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一面倒的氣勢,因為太后到來,發生了變化。
徐家一向跟太后走得近,剛才又隱隱窺探得出來,太后並不太喜太子妃這個孫媳,所以不管是徐老夫人還是季芸,都微微鬆了一口氣。
太后抬手,免了眾人的禮,她環顧四周,緩聲道:「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吵吵鬧鬧的?」
季芸剛要開口,突然就看到太子妃猛然上前一步,跪在地上,再抬起頭,已經淚眼連連!
「皇祖母,您有所不知,徐國公府跟季家竟然打算一起在皇宮中鬧事,孫媳窺探出他們的不良用心,恐是想要試探陛下跟殿下的,她們竟然惱羞成怒,剛才徐夫人還威脅孫媳的貼身宮女,說要打殺了她!」
姜南枝的這一出,頓時把所有人都給弄愣住了。
季芸趕緊道:「不不不,我沒有……」
姜南枝冷眼瞪她,「怎麼,你剛才沒有以死相逼嗎?你剛才沒有要打殺本宮的貼身宮女嗎?」
「我……」
季芸啞了。
她的確要死要活來著,也的確說要打殺那個宮女,可是理由不一樣啊!
太后也沉默了好久,這怎麼跟她剛才聽到宮人稟告的事情不一樣了?
不說因為那林妙菀勾引人家徐國公,讓徐國公夫人不滿了嗎?
太后扭頭看向臉色複雜的徐老夫人,「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徐老夫人看到圍了這麼多人過來,她一時間有點猶豫,一方面想要太后給她們做主,懲戒那個不安於室的林妙菀。
另外一方面,見這麼多人,那豈不是他們家的家醜要外揚了?
這邊左皇后也趕來了,她把姜南枝扶了起來,心疼道:「你這丫頭,就是太過於純善了,咱們可是皇家人,別人對咱們皇家人不敬,管她是無心還是別有用心,都先打二十個板子再說。哦,女眷打板子不太好,那就掌嘴吧。」
左皇后的速度極快,在太后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讓身邊嬤嬤上前去給季芸掌嘴了。
太后那句且慢還沒喊出來,就已經響起了啪啪啪聲。
姜南枝心中感激左皇后,實際上她倒也不是怕在場的任何人,只不過,自己現在到底沒有左皇后這般有底氣。
左皇后,乃是現在六宮之主,更是太子殿下的嫡親母親。
就連太后當年那麼蹦躂,如今依舊看不慣左皇后,卻也最多口頭上不輕不重責怪兩句,無傷大雅。
徐老夫人看著兒媳婦被打,頓時也慌了,她剛要去跟太后求情,結果轉過身就看到了太子妃竟然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徐老夫人頓時抖了抖。
她如果敢開口的話,莫非,太子妃也能讓人打她?
徐家那可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今天女眷們都這樣狼狽不堪了,其他命婦貴女們,面面相覷,頓時心中只有一個想法。
那就是太子妃並不好惹!
沒看到那徐家人只是對太子妃的母親發難,就被收拾了嗎?
還有,倘若她們的一些言行,被上升到了跟前朝有關的話,那她們更是都無法承擔的。
一時間,那些有想法把女兒送進東宮的,都打起了退堂鼓,至少只是想要觀望一段時日了,並不想冒頭。
這可把太后給氣得夠嗆!
因為這並不是她舉辦簪花宴的本意啊。
可左皇后多不好對付,她又不是不知道,如今左皇后又那樣護著太子妃,也不能收拾太子妃……
太后磨了磨牙,目光落在站在太子妃身後的林妙菀身上,她突然開口道:「今日的事情,的確是季氏衝動冒進了,老國公夫人,你回去要好生教導你兒媳。」
徐老夫人趕緊道:「是,臣婦回家後一定會好好教導。」
她扶著被打了耳光的兒媳,一時間心中也是五味雜陳,更是十分懊悔,早知道就不慫恿芸兒來找那林妙菀的麻煩了。
太后突然話鋒一轉,「不過,林氏這件事你也有錯。你既然已經嫁人,那麼為何不安心在宅院中待著,還頻繁去那徐國公跟前晃,難道不是你不守婦道嗎?」
當著這麼多女眷的面,被說不守婦道,饒是林妙菀已經給自己做了強大的心裡建設,她還是變了臉色。
姜南枝猛然看向太后。
她是在看在太子跟皇后的面子上,尊敬長輩,但如今看來,太后是打算沒完沒了不成?
姜南枝:「皇祖母,照您這樣說,女子成親後,最好都不要拋頭露面了嗎?那今日所有的命婦夫人們,就都該把頭蓋上,轉身就回府去嗎?」
太后沒料到太子妃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這樣頂撞自己,她又不會打那林氏,就是氣不過,說兩句。
這都不讓了?
太后憤怒道:「太子妃,你就用這樣的語氣跟哀家說話嗎?」
姜南枝不卑不亢道:「皇祖母,孫媳只是陳述一個事實。您可知道剛才為何徐夫人要死要活的,就因為徐國公要跟她和離,她知道和離後,定然會被許多人都戳脊梁骨,哪怕不是她的錯,她的日子肯定也會十分艱難。她的這種想法,是誰造成的?難道不是太后您的這種狹隘想法造成的嗎?」
「你竟然說哀家狹隘?!」
「皇祖母,孫媳只是在說事實,女子何苦為難女子?大楚女子,本就艱辛,前有貴族小姐被歹人出言侮辱,歹人只是被打了板子,那未出閣的小姐卻因給家族蒙羞,要麼出家做姑子長伴青燈,要麼就一死了之。可是,她們有什麼錯?就因為她們是女子嗎?」
太后已經說不出來話了,但是老太太一直在大喘氣,看得旁邊的伺候的人,頓時膽戰心驚。
更是有人趕緊去給太子統統報信去了。
太子殿下啊,您快點來吧,不然您的祖母跟媳婦,今天在這裡總要氣過去一個了啊。
當然了,眼下時局,太后被氣死的面比較大。
姜南枝上一世就是受夠了在後宅院中的委屈,尤其是她在人群中,還看到廣平侯府沈夫人,她的目光最後落在了被掌嘴後臉頰微腫,但眼下卻十分茫然的季芸身上。
「徐夫人,你嫁給徐國公後,為徐家主持中饋,孝敬公婆,愛護弟妹,上下打點,辛苦勞累,自然是沒有任何錯處,但同時,我阿娘從來沒有去招惹那徐國公,是他自己各種痴心不死,其實在這件事中,你跟我阿娘都沒有錯,錯的是徐國公!一個花心卻沒有擔當的男人,怎麼配做你的夫君?你就該跟他和離了,守著一個這樣三心二意又無情無義的男人,日子有什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