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抱倆。
兒女雙全。
這是多麼令人羨慕的事。
但落在謝天養身上,高興之餘,是濃濃的傷感——
孩子生錯了地方。
這要是生在東厥,父皇母妃還有大哥得為他高興死不可,可他和涅陽公主把孩子生在了寧朝,以至於三年沒法回東厥,高興的心情都蒙了層陰影。
更重要的是,自打女兒滿月,他每晚睡覺必做噩夢。
夢裡,大哥陰沉著臉,眸底燃燒著熊熊烈火,咬著牙對他耳提面命,「你已經把兩個孩子生在寧朝了,你再敢生第三個,你以後都別回東厥了!」
他保證不會。
但大哥不信任他。
大哥的替身護衛手裡拿著把大剪刀咔嚓咔嚓的朝他走過來。
然後他就感覺到某部分一疼。
瞬間從噩夢中驚醒過來,就發現涅陽公主睡覺不老實,一個翻身把腳壓在了某部位上……
謝天養,「……」
沒差點活活嚇死他。
要是平常,涅陽公主夜裡把他壓醒,少不得要拉著她顛鸞倒鳳一番,但現在,他哪敢啊,只默默把涅陽公主的腿移開,把被子裹緊一點兒,往床外間挪一挪,挪到翻身就要滾下床的那種。
涅陽公主睜開眼睛看著他,道,「你再往外挪就要滾下去了……」
謝天養側頭看她,「你怎麼醒了?」
涅陽公主往他身邊擠,眸帶哀怨道,「你不抱著我睡,我睡不著。」
自打他們成親,就一直抱著她睡的,近來別說抱了,那是恨不得離她十丈遠。
可習慣一旦養成,沒那麼容易改掉。
本就睡的淺,剛剛她把他腿移開,她就從半睡半醒中清醒過來,一點困意也沒有了。
他也想抱著媳婦睡啊,可他這不是怕嗎?
雖然他還沒有正兒八經的把涅陽公主娶回東厥,但在寧朝也拜過堂了,成親兩年半,孩子都生兩個了,現在卻要軟玉溫香抱滿懷,只能看不能吃……
這世上應該找不到比他更慘的了吧。
涅陽公主就那麼看著他,一雙眼睛水汪汪的,看的謝天養心底跟貓撓了似的,本來就有三個多月沒碰她,憋的慌了,哪裡忍受得了這個啊,是以他伸手幫涅陽公主翻了個身,讓她把後腦勺對著自己。
涅陽公主坐起來看他,道,「你這幾日到底怎麼了?真是越來越奇怪了。」
謝天養就道,「別多想,我沒事,快睡覺吧。」
沒事才怪了,他們又不是認識一天兩天,涅陽公主看著謝天養,用眼神刨根究底。
謝天養也知道涅陽公主的性子,無奈道,「我這不是怕嗎,我再讓你懷身孕,回不去東厥,我大哥會追來寧朝廢我的。」
涅陽公主臉一紅,「你要擔心,我服避子藥就是了。」
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謝天養倒也想過這樣做,但這念頭一起就趕緊掐了,是藥三分毒,皇上和秦賢妃肯定是希望涅陽公主能永遠留在寧朝,他為了回東厥,怕孩子再絆住他的腳,不惜讓涅陽公主服避子藥,傳到皇上耳朵里,沒得又讓人揍他一頓。
雖然一點皮外傷他受的住,但他也不想委屈涅陽公主。
「四個月時間而已,我忍得住。」
「快睡吧。」
嘴上這麼說,但心底腸子都是青的。
當年在東澹山坡下,他怎麼就沒把持住呢,一時貪歡,懊悔三年。
他這還沒回東厥呢,回去之後,還得面對大哥積攢三年的怒氣。
大哥為了他不入贅寧朝,不惜冒險來寧朝幫他提親,最後差點沒命回東厥,結果他不爭氣,讓大哥一番辛苦付之東流,大哥能不想廢了他才怪了。
涅陽公主躺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她看著把後腦勺對著她的謝天養,剛想開口,謝天養就起身去沖冷水澡了。
寧願自己忍著也不讓她吃避子藥,涅陽公主心底軟成一灘春水。
今晚就先委屈他了,明兒給他一個驚喜。
第二天,太醫來請平安脈,涅陽公主趁機要了張避子方子,晚上特意換了件清涼的薄紗,裙紗下,雪白肌膚若隱若現。
謝天養為了晚上能睡的香點兒,睡前練了半個時辰的劍,總感覺這幾日武功在突飛猛進,洗完澡回來,就看到讓他血脈噴張的一幕,他額頭打顫道,「你這是想要我的命啊。」
「我今晚睡書房。」
他轉身就要走。
手都碰到珠簾了,涅陽公主道,「我服避子藥了。」
謝天養驚喜出聲,「真的?」
涅陽公主瞥過臉去,「你不信就算了……」
話音未落,人就撲過來了。
情到濃時,謝天養撫摸她的臉道,「只這一次,下不為例。」
涅陽公主脫口道,「那不行。」
謝天養低笑,「就這麼喜歡啊?」
說的什麼葷話,涅陽公主臉紅透,「說喜歡了,我是不想再生孩子了!」
只要不吃避子藥,就有可能會生,她都生兩個了,實在不想生了,至少三五年之內她是絕對絕對不想生了。
一夜纏綿。
第二天兩人都起晚了,琥珀端著藥進來,謝天養奇怪道,「這是什麼藥?」
「避子藥。」
謝天養看向涅陽公主,涅陽公主道,「我現在吃也來得及。」
她昨晚不這麼說,他肯定就去睡書房了。
藥送上來,一股子苦味撲面而來,謝天養知道涅陽公主怕吃藥,他心一軟,「要不就別吃了,萬一懷上……」
話還沒說完,涅陽公主一把端過碗,喝了個乾淨。
吃藥再苦,也苦不過懷胎十月。
只是這苦頭白吃了,涅陽公主前腳吃完苦兮兮的避子藥,後腳秦賢妃就派人送來一顆避子藥丸,特地找蘇棠要的,吃一顆能管半年。
女兒嫁給東厥平都王,還能留在寧朝三年,秦賢妃知足了。
雖然也捨不得女兒嫁去東厥那麼遠,但都是做爹娘的,東厥皇上三年沒見兒子了,也該讓謝天養帶著妻兒回去盡孝了。
四個月後,東厥使臣再一次帶著花轎來迎親。
這一路走的東厥迎親隊都忐忑,怕又又又白跑一趟。
他們東厥賭坊都在下注,賭他們這回能不能接回他們東厥平都王妃。
怕到什麼程度?
宴會上,涅陽公主不小心嘔了下,對面坐著的使臣筷子上夾的魚丸都掉在了地上。
滿殿大臣憋笑憋的腮幫子都疼。
好在最後有驚無險,涅陽公主坐上了東厥的花轎。
只是花轎上不止有涅陽公主,還有小世子和小郡主。
帶著孩子,尤其小郡主才剛滿半歲,迎親隊伍走的極慢,為了能早日到東厥,是能坐船就坐船,就這樣,也還是走了小兩個月才抵達東厥。
看著巍峨的城牆。
謝天養心底感慨萬千。
三年了。
他終於把媳婦娶回家了。
拓跋擎在城門口接他們,遠遠的看到自家大哥,謝天養騎馬跑過去。
三年沒見大哥,甚是想念。
謝天養翻身下馬,對上自家大哥隱忍怒火的眸子,他頓時就虛了下去,「大,大哥,我錯了……」
一臉怕被打的模樣。
知道怕還一個坑裡摔兩次,拓跋擎越想越氣,他面無表情道,「三年前你在寧朝拜堂的時候臉上帶著傷?」
謝天養不懂大哥為什麼這麼問,這事去迎親的使臣知道啊,他點了下頭。
「挺好。」
「父皇母妃還有皇兄我也想見見。」
說完,一拳頭就朝謝天養打了過來。
謝天養,「……!!!」
*
*
接下來是信安郡王的番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