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
清晨醒來,蘇棠坐在床上伸懶腰,骨肉都發出嘎吱響聲,心情比窗外的朝陽還要燦爛幾分。
半夏和茯苓端著銅盆進來,茯苓把銅盆放下,半夏伺候蘇棠穿衣,一邊幸災樂禍道,「聽說昨兒夜裡宋國公府進進出出十幾位大夫太醫,宋國公世子三次醒來,又三次暈過去,到後半夜還發起了高燒……」
最脆弱的地方遭了致命一腳,宋國公世子會遭不少罪是意料之中的事,但高燒不退,這不止命根子保不住,這是小命都難保了啊。
真真是偷情一時爽,捉姦火葬場啊。
穿好裙裳,茯苓又幫蘇棠梳髮髻,洗漱完畢,小廚房已經把早飯送來了,謝柏庭晨練完回來,兩人一起吃早飯。
吃完早飯,謝柏庭就出了府,蘇棠則去天香院給王妃請安,進屋的時候,四太太正在唏噓,「當初二少爺和右相女兒定親,南康郡主高興成那樣,誰想到最後會樂極生悲。」
都說舉頭三尺有神明,做人還是不能太惡毒了,當初南康郡主唆使人來靖南王府敗壞世子妃的名聲,被世子妃輕易就給化解了,誰想到當日之事最後應驗在了她自己兒子兒媳婦的身上,要說這不是報應,四太太不信。
蘇棠上前福身給王妃請安,四太太感慨道,「咱們靖南王府得虧娶了世子妃,這半年來,王府出了多少丟人現眼的事,要不是有王爺世子世子妃撐著,咱們靖南王府名聲都不知道臭成什麼樣了。」
府里那些骯髒算計就不提了,單說三老爺養外室養私生子,三姑娘和宋國公世子無媒苟合,珠胎暗結,再到昨個兒靖南王府兒媳婦和女婿通姦,還懷上孽種的事……
要不是王爺手握重兵,深得皇上信任,沒人敢輕視,再加上蘇棠一而再的立功,先是被封郡主,再封公主,就這三件醜聞,不論哪一件,靖南王府脊梁骨都要被人給戳爛掉。
蘇棠坐下來,道,「四嬸向著我,才覺得我好,旁人可不這麼認為,這府里只有我和相公敗壞家規,其他人都循規蹈矩的很。」
蘇棠在嘲諷誰,四太太心底門兒清,可惜老夫人不在,不過老夫人總會從佛堂出來,總會聽到世子妃懟她的一天,就三老爺和三姑娘幹的好事,老夫人的脊梁骨一輩子也挺不直了。
四太太笑了笑,正要說話,外面一丫鬟走進來,湊到寧媽媽耳邊低語了幾句,寧媽媽眉頭皺了下,稟告王妃道,「三太太抓了二少奶奶兩個大丫鬟。」
王妃眉頭皺了下,不知道三太太抓趙嫣的丫鬟做什麼,她下意識的看向蘇棠,蘇棠便道,「二少奶奶的丫鬟除了跟進柴房伺候的一個外,都在沉香軒,二少爺只是受了些皮外傷,三嬸能從他手裡把人帶走,母妃就別管了。」
四太太眉頭挑了下,雖然王妃不愛多管閒事,但畢竟是他們靖南王府當家主母,如今還管著中饋,三房從長房帶走兩個丫鬟,王妃於情於理都該過問一二的,世子妃卻讓王妃袖手旁觀,看來世子妃是知道三太太帶走趙嫣兩個丫鬟的原因,不讓王妃趟這趟渾水。
明明世子妃對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都不上心,靜墨軒交給許媽媽打點,可王府大大小小的事,她又都瞭然於心,甚至比她知道的還要多,她隱隱有種感覺,昨晚花燈會上二少爺捉姦二少奶奶和宋國公世子是世子世子妃的手筆。
本來南康郡主還指著右相府和宋國公府幫她奪世子之位,現在不止希望落空,還和右相府和宋國公府結仇了,大勢已去,再難成氣候。
蘇棠陪王妃說了會兒話,一盞茶喝完,她就準備起身告退了,結果人剛站起來,外面進來一丫鬟,喘氣道,「王妃,右相夫人來了。」
王妃聽得一怔,顯然沒想過右相夫人會有臉來靖南王府。
本來蘇棠要走人的,知道右相夫人來,她又默默坐了回去,回靜墨軒也是閒著,還會撓心撓肺的等丫鬟摘瓜回去,肯定要留下吃新鮮的啊。
要是平常,右相夫人登門,王妃怎麼也會派人去迎接一下,現在麼,王妃一句話都沒吭,繼續喝茶。
等了半盞茶的功夫,丫鬟就領著右相夫人進來,她面容憔悴,眼瞼一片淤青,和昨兒皇上壽宴上,和宋皇后談笑風生的右相夫人簡直判若兩人。
不過右相夫人這臉色也很正常,女兒做下那等丟人現眼的事,做娘的顏面蕩然無存,要能睡得安穩,蘇棠都要佩服她了。
右相夫人走上前,勉強才擠出一抹笑來,見王妃臉色寡淡,那抹費盡力氣才擠出來的笑容也湮滅了,王妃還從來沒對哪個登門的客人這般臉色過,右相夫人難堪至極,還是四太太問道,「右相夫人來我們靖南王府是?」
沒人請右相夫人坐,她自己坐下了,尷尬道,「我今兒是來登門賠禮的,我教女無方,讓她做下那等醜事,連累靖南王府遭人恥笑……」
不過幾句話,仿佛用盡了右相夫人的力氣。
當初謝柏衍被人打暈,和趙嫣滾到一起去,因為敗壞了趙嫣的名聲,在求娶趙嫣上,靖南王府把姿態放的很低很低,甚至還想讓王妃登門送納采禮,被王爺攔下了。
當初右相夫人有多高傲,這會兒就有多難堪,她幾時舔過臉給人低三下四過,誰讓她生了個丟人現眼的女兒,她也惱,她也氣,可再怎麼樣,嫣兒也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她做不到不管她。
王妃看著右相夫人,「二少奶奶做的事,右相夫人當真一點都不知情?」
右相夫人臉色僵硬。
蘇棠坐在那裡想笑,王妃是不發脾氣,生氣起來嘴也如刀子,趙嫣在閨閣中就和宋國公世子有了收尾,要說右相夫人一點不知情,誰信啊。
這會兒說教女無方,做了醜事,丟了靖南王府的人,不過是賭輸之下的無奈之舉,要是能瞞一輩子,右相夫人能是現在這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