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嶼皺眉,「什麼閻王?」
下人趕緊道:「就是大理寺卿的那位商大人。」
林嶼變了臉色,他是武將,平時也沒有跟那個商遲打過交道,對方怎麼會突然找了來?
他立刻起身迎了出去看看。
不一會兒人就回來,他高興地對林家眾人說道:「商大人今日接到有人報官,是一對母女倆,那個女人承認當年是姜應卿利用她跟她姐姐,做了當年中秋宮宴那場局!」
眾人聽得一陣高興,因為這件事如果商遲出手了,那麼姜家就沒有機會抵賴了。
林妙菀心中十分激動,她想著,這肯定是枝枝求了那位商大人來幫忙的!
她猜中了一半,但是另外一半,估計以後也會知道了。
被林妙菀惦記著的女兒枝枝,此時正一臉乖順地在太子床榻邊,給他餵藥。
容司璟看著她這個嬌弱乖巧的模樣,其實還是很喜歡的,雖然知道是假的。
他好奇問道:「你是怎麼認識商遲的?」
姜南枝面不改色道:「商大人剛正不阿,公正嚴明,大楚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容司璟:「可他從來不會管閒事。」
姜南枝抬起頭,笑容瀲灩,「那就得看他認為什麼是閒事,什麼不是閒事了。殿下,來,喝藥吧?」
容司璟發現自己真是愈發看不懂這個小太子妃了,他其實明明最討厭女人近身服侍,可他還是上身前傾,張嘴喝下了那餵來的滋補藥。
哪怕只是尋常的滋補藥,但是入了口還是十分苦澀。
好在有一股淡淡的香甜味道,從他家小太子妃身上傳來。
容司璟看了看她如花的容顏,「接下來會有人盯著東宮,你就暫時不要出去了。」
姜南枝握著藥碗的手微微一頓,才開口道:「是,殿下。」
容司璟知道她記掛著她母親和離的事情,鬼使神差地又補了一句,「如果有十分緊急的事情,你讓白芷派人去做。」
姜南枝心中一暖,她抬起頭,眼神之中多了幾分認真,「殿下,那這幾日還會有人來刺殺您麼?」
「想要刺殺孤沒那麼容易,但他們會派細作進東宮來,看孤死沒死。」
姜南枝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評價,但是看著這一世姜檀欣迫不及待地換親,就知道上一世這個東宮,肯定也不是那麼好待的。
容司璟攥住了手中的佛珠,語調平靜地問:「太子妃怕死嗎?」
姜南枝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容司璟奇怪,「這是什麼意思?」
姜南枝:「其實感覺死並不可怕,但還是怕死的,畢竟還有許多想要做的事情沒有做。」
這一世姜檀欣跟沈徹還都活得好好的,她怎麼能夠輕易死去呢?
上一世那樣悲慘結局,這一世重活過來,尤其是知道姜檀欣也是帶著記憶的,姜南枝就沒打算讓她好過。
當然了,也不會漏下負心漢沈徹。
直接殺了對方,倒是輕鬆容易,但那樣會無趣許多。
姜南枝想過了,那兩個人最想要什麼,她就一樣一樣剝奪了,最後還要讓這倆人互相生厭,狗咬狗,這才能夠跟他們倆上一世所謂的狗屁深情,來一個鮮明對比啊。
這樣的報復,才來得更有趣得多。
容司璟不太清楚,小太子妃眼底一閃過的亮光是什麼,他忍不住好奇問道:「太子妃有什麼想做的事情?」
姜南枝看向他那張英俊的臉,認真篤定地說道:「殿下,臣妾想做一個母親了。」
她是真的很想做一個母親,但是上一世,卻被那倆爛人給剝奪了,成了奢望。
不過如今這話聽到了容司璟的耳朵里,卻讓他白皙的臉龐,微微泛紅。
捏著佛珠的手,都跟著一緊。
他狠狠地別過頭去,「時間不早了,你下去吧。」
姜南枝疑惑,「殿下,您不是讓臣妾今晚也還宿在您這裡麼?不然的話,對方可能不會以為您受了很重的傷。」
太子傷得極重,太子妃衣不解帶連夜照顧,憔悴萬分。
這是此時東宮中的最主要信號,也是為了引魚兒上鉤。
容司璟沉默了下來,自己端起藥碗,都喝了下去,指了指屏風後邊的軟塌,「今晚你去睡在那邊。」
到底還是不忍心她像上一次那樣跪坐在塌邊了。
姜南枝知道自己這段時間做的一切,都沒有白費,初見成效,至於想要徹底讓太子破戒,估計還得需要一個契機。
她乖順地走到了屏風後邊,燭光將她的曼妙倩影,很快就打在了上面。
容司璟:「……」
他轉過身去,盤膝握著佛珠,默念經文。
可雖然看不到了,但腦海之中還停留著剛才那個畫面:屏風後的倩影,好像是脫掉了外罩衫,將髮髻間的珠釵,一根一根拿了下來。
手臂很細,因為是透過屏風投影,更平添一抹旖旎。
容司璟甚至到現在還記得,她的肌膚是如何白皙,被溫泉熱氣一蒸,就布滿了桃粉色的雲朵。
他頓時感覺有一些乾渴,抬手拿起了旁邊的涼茶喝了一口。
姜南枝卻突然開口道:「殿下,如果今晚真有刺客造訪的話,臣妾是不是該跟您歇在一處啊?」
容司璟:「……」
他怎麼懷疑,小太子妃是故意這樣說的呢?
可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為了給外邊造成他很寵太子妃,很親近太子妃的假象,兩人自然要更親近一些。
容司璟半垂眼,手中的佛珠轉得更快了,但卻很輕地嗯了一聲。
屏風後的人立刻就下榻穿鞋了。
容司璟感覺心驀然一快,他補了一句,「你把衣裳穿妥帖了!」
姜南枝乖巧地應了一聲,她攏好衣襟,幾步來到了床榻邊,看到太子靠坐在那,手中佛珠捻得飛快,半垂眼,沒有要動的打算。
姜南枝問道:「殿下,臣妾在外側躺著吧?這樣才能夠演得更逼真一些。」
按照規制,的確是太子妃要睡在外側,方便照顧太子殿下。
容司璟嗯了一聲,往裡挪了挪,姜南枝就躺在他靠坐過的地方,那個地方有著淡淡的檀香,十分溫暖。
她拉起了被子,擱置在嘴角,低聲問道:「殿下假裝寵愛臣妾,是不是因為姜家也在殿下的懷疑名單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