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傳聞她也聽說了。
她也不知道怎麼會傳出這樣的流言,寧陽侯夫人竟還信了。
不過做爹娘的,總希望兒子好,換做是她,估計也會忐忑。
劉夫人笑道,「寧陽侯夫人多慮了,令郎八字很好,絕不會孤獨終老的。」
聽到這話,寧陽侯夫人黯淡無光的眼神又亮了起來,「劉夫人沒騙我?」
劉夫人失笑,「我要騙你,豈不是害了別家姑娘?」
寧陽侯世子不可能一輩子不成親,孤獨終老則意味著娶誰誰亡,疼女兒的爹娘肯定會顧忌,在命數這方面,她劉夫人說話還有幾分分量。
寧陽侯夫人鬆了口氣,道,「那令郎為何算出來,又不肯告知?」
這個問題也把劉夫人問難住了。
不過劉夫人到底比劉大少爺老練,只見她端起茶盞,慢聲道,「寧陽侯夫人知道的,命數這樣的東西,有時候不能說的太直白,否則會憑添變數。」
「姻緣天定,順其自然就好。」
「有緣分,自然會走到一起,無緣,強求也枉然。」
這話,寧陽侯夫人很認同。
想到因為這流言,她擔心的一宿沒睡好,她現在已經不奢望自家兒子娶個多好的姑娘回來了,兒子能不孤獨終老,她就很欣慰了。
從劉府出來,寧陽侯夫人臉上還有些惆悵,劉媽媽道,「夫人別擔心,奴婢一會兒就讓人把世子爺命極好,絕不會孤獨終老的事放出去,不會影響世子爺說親的。」
寧陽侯夫人沒說話,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流言一旦傳出去,又怎麼可能那麼輕易收回來?
然而小廝還沒把話放出去,流言就破了稀碎了。
沐止知道傳出他孤獨終老這樣流言有信安郡王和齊宵一半的功勞,氣不過一人給了一拳頭,把他們倆倒吊在了醉仙樓房樑上給大家做開胃下酒菜。
托沐止的福,醉仙樓成最大贏家,生意火爆到大門都被人擠掉了。
醉仙樓大門,「……」
笑笑鬧鬧中,轉眼,兩天過去了。
這一日,是雲翊和李霽月重辦喜宴的日子。
天氣晴好,天空蔚藍,大朵的白雲飄在空中,凝而不散,別提多美了。
吃過早飯後,蘇棠就和謝柏庭去了信王府,信王府子嗣單薄,今兒雲翊大婚,前來道賀的賓客必然不少,蘇棠和謝柏庭得去幫忙招呼客人,王妃沒一起去,她要等王爺下朝。
馬車徐徐在信王府前停下,蘇棠掀開車簾就看到信王府門前兩隻石獅子系了紅綢,信王府丫鬟小廝腰上也是,臉上洋溢著笑容,燦爛無比。
他們是真喜歡李霽月這個大少奶奶,以前出身差了,是黑水寨從良女山匪,但現在不是了,搖身一變成了左相的女兒,當朝賢妃娘娘和彧國公府大少奶奶的妹妹,以後再沒人敢笑話他們家大少奶奶了。
蘇棠和謝柏庭進了信王府,去翠柏院給信老王妃請安,她以為自己回來的夠早了,結果一進屋就看到了承安伯世子和雲葭,連雲蒹和應國公府大少爺徐放也到了。
看到他們,承安伯世子和雲蒹夫妻都笑容滿面,只有雲葭,眼皮子都沒抬一下。
屋子裡人多,信老王妃也沒顧上雲葭,直接朝蘇棠招手,讓蘇棠坐到她身邊去,陪她說話。
蘇棠是回來幫著迎客的,但沒人敢讓她這麼做,開玩笑,她可是皇上御筆親封的護國公主,還記名在沈皇后膝下,哪有讓公主迎客的道理,前來道賀的貴夫人見到蘇棠,還得屈膝給蘇棠行禮呢,蘇棠去迎接,沒得嚇著他們。
雖然蘇棠覺得沒那麼誇張,但他們堅持不讓,蘇棠也就算了,陪著信老王妃坐著,看那些貴夫人給信老王妃請安,奉承信老王妃,奉承她。
信老王爺的孫兒迎娶左相千金,滿朝文武只要在京都的,無一不前來道賀,而且是親自前來。
門庭若市都不足以形容這場喜宴熱鬧喧囂的十分之一。
滿堂賓客都在等新郎官把新娘子接回來,然而這會兒,雲翊被攔在了左相府門外。
既然正兒八經的重辦喜宴,這攔門一關是肯定少不了的,信安郡王和齊宵一人頂著一隻還沒完全好的淤青眼睛幫秦晃秦問刁難雲翊,忠勇侯世子、康王世子則幫雲翊,萬一出的難題新郎官答不上來,那就丟臉了。
在門口被擋了小兩刻鐘,才放雲翊進去,不到一刻鐘,雲翊就把李霽月抱了出來,天熱,捨不得她頂著沉甸甸的鳳冠受累。
李霽月坐上花轎,雲翊騎上馬背,朝左相和秦問等人抱了抱拳,就帶著花轎回去了。
正堂內,信老王妃等的著急,「怎麼花轎還沒到啊?」
貴夫人們瞧了都捂嘴笑,沒信老王妃性子這麼急的了,今兒是重辦喜宴,人家早就是一對恩愛小夫妻了,哪用得著這麼急的啊。
這般想,霹靂啪啦鞭炮炸響,嗩吶吹的歡快,信老王妃眼角都笑添了兩道褶子。
信王府大門前,花轎慢慢停下。
雲翊從馬背上下來,用箭射花轎,然後掀轎簾,要扶李霽月出來。
只是手伸進去了,半天沒反應。
雲翊眉頭扭了扭,輕聲換到,「霽月,下花轎了。」
還是沒人應他。
雲翊眉頭皺的更厲害,四下圍觀的人也睜圓了眼睛,要說新娘子害羞不肯下花轎還正常,這是重辦喜宴啊,不用這麼矜持了吧?
花轎內,李霽月正死死的捂著自己的嘴,想把噁心感壓下去。
方才花轎顛簸了幾下,顛的她頭暈乎乎的直犯噁心,想吐。
她以為緩一會兒就沒事了,可是那感覺不僅壓不下去,還越來越重,今兒是她喜宴,她絕不能出任何紕漏讓人笑話。
可是——
真的好難受。
她真的憋不住了。
感覺再忍下去,她會死掉。
雲翊又喚了幾聲,李霽月忍無可忍了,一把掀開轎簾,飛快的走了出去,把雲翊推到一邊,三兩步走到石獅子邊,彎著腰嘔吐起來。
吐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
雲翊,「……」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