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還有一些猶豫。
她是打心底,看不起這個施妙雲。
當初的林妙菀雖然也是二嫁,但林妙菀至少還有他們林家這門遠親。
更不要說,林妙菀的女兒,還是當時的太子妃,如今的皇后呢。
結果這個施妙雲,不但帶著一個拖油瓶,而且還只是小門小戶出身,夫君沒了,家人也沒了,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就是做得一手好菜。
不就是一個廚娘嗎?
施妙雲看著林夫人眼底的鄙夷,她輕聲道:「一切都是為了將軍,可以安心去打仗。如果夫人實在是不能容我,等他勝利歸來,我帶孩子離開。」
林夫人眼睛透亮,「當真?」
施妙雲點了點頭。
雖然林嶼對她是真的很好,對孩子也好,可怎奈這個林夫人,成天鬧死鬧活的,就是不接納她。
林嶼堅持要讓她做繼室,但林夫人卻只讓她做一個妾。
施妙雲不想為妾,因為那樣以後會苦了孩子,她雖然被林嶼感動了,但也不會不管不顧與前夫生的孩子。
既然這樣,她還不如離開。
她有銀子傍身,也有手藝,怎麼樣都能夠活下去。
得到了施妙雲的同意後,林夫人很是高興,臉上的笑容十分璀璨,硬生生地笑出了兩條皺紋來。
倆人協商好了,當天晚上就一起對林嶼說了這件事。
林嶼剛開始懷疑,但分別與兩人單獨聊過後,確定她們是真的和好了,甚至林夫人還說,等他勝利歸來,就給他們辦喜事。
林嶼自然是高高興興地,這下終於心無旁騖,去容司璟跟前請纓去帶兵,前往苗疆屬地那邊。
戰事起,各地風雲莫測。
容司璟已經連續好幾日,沒有來坤寧宮了。
這日來了,他俊眉緊皺,姜南枝就知道許是出什麼事了。
姜南枝伸手幫他脫掉披風,遞給了宮人。
容司璟低聲道:「山匪那邊起事,正好跟之前剩餘的軍隊撞到了一起。崢兒他們所在的那幾百人楚軍,如今正跟他們纏鬥。」
姜南枝的手猛然一頓。
容司璟半垂眼,「本來崢兒他們那一隊人,是打算撤退的,但遇到了山賊匪寇屠城,他們不能見死不救。」
這樣一來,就被拖住了腳步。
姜南枝臉色變得慘白,「崢兒沒事吧?」
容司璟:「沒事,他們打敗了山賊匪寇,如今與那杜城百姓們,一起守城。而且,也成功地拖延住了敵人的主力,我也已經讓人去派兵支援,送糧草了。」
姜南枝這才微鬆一口氣。
可心中的擔心,並沒有徹底消退,要一直等待親眼見到兒子平安歸來才信。
容司璟握了握她微涼的手,「枝枝你放心,這次歷練,會讓崢兒學到許多在課業中學不到的東西,作為儲君,他能更深刻的體會到百姓民苦。而且,現在那些人,應該還不知道崢兒的身份。」
他派過去的暗衛,也在暗中一直保護著的崢兒,肯定不會讓崢兒有性命之憂。
姜南枝已經冷靜了下來,「也就是說,留下來幫著百姓們一起守城,是崢兒自己的決定?而不是迫不得已,沒有辦法下的選擇?」
這兩種情況是不一樣的。
容司璟:「嗯,崢兒雖然年幼,但他已經冷靜自持,不會盲目衝動冒險,你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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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雲崢又受傷了。
守城的時候,被敵人一箭射中了腹部,好在並沒有傷及臟腑,而且箭上面也沒有毒。
看著容雲崢身上的幾道傷,旁邊比他傷得更嚴重,渾身是血的商時桉,眼圈都紅了。
眼看著那汩汩熱淚就要滾落下來。
容雲崢趕緊丟了一個帕子過,正好拍到了商時桉臉上。
他無奈道:「小舅舅,你能不能改改你一言不合就想哭的毛病啊,在我面前也就算了,等以後你做了將軍,你是想要讓你手下的兵,看成天哭唧唧的你?」
商時桉身材比同齡人魁梧許多,整個人英挺健壯,武功騎射更是樣樣沒得挑。
可這人就是從小到大都有容易落淚的毛病。
他漂亮古銅色的臉龐上,閃過一抹赧然。
「我平時都控制得住的,這不是,這不是看到你受傷,我這心裏面難受嗎?又沒有別人看到。」
容雲崢無奈地搖了搖頭。
倆人話音剛落,就有人拿著藥箱,推門而入。
醫女林喬已經做了少年人打扮,明明她今年已經十七了,但做少年人打扮的時候,竟然看著比十五歲的容雲崢跟商時桉還要小。
容雲崢突然想起來,自己現在上身的衣裳都除掉了,頓時臉頰一紅,想要拽過旁邊殘破的衣裳遮擋住。
林喬無語道:「擋什麼擋,又不是沒有看過。趕緊的,箭傷得快點處理,哪裡知道那些匪寇,什麼時候還會再攻城。」
容雲崢俊臉憋通紅。
商時桉身上的傷,已經都讓另外一個大夫處理好了,他一聽林喬的話,也很緊張,立刻道:「林大夫,那你快點幫阿崢治傷吧!」
林喬點頭,「嗯,對了,這些藥你去門口熬,熬好了你跟他都要喝一碗,可以讓傷口復原得快一些。」
商時桉:「妥了!」
容雲崢都來不及阻攔,商時桉就拿著藥走了出去。
咣當一聲,房門被關上,有光線從窗欞中照了進來,灰塵在光柱中起舞。
這裡是一處空出來的宅院,容雲崢他們這一幾百人就留在這裡休息,城中百姓們自發拿了衣物棉被,以及吃食過來。
藥房更是送了大夫跟各種跌打損傷藥品過來。
因為事發突然,他們這幾百人跟大部隊失散了,林喬也跟師父,老軍醫林起失散了。
不過,她能夠處理基本傷患,所以就留下來,跟其他城中的大夫,一起給這幾百人處理傷口。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給這個叫姜崢的人處理傷口了,但林喬發現,這小子可真容易害羞啊。
長得漂亮,錦衣玉食的模樣,上場打仗一點都不怵,而且武功也很不錯。
但就是容易害羞!
看著他緊繃肌肉上的傷痕,旁邊白皙的肌膚上,浮現淡淡的粉雲。
耳朵也是粉粉的。
林喬打趣他,「看你們倆應該都是富家子弟在軍中歷練來了吧?我怎麼聽說,京城富家子弟,十四五歲的時候,就已經被家中安排通房了,你怎麼還這麼容易害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