉都白了。
以為記錯地方了,把那一帶都找了個遍,找到月上中天還是什麼都沒找到。
四名暗衛都不知道怎麼回的城北別院,趙王趙王妃一家子除了年紀小的小少爺之外,誰都沒睡,都等那兩口大箱子呢,都怕萬一查抄的人查蓮池,他們就真的身無分文了。
等了又等,總算把暗衛等回來了,然而暗衛身上濕透,卻是空手而回。
趙王心底湧起一陣不好的預感,他起身問道,「箱子呢?!」
暗衛聲音在顫抖,「屬下們去放箱子的地方找了,箱子不見了。」
趙王臉陰沉的幾乎能滴血,氣到渾身顫抖。
趙王妃也面如死灰,猜測道,「會不會是被朝廷查抄走了?」
「不可能。」
趙王聲音冷徹骨,「要戶部尚書連我藏在蓮花池裡的箱子都找到了,一定會在稟告皇上的時候邀功。」
查抄府邸沒什麼好說的,按部就班的搬東西,登記在冊就成了,只有查到密室之內的地方才值得一提,值得被記上一功,朝廷官員就沒有不擅長邀功討賞的。
沒傳出他趙王狡猾如狐的流言,那兩口大箱子必然沒有入國庫。
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藏的本錢就這麼被人抬走了,趙王想殺人的心都有。
要他知道是誰,一定將他挫骨揚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