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做什麼?
他能對一個小公公做什麼嗎?
看著眼前之人一臉防色狼的警惕模樣,謝天養本該嫌棄的很,卻偏偏不知道哪根筋不對,起了逗弄之心。
他越發靠近了點兒,涅陽公主本來就緊張了,他一靠近,壓迫感襲來,只覺得周圍的空氣都稀薄了幾分,讓她喘不過氣來。
見她緊張的快要暈過去了,謝天養詐嚇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往皇上賞賜給我的酒里下黃連。」
他不確定是不是眼前這小公公膽大包天算計他,但他想了整整兩天,除了和這小公公有那麼丁點兒梁子外,他真不知道自己還開罪了誰。
他是東厥皇子,和寧朝這些文武百官,後宮嬪妃既沒有利益衝突,也沒有言語衝突,犯不著針對他,萬一被查出來,還會把自己和一家老小搭進去,不是活膩了想死不會想不開針對他。
害他拉掉半條命,不把這人揪出來,他決不罷休。
他私心裡覺得這小公公沒這樣的膽量,但人不可貌相,是不是,試過才知道。
涅陽公主不知道謝天養是在詐嚇她,她以為他知道了,她一向敢作敢當,是她下的黃連又怎麼樣,涅陽公主哏了脖子道,「是你先耍流氓的!」
謝天養聽笑了,「我耍什麼流氓了?」
他問的理直氣壯。
涅陽公主想到那天的事就氣不過,只是她臉皮薄,那些話她根本說不出口。
不知道怎麼回答的她,把罵謝天養的話又罵了一遍。
「卑鄙!」
「無恥!!」
「下流!!!」
謝天養,「……」
又是這幾個詞。
是不是除了這幾個罵人的詞就不會別的了。
謝天養笑問道,「你覺得這幾個詞適合你一個小公公用嗎?」
「什麼都沒做,就無辜挨了你兩次罵,我要不做點什麼,是不是太冤枉了?」
謝天養越靠越近,涅陽公主臉上的溫度越升越高,一顆心顫抖成篩子,她使出吃奶的力氣推謝天養,可她那點力氣能把謝天養推開才怪了。
涅陽公主怕的不行,這可是個在皇宮都能不顧身份隨地方便的人,天知道他會不會亂來。
她後悔了。
她不該貪玩出宮的。
她想回宮了。
涅陽公主從來沒被人這麼嚇唬過,眼底隱隱有了淚花,謝天養離的近,眸光落在她臉上,只覺得稀奇的緊,一個小公公皮膚竟然比姑娘還要好,唇紅齒白,唇瓣嬌艷的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櫻桃似的,叫人移不開眼,甚至生出想親一下的衝動。
謝天養被自己瘋狂的念頭嚇住了,猛然後退一步。
然而這時候,樓上窗戶突然傳來吱嘎打開聲,他下意識抬頭就見有人往下倒水,涅陽公主就在窗戶正下方。
想都沒想,謝天養長臂一攬就抱著涅陽公主轉了個身,只是胡同不夠寬敞,謝天養帶著涅陽公主躲過了窗戶上倒下來的茶水,自己卻沒掌握好力道,在涅陽公主靠另一邊牆時,他沒穩住身子,親在了人家額頭上。
謝天養,「……!!!」
涅陽公主,「……!!!」
當時空氣就凝固了。
涅陽公主臉紅的快要爆炸開。
謝天養也好不到哪裡去,只恨不得老天爺降到雷劈死他算了,他竟然親了個公公,太噁心了。
嘔~
謝天養接受不了這樣的意外,涅陽公主羞怒交加,她使出吃奶的力氣,把謝天養推開,從胡同跑了出去。
謝天養也從胡同出去了,一邊走一邊「呸呸」,然後擦嘴。
擦著擦著,然後他就看到了讓他當街石化的一幕——
涅陽公主怕謝天養追她,慌不擇路的跑,回頭看他有沒有追她時,沒注意和一挑著擔子的老翁撞上了,老翁挑的木炭摔落一地,涅陽公主雖然沒摔倒,但是頭上束髮的髮帶掉了,三千青絲垂落,被風吹散。
涅陽公主回頭,正好和謝天養四目對上。
謝天養,「……!!!」
他傻了。
女……女的?!
他以為自己看花眼了,然而等他想再看清楚點兒,已經不見涅陽公主的人影了。
謝天養想到自己在宮裡當著個姑娘的面做的事,只覺得身下某處涼颼颼的,他耳朵脖子臉紅透,尷尬到無地自容。
天地明鑑,他可沒有調戲人家姑娘的想法,他以為她就是個小公公……
想到六皇子和蘇小北極力相護,他們第一次見又是在宮裡,還有膽子敢往皇上賞他的酒里下黃連,謝柏庭查還查不出來,她的身份幾乎呼之欲出。
想到自己可能調戲的是六皇子的皇姐,寧朝涅陽公主,謝天養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安慰自己可能是他想多了。
宮裡宮女太監那麼多,他隨便指個公公帶路就是身份尊貴的涅陽公主假扮的,這可能嗎?
一定是他想多了。
必須是他想多了。
不然真的可能會被信安郡王他們五花大綁,摁著腦袋拜堂,扣在寧朝做駙馬……
越想越覺得寧朝不能再待下去了。
太嚇人了。
謝天養站著街上,欲哭無淚。
雖然被看了的人是他……
但他要不要對那姑娘負責?
還是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越想越煩躁,早知道會有這麼尷尬的時候,還不如讓尿憋死算了,太丟人了。
謝天養站在那裡專心致志的走神,突然護衛的聲音從身後響起,「王爺?」
謝天養嚇了一激靈,惱道,「不是讓你們別跟著我嗎?!」
護衛奇怪道,「我們沒跟著您,回行宮的時候碰到信安郡王,他和齊大少爺他們在醉仙樓,請您去吃飯。」
已經是吃午飯的時辰了,正好他決定離開,需要向他們辭別,謝天養就去了醉仙樓。
知道信安郡王他們觀察細緻,進醉仙樓之前,他還調整了下狀態,然後才邁步進去。
酒過三巡,謝天養才提離開的事,他道,「我要回東厥了。」
信安郡王和齊宵正在划拳,聽到這句,兩人都看向他,異口同聲道,「回東厥?」
謝天養點頭。
信安郡王看著他,「怎麼突然要回去?」
說完,他聲音徒然拔高,帶著不敢置信道,「不會東厥太后真被你氣薨歿了吧?」
謝天養,「……」
齊宵拿摺扇敲了下信安郡王,「別胡說。」
哪怕東厥太后再不喜歡謝天養,也改變不了她是謝天養親祖母的事實,這玩笑開不得。
信安郡王自知失言,「他來的時候才說要在我們寧朝待上一年半載,這才過去幾天就突然要回去,除了這可能,我想不到別的了。」
三個人六隻眼睛盯著謝天養,想知道他突然要走的原因。
東厥太后本就不喜他這個半道認祖歸宗的孫兒,順義王又死在他手,東厥太后連自己兒子最後一面都沒見著,不恨謝天養才怪了。
身為太后,想拿捏自己的孫兒,那可太容易了。
既然躲到寧朝來了,山高皇帝太后遠的,不是必須要回去,就拖些時候再說唄。
謝天養被他們看的心底發毛,他道,「就是覺得該離開了……」
信安郡王就道,「什麼該不該的,你這絕對是錯覺。」
齊宵也勸道,「你一定要走,我們也留不住你,但難得來一趟,若不是很急的話,就再多留些時日,這次一別,就真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了。」
沐止道,「至少等花燈會過了再走,也就幾天了。」
他們極力挽留,謝天養堅定要走的心有了一絲鬆動。
他本來就不大想走,只是想逃避,逼於無奈。
兩護衛站在一旁,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不知道他們才離開一會兒,自家王爺怎麼突然就生出想走的念頭,東厥還沒有消息傳來,此時不宜回去啊。
謝天養遲疑了,他看著信安郡王幾個,欲言又止。
信安郡王就道,「和我們還有什麼不好開口的?有話儘管說就是。」
謝天養硬著頭皮道,「不,不會有未嫁的公主出來逛花燈會吧?」
他的聲音低的跟蚊子哼似的,要不是信安郡王他們習武,耳力好,都聽不見。
信安郡王先是一愣,然後就笑出了聲,齊宵道,「你有事沒事就要撮合他做駙馬,看把天養兄給嚇的,都有心理陰影了。」
信安郡王道,「是我錯了,我以後不提就是了。」
他拍著謝天養的肩膀道,「放心吧,花燈會上人多,皇上和秦賢妃是不會允許涅陽公主出宮逛花燈會的,你就是想碰到她都碰不上。」
涅陽公主都出不來,其她年幼的公主就更不可能了。
謝天養想問公主有沒有可能溜出宮玩,話到嘴邊忍住了,不敢問。
他相信信安郡王不會騙他,只要涅陽公主不出宮逛花燈會,那他逛完花燈會再走也出不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