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上藥

  謝柏庭側頭,就見蘇棠一臉「你該好好謝謝我」的表情,謝柏庭只覺得渾身火辣辣的燒疼,他咬牙道,「你是見父王沒打死我,想直接把我氣死好給我守寡嗎?!」

  半夏和茯苓跟在身後,都覺得自家世子妃說話忒氣人了些,簡直就是往世子爺傷口上撒鹽。

  蘇棠嗡了聲音道,「本就被打傷了,千萬不能生氣,要心平氣和。」

  心平氣和?

  挨打的人是他!

  讓他怎麼心平氣和?!

  蘇棠再不說話,認命的扶謝柏庭回靜墨軒。

  一路上丫鬟小廝側目看過來,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謝柏庭被王爺打了的事,一陣風就傳遍了王府,可憐各房還沒琢磨透王妃為何摑掌王爺,又冒出來一件王爺毒打世子的事,上一頓瓜還沒吃完,又來了個瓜。

  四太太替王妃和蘇棠他們擔心,怕王爺挨了王妃一巴掌氣不過,又不打女人,才把氣撒到謝柏庭身上,那謝柏庭的世子之位就真的危險了。

  佛堂。

  一間小跨院內。

  老夫人靠著大迎枕,面容憔悴,眉間儘是煩躁。

  哐啷啷聲不絕於耳,孫媽媽端藥過來道,「這些個丫鬟婆子手腳也太笨重了,老夫人正需要靜養,還弄出這麼大動靜來,派人去說了也不聽。」

  老夫人眸底閃過一陣寒芒。

  本來南康郡主就沒把她這個老夫人放在眼裡,只是王爺對她有幾分敬重,才面子上過的去,如今她被王爺送來佛堂,說是避暑,其實就是罰她,讓她在佛堂反省,再加上她幫謝薇搶謝柔的親事,徹底激怒南康郡主。

  南康郡主會把她需要靜養放在心上才怪了,下人們則是看菜下碟,搬東西鬧出動靜大點,誰還能去罰她們不成。

  孫媽媽把藥端給老夫人,看著那烏漆嘛黑的藥,老夫人就覺得嘴裡苦澀。

  她不喜喝藥。

  可再不喜歡,也得往肚子裡咽,她還不能死。

  藥溫度正好,老夫人端起來一口氣喝完,舌頭都苦沒了,孫媽媽趕緊端茶給老夫人漱口,再往嘴裡塞蜜餞壓住苦味。

  一通忙,丫鬟端藥碗下去,那邊進來一丫鬟道,「老夫人,王爺打世子爺了。」

  老夫人愣住,孫媽媽先詫異出聲,「王爺怎麼會打世子爺?」

  丫鬟搖頭,王爺為什麼打世子爺,原因沒人知道,但是,「打的可重了,一根雞毛撣子毛都打沒了,杆子都打裂開了。」

  老夫人眉頭緊鎖。

  王爺可從來不打世子,今兒怎麼這麼反常?

  世子年少時,性子頑劣,頑劣到她都看不過眼要王爺打世子,王爺都沒動手,只罰世子跪祠堂反省,怎麼今兒自己上手打了,世子這是犯了多嚴重的事,把王爺氣到這種程度?

  老夫人嗅出不尋常來,「派人去打聽原因。」

  隔壁跨院。

  南康郡主也靠在大迎枕上,她兩隻手裹著紗布,割傷的厲害,不僅一碰就疼,而且血還沒有完全止住,紗布都被血浸透了。

  南康郡主雙眼紅腫,想到王爺對她的狠心,她就恨的咬牙切齒。

  因為恨意,身子繃緊,連帶著手一陣陣鑽心的疼。

  外面,丫鬟快步進來,道,「郡主,王爺打了世子爺一頓。」

  南康郡主臉陰沉著,「王爺也捨得打世子了?!」

  丫鬟沒聽出南康郡主話里的妒恨,她道,「不知道世子爺犯了什麼事,王爺下手很重。」

  沒把世子打死就不算重!

  南康郡主閉緊雙眸,把所有的恨意都斂藏起來。

  想到曾經,她有那麼多次下手的機會,就因為沒把王妃母子當回事,遲遲沒動手,結果淪落到今日地步。

  南康郡主恨的額頭青筋湧起,後槽牙都咬鬆了。

  再說王妃,雖然王爺說是皮外傷,但她還是不放心,要親自到靜墨軒去看看,王爺攔著不讓,「有世子妃照顧庭兒,你只管放心。」

  王妃道,「世子妃能行嗎?」

  王爺失笑,「要世子妃都不行,那沒人行了。」

  蘇棠的醫術,連趙院正都甘拜下風,要蘇棠都救不了的人,那也沒人能救了。

  可不管王爺怎麼說,王妃就是不放心,王爺道,「你就不能多陪陪我嗎?」

  過去的二十年,他們兩人之間有那麼深的隔閡,有太多的話沒有敞開心扉說過,好不容易誤會解除了,連獨處的時間都沒有,王爺意見很大。

  王妃看著書桌上累的高高的公文,「王爺要處理公文,我留下也是打擾你。」

  王爺道,「你坐那兒就是陪我了。」

  王妃想起以前,她來書房找王爺,王爺經常讓她一坐就是半天,她以為是故意磨難她,從沒想過他是想她留下來陪他。

  王爺不讓走,王妃走不掉,只能耐著性子坐下了。

  王爺走到書桌前坐下,處理公文。

  蘇棠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謝柏庭扶回靜墨軒,等謝柏庭躺到床上,蘇棠已經快累趴下了,還得認命的給他上藥。

  雖然都是皮外傷,但傷的也不輕了。

  蘇棠幫著塗藥膏,一碰到傷口,謝柏庭就疼的倒吸氣,「輕點兒……」

  蘇棠道,「已經很輕了。」

  一邊抹藥,蘇棠忍不住欠揍道,「怎麼樣?圓滿了嗎?」

  謝柏庭,「……」

  「你乾脆氣死我得了,」謝柏庭眸底閃著點點火光。

  蘇棠再不理他,繼續上藥。

  蘇棠數了下,謝柏庭挨了王爺三十七雞毛撣子,傷口的位置分布的很均勻,除了臉和脖子外,胸前、後背、胳膊、大腿還有手背都有,臀部是重災區。

  光上藥,都上了小半個時辰。

  等藥上完,蘇棠腰也僵硬成一塊木板了。

  謝柏庭道,「扶我起來穿衣。」

  蘇棠道,「你趴著就是了,穿衣服不利於傷口癒合。」

  謝柏庭心堵的慌。

  作為大夫,蘇棠是稱職到不能再稱職了,可作為媳婦,只怕她連稱職兩個字怎麼寫的都不知道。

  謝柏庭看著蘇棠的手,「鼓了那么半天掌,手疼嗎?」

  蘇棠囧了。

  這絕對不是在關心她手疼不疼。

  她算是被王爺坑死了。

  他揍謝柏庭就揍唄,為什麼要她鼓掌呢。

  她還傻乎乎的聽話。

  更要命的還是那些瞎湊熱鬧的丫鬟小廝。

  蘇棠只覺得自己被架在了火爐上,已經快被烤熟了。

  蘇棠沉默不語,當沒聽見。

  謝柏庭也沒再說,這帳可沒這麼容易完,他下床,蘇棠默默的幫他穿衣,雖然她覺得沒這個必要。

  不過很快,蘇棠就知道謝柏庭為什麼穿衣了,因為靜墨軒來了三個探望的。

  常言道,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謝柏庭被王爺毒打的事,一陣風就刮出了府外,傳到了信安郡王他們耳中。

  三人馬不停蹄就趕來了,都等不及從王府大門走,翻牆就來了靜墨軒。

  走到床前,信安郡王看到謝柏庭趴在床上,激動的他聲音都打顫,「簡直不敢置信,你總算是挨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