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
一群親衛拱衛著匈蠻小王子泰古莽。
「王子殿下,這懷來堡一直是難啃的硬骨頭,這些年進攻了數次,始終沒能將其拿下……」拱衛在泰古莽身旁的副將,滿臉的憂慮之色。
「那是過往的將帥不夠狠辣!」
泰古莽冷冷地望著遠處的堅城,眼中殺意凜然。
匈蠻人確實不擅長攻城,多少次在懷來堡折戟沉沙,但自己之所以敢來,就是吸取了之前的教訓。
不擅長攻城,那就拿人命去填!
自己麾下的這支萬人軍團,只有三千是匈蠻老營精銳。
餘下七千,皆是從匈蠻族統治下的各小部族裡召集來的,為的就是攻城殺敵時作先鋒隊!
倘若他們不願奮勇拼殺,背後的部族和家人都會受到牽連懲處!
如此一來,就算懷來堡城防堅固,也必然會被活活耗死!
「傳令諸將,準備攻城!」
泰古莽遙遙地望著屹立在草原上的懷來堡,這將是他徹底打響聲名的一戰!
這一戰過後,懷來堡將化為一堆齏粉,而他泰古莽,將成為草原上最耀眼的一顆將星!
「遵命!」
一眾將領神情猙獰,貪婪而兇狠地望著懷來堡。
呼!
冰冷的狂風捲動旌旗,一股血煞之氣衝上九霄!
匈蠻族老營精銳全都動了起來,亮出嗜血的彎刀和長弓,如趕牛羊牲畜般,趕著三千小部族勇士沖向了懷來堡!
殺!!!
一聲聲含糊不清的嘶吼,化作模糊而恐怖的浪潮!
這些人被裹挾著,沒有辦法逃避,只能硬著頭皮往上沖!
迎接他們的,卻是滿天的箭雨!
一隻只拋射而來的羽箭,閃耀著奪命的烏光!
噗!
箭矢穿透了獸皮,穿透了心臟!
熱血從傷口裡噴涌而出,噴濺在同伴的身上!
被迫而戰的各部族勇士,心中野蠻的血性徹底引燃!
仿佛成群的野狼,前赴後繼地沖向難啃的骨頭!
噗噗噗!
每一輪齊射,都奪走百十條性命!
蘇言沉默地看著這一幕,握緊了霸王戟。
「敵人快上來了!」
不知是誰發了聲喊,聲音里充斥著焦躁!
「繼續射箭,不要停!」
「上鐵蒺藜!」
高順神情凝重,站在城樓前,沉穩地發布著一條條命令。
「遵命!」
士卒們呼喝著,將鐵蒺藜、木擂搬上城牆,等待著敵軍!
砰!砰!
一架架簡陋的雲梯搭在了城牆上。
「這匈蠻人確實不可小覷,居然還有雲梯。」
蘇言皺了皺眉頭,據他了解,往常的守城戰例里,都沒有雲梯出現,這也是懷來堡屹立不倒的主要原因。
這些雲梯雖然做工粗糙,用料極差,但依然給懷來堡造成了極大的威脅!
「大乾勢力竟弱到這種地步,還是說吳九桂太過廢物?」
這說明匈蠻人幾乎掌控了草原!
蘇言心中發寒,一盪霸王戟!
戟鋒掃中雲梯!
咔!
一聲脆響,雲梯瞬間斷折!
六七個往上攀爬的草原士卒,當即慘叫著摔下去!
噗噗!
落地的士卒還未爬起,就被踩成了肉泥!
「殺!!!」
一道道喊殺聲震天!
泰古莽看到草原部族士卒抵達了城下,當即發布命令,驅使著更多的士卒攻殺而來!
「繼續迎敵,不要亂!」
高順神情越發凝重,來回巡視著。
更多的士卒投入戰場,局勢漸漸發生了變化!
一架架雲梯搭在了城牆上,草原士卒們接二連三地衝上來,城頭的大多數地方,已經陷入了苦戰!
砰砰!
蘇言揮動著霸王戟,砸飛了三人!
但下一刻,又有五六人沖了過來!
殺!
他們嘰哩哇啦地嘶吼著,想要斬殺蘇言!
「找死!」
蘇言神情冰冷,霸王戟一往無前!
噗!
凡是被戟杆掃中者,全都橫著跌下牆去!
「第二隊,迅速上來支援!」
高順一刀砍殺了草原士卒,厲聲發布著命令!
「把這些蠻子殺光!!!」
這些悍勇士卒憤怒地咆哮著,提刀掩殺上來!
所有的弓箭、守城器械全都失去了作用,唯有極致的肉搏、廝殺!
大量的血肉、骨骼四處橫飛,到處都是悽慘的哀嚎和絕望的尖叫!
匈蠻人帶來的七千敢死隊,發揮了極大的作用,成功將整個懷來堡拉入了覆亡的泥淖之中!
「親衛隊,全都上去!」
蘇言一戟打殺了敵人,將最後的兵力投到了城頭上!
這一戰打得昏天黑地,所有人都殺得瘋狂了,幾乎忘記了自身的處境,忘記了生死!
人們的眼中只有血、只有敵人,到處都是血,到處都是敵人!
一具具屍體,橫在城頭上,鮮血模糊了顏色,分不清草原士卒還是大乾兵士!
直到傍晚。
「這大乾人真他媽頑強!」
泰古莽恨恨不已,眼見夜色將至,只好鳴金收兵。
在響徹雲霄的鉦聲里,草原士卒們拋下了兩千餘屍體,如潮水般退去。
「泰古莽。」
蘇言握緊了霸王戟,渾身盔甲上沾滿了碎肉和骨片。
一眾士卒渾身疲憊不堪,再也堅持不住,大口地喘著粗氣。
明明是退兵了,眼神中非但沒有慶幸,反而還帶著些許憂愁……一個念頭在人們的心頭徘徊,倘若再來第二次,第三次,真的能夠堅持住嗎?
很快,戰況統計完畢,匯報上來。
懷來堡的士卒們,傷亡了近五分之一,上至高順、李達等將領,下至士卒,幾乎人人負傷。
唯二沒有負傷的,也就蘇言和典韋兩人。
入夜。
營房之內。
「殿下!」
「照匈蠻人這個攻法,懷來堡恐怕守不住!」
李達、張彪等人走進來,憂心忡忡地望著蘇言,「殿下,咱們還是及早派人突圍,向節度使府請求援軍吧!」
聞言,蘇言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
他又何嘗不知懷來堡守城之艱難,但吳九桂本就有借匈蠻人之手除掉自己的打算,不可能派遣援兵來此。
況且,匈蠻人大舉南下,主力部隊還不知道在攻打哪裡,在這樣複雜多變的局勢下,吳九桂又怎麼可能抽調其他地方的駐軍,前來援助一個死對頭?
「吳九桂指望不上,但這樣下去確實不行。」
蘇言心中自語,皺著眉頭苦思。
「殿下,我倒是有一計!」
蔣琬突然走上前,「月黑風高,夜襲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