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多虧謝老將軍了。」
蘇言走上前，與謝振寒暄著。
對於謝振，他並沒有出言招攬的打算。一來，謝振的職位比自己高，二來，謝振還是出了名的中立派。
中立派自然是效忠皇帝，誰當皇帝就效忠誰，這樣的人沒有從龍之功這樣天大的功勞，卻也不會陷入奪嫡站隊危機。
蘇言自己此刻是戴罪皇子身份，還處在流放期間，就算拋出橄欖枝，謝振也未必會答應效忠。
與其說出來造成尷尬的局面，倒不如籠絡好關係，謀取合適的助力。
「殿下之言，實在是羞煞老夫了。」
謝振連忙搖頭，這場仗完全是蘇言及其麾下的功勞，自己就出來幫著殺了殺潰兵，哪裡稱得上什麼『多虧』？
「謝老將軍此言差矣，若沒有宣化守軍相助，我們也不會殺得匈蠻潰敗百不存一。」
眾人說這話，擁著蘇言朝宣化城而去。
一路上，謝振表現得極為恭敬。
或許是感激蘇言的援救之恩，或是被蘇言驚人的表現震懾，謝振雖然沒有言明要效忠他，但語氣和態度都透著親近。
這也順了蘇言的心意。
眼下這些人態度親近，以後就算不效忠自己，應該也不會站到自己的對立面。
走進宣化城。
看到城中景象，蘇言暗暗嘆息。
長街上滿是被拆毀的房屋，匈蠻人拋射來的箭矢散落一地，零亂的屍體有些還沒來得及處理，蜷縮在冰冷的石板路上。
「連續守了幾日，為防止守城器械不夠，我們便動員百姓們把房屋拆了，石塊和房梁都能用來守城……」
謝振介紹著宣化城裡的狀況，看著百姓們的慘狀，心底亦不由嘆息。
在城主府前，眾人暫且分離。
在僕役的引領下，蘇言來到房間，沐浴更衣。
接連血戰，盔甲和衣服早就乾巴巴的，摸起來煞是堅硬，用力一捏，竟發出咔吧咔吧的響聲。
換下衣服，換好僕役準備的新衣服。
這時。
「殿下！」
「謝將軍請您去赴宴。」
一名僕役站在門口，恭恭敬敬地等候著蘇言的回答。
「好，這就去。」
本想查看一下系統，清點清點收穫，但既然謝振相邀，該給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這般想著，在僕役的引領下，朝城主府的廳堂走去。
另一邊。
節度使府。
八百里加急的戰報，隔了沒多久就送到了府邸上。
「大人，宣化城的戰報！」
一名小校捧著戰報，腳步匆忙地奔到書房。
「拿過來！」
吳九桂接過戰報，心中期待著蘇言的死訊。
自己命他支援宣化城，他一個懷來堡能抽調出多少兵力，去迎擊匈蠻大軍主力，定然是去送死！
如果這戰報是想求援，正好可以治他個援助不利之罪！
這般想著，吳九桂揭下戰報封口上的火漆，將信紙抽了出來，迫不及待地看去。
「宣化城大捷，蘇言殿下……」
吳九桂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
「這他媽真的假的？」
「蘇言這廝該不會逃跑了，怕我追究，故意捏造了一份戰報吧？」
吳九桂難以置信地看著戰報，翻來覆去地看了又看。
蘇言當然不會捏造這樣的戰報，只要一個人沒蠢到無可救藥的地步，都不會捏造這樣一眼假的戰報！
一支千餘人的隊伍，聯合幾千叛軍，殺得匈蠻主力潰不成軍！
不僅解了宣化之圍，還連赤哈努……
「這他媽的赤哈努是吃草長大的？」
「腦子裡是不是只剩下馬糞了！」
吳九桂越想越氣，一個宣化城攻了多日未果，這也就罷了。
可怎麼連幾千人的叛軍都搞不定？
這是那個稱霸草原數十年的赤哈努？！
「真他媽的廢物，堂堂一個匈蠻可汗，死在了最廢物的九皇子手中！」
「特娘的兩個廢物碰面了？」
吳九桂氣得口不擇言，頭腦昏昏沉沉的，只覺得整件事玄幻無比，壓根不能為常人理解。
「大人，冷靜！」
一旁的心腹小校聽到吳九桂的謾罵，趕忙上前相勸。
「冷靜？」
吳九桂一把抓起戰報，重重地拍在了桌案上，「我他媽的怎麼冷靜！」
以一千人衝擊匈蠻大營，殺得八九萬匈蠻人潰不成軍，甚至斬殺了老汗赤哈努……這樣匪夷所思的戰績，哪怕是他這個節度使，都沒辦法遮掩！
甚至都不敢遮掩！
而且，還得用最快的速度送往京城！
「說起來，蘇言闖下的蓋世奇功，我這節度使也能趁機分潤些功勞，可大皇子那邊……」
吳九桂心中長嘆，滿腹憂愁。
之前好不容易寬限了幾日，難道再請求寬限？
想到這裡，吳九桂看向小校，焦急道：「傳令，叫趙安前來見我！」
「遵命！」
小校領命而去。
不多時，心腹謀士趙安，推門走進了書房。
「大人，何事如此著急？」
「唉！」
吳九桂重重地嘆了口氣，將戰報遞給了趙安，他現在也確實想不到好辦法，不然不會叫對方過來。
趙安審視著戰報，眉頭擠成了個『川』字。
好不容易壓下心頭的震撼，仔細盤算許久，臉上現出一抹陰狠。
「大人，依我之見，不如速速奏明朝廷，言赤哈努身死，草原必定分裂，乃是出兵草原的最佳時機。」
趙安頓了頓，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剿滅收服了草原各部，大乾必定威震天下，待那時，說不定四方蠻夷會尊皇帝為『天可汗』！」
「天可汗？！」
吳九桂聽到趙安之言，頓時會意。
康乾帝好大喜功，聽到天可汗，怎麼可能還忍得住？
「你是打算派蘇言出兵草原，讓其死在草原上？」吳九桂眼中的狠辣越來越濃。
「不止要派他去，還不能給他補充兵馬，後面更是要斷了他的糧秣供給！」趙安撫了撫鬍鬚，「屆時，蘇言孤軍深入，任他如何勇猛，又能有什麼用，必定死無葬身之地！」
「妙計！妙計！」
吳九桂激動地站起身來，看向軍事地圖。
地圖上的茫茫草原，一瞬間仿佛變成了諸多陰險的陷阱，等候著蘇言這隻被盯上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