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背後

  因為沈皇后的緣故,這案子十幾年來,都沒人敢提一句,再加上鎮國公府已經被滅門,無一活口留下,他岳父大人要看鎮國公府案卷宗做什麼?難不成他要替鎮國公府翻案?

  他知道信老王爺和鎮國公關係好,一直覺得鎮國公是冤枉的,但云翊被害,信老王爺連孫兒都保不住,也查不到是誰害雲翊,有這份閒心管鎮國公府的陳年舊案嗎?

  還是岳父大人和鎮國公府有關?

  謝柏庭眸光落到手中鑰匙上,他道,「進來。」

  門外,半夏看著蘇棠,蘇棠一點被抓包的心虛都沒有,她推門進去,走到書桌前,看著謝柏庭手裡的鑰匙,「這不會就是李叔豁出命也要拿到的那把鑰匙吧?」

  陳青怕蘇棠誤會,忙道,「這不是那一把,那一把當時扔了,不過扔之前,我拓印了下來。」

  蘇棠沒有懷疑陳青留下鑰匙不給李叔,她看著謝柏庭,謝柏庭把鑰匙遞給她,蘇棠眨眼道,「把鑰匙給我做什麼?」

  「你明兒送去給岳父大人,」謝柏庭道。

  蘇棠聳肩道,「還是你自己送吧,我不能搶你的功勞。」

  謝柏庭傷寒未愈,去刑部送鑰匙不妥,蘇棠就道,「過幾天就是雲葭出嫁的日子,到時候去信王府再給我爹就是。」

  她爹在鎮國公府老夫人壽辰之日進鎮國公府,無意間發現鎮國公府被人藏兵器藏黃金,又讓李叔去刑部尚書偷鑰匙看鎮國公府卷宗,不說謝柏庭了,蘇棠都懷疑她爹和鎮國公府有關了。

  蘇棠問謝柏庭道,「我爹不會是鎮國公府的人吧?」

  這話問的謝柏庭嘴角一抽。

  她爹是不是鎮國公府的人,她做女兒的不知道,他這個女婿能知道嗎?

  謝柏庭回道,「據我所知,鎮國公膝下僅有二子一女,女兒是沈皇后,難產而亡,長子因鎮國公府投遞叛國案被當眾斬首,次子於戰場上被人一箭穿心,連屍體都沒留下,如果岳父大人和鎮國公府有關,那只可能是鎮國公的私生子了。」

  又是私生子——

  就沒好聽的話了嗎?

  蘇棠扭眉,「鎮國公府二老爺不是沒找到屍體嗎,沒準兒還活著呢。」

  謝柏庭搖頭,「絕無可能,當年那一戰,父王也在,射中沈二老爺心口的那支箭是從背後射來的,殺他的不是敵軍,是自己人。」

  「不偏不倚,正中心口。」

  「這麼多年,父王一直自責沒能把沈二老爺的屍體從戰場上帶回,讓他的屍體被敵軍踐踏成泥。」

  說到最後,謝柏庭的聲音沉悶,眼神晦暗。

  鎮國公府的覆滅就是從鎮國公府二老爺死於戰場開始的,雖然鎮國公府二老爺就算沒死在戰場上,也難逃過滅族之禍,像他的大哥那般被斬首示眾,可身為將軍,在戰場上所向披靡,浴血奮戰,保家衛國,敵人的金戈鐵騎要不了他的命,卻被自己人從背後放冷箭給滅了,當真是死不瞑目。

  作為靖南王的兒子,謝柏庭從小就知道,只要他活著,終會有上戰場的一天。

  父王和他說這樁陳年往事,是告誡他有朝一日上了戰場,不僅要面對迎面殺來的敵人,更要防備來自身後的冷槍暗箭。

  將軍——

  不僅要守衛疆土,讓百姓安居樂業,也要護好自己,免於父母妻兒擔憂。

  謝柏庭沉默半晌,把鑰匙放入抽屜後,便和蘇棠回屋就寢。

  轉眼,兩天過去了。

  謝柏庭的傷寒恢復了七七八八。

  屋內,蘇棠歪在小榻上翻書,半夏端糕點進來,笑的眉眼彎彎,「世子妃,你嘗嘗這糕點做的怎麼樣?」

  半夏把一盤子海棠糕放到蘇棠手邊小几上。

  糕點精美,看著就有食慾。

  蘇棠拿起一塊,輕咬一口,嘖嘖稱讚,「這糕點甜而不膩,還有淡淡的海棠花香,很不錯,誰做的?」

  「是茯苓做的,」半夏歡快道。

  蘇棠驚訝,「茯苓?」

  她怎麼不知道茯苓還會做糕點?

  半夏捂嘴笑道,「茯苓在信王府養了那麼久的傷,怕她悶壞了,秋葵姐姐時不時的就去陪茯苓說話,這海棠糕是秋葵姐姐教茯苓做的,方才許媽媽進廚房,茯苓跟著去的,一時手癢,就試著做了,沒想到還挺好吃。」

  確實很不錯,蘇棠吃了一塊,又拿了一塊,道,「茯苓呢?」

  剛問完,茯苓的腳步聲就傳了來,半夏轉身看她,「你不是去藥房煎藥去了嗎,怎麼回來了?」

  這幾天一直是半夏煎藥,只是茯苓這三個月一直臥床養傷,人都閒壞了,如今斷腿徹底痊癒,她就閒不住搶了半夏煎藥的活。

  茯苓上前,看著蘇棠道,「世子爺說他不吃藥了。」

  不吃藥了?

  蘇棠眉頭一攏。

  作為大夫,最不喜歡的就是擅作主張的病人了。

  蘇棠把糕點塞嘴裡,隨手用帕子擦了下手,就下了小榻,茯苓彎腰幫蘇棠把鞋提上,蘇棠就邁步出了門。

  剛出門,就碰到謝柏庭走過來,蘇棠還沒開口,謝柏庭先道,「你陪我去母妃那兒一趟。」

  一打岔,蘇棠就忘了找謝柏庭什麼事了,思緒被謝柏庭牽著走,「你找母妃有事?」

  「去了就知道了,」謝柏庭笑道。

  陪謝柏庭去見王妃,蘇棠不會拒絕,便和謝柏庭一起下了台階,還是茯苓在一旁提醒道,「世子妃,藥……?」

  蘇棠看了謝柏庭一眼,四下都是丫鬟婆子,她就不和他爭辯了,直接吩咐茯苓道,「把藥煎上。」

  蘇棠吩咐完,茯苓看了謝柏庭一眼,謝柏庭沒阻攔,她就應下了。

  出了靜墨軒,蘇棠看謝柏庭,「你不準備吃藥了?」

  謝柏庭看著蘇棠的眼睛,「我是不準備吃了,但你堅持讓丫鬟煎藥,我不吃也得吃啊。」

  蘇棠,「……」

  這話怎麼聽得她渾身不得勁呢。

  罵他吧,人家挺識時務,不罵他兩句吧,這廝擅作主張準備停藥。

  她一再的說過寒氣入體的危害,是不可能同意他隨便停藥的,他還要這麼做,蘇棠覺得有問題。

  蘇棠看著謝柏庭,「你想幹嘛?」

  謝柏庭眼角一抽,道,「我只是嫌藥苦。」

  「騙鬼呢?」蘇棠呲牙。

  「……」

  再苦的藥,他喝也不皺眉,還不用蜜餞壓苦澀,現在告訴她,他怕吃藥苦,她記性可沒這麼差!

  本來蘇棠只是懷疑有問題,現在謝柏庭不止行為反常,他還撒謊,蘇棠就更確定有問題了。

  蘇棠眼神咄咄的看著謝柏庭,看的謝柏庭腦殼疼,這女人太聰明了,一點也騙不過她,謝柏庭道,「我想你替我煎藥。」

  想她煎藥?

  蘇棠微微一笑,頗為榮幸的翻了記白眼,「我煎的藥更香些嗎?」

  謝柏庭,「……」

  在蘇棠「敷衍我也不找個好點藉口」的眼神下,謝柏庭那句「嗯」在喉嚨滾了好幾個來回也沒能吐出來。

  他三緘其口,蘇棠也就沒再逼問了,逼出來的也只可能是謊言,總能知道的。

  她現在更好奇他要去找王妃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