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來堡。
黎明時淡灰色的天空閃爍著寥廓的晨星。
一群負重奔跑的士卒，在荒野上投下淡淡的影子，晶瑩的汗水沿著沾滿風沙的臉龐滑入脖頸，浸透了敞開著的衣領。
在高順的訓練下，五百名士卒各方面素質大幅提升，他們本就是廝殺里磨礪出的精銳，如今得到名將指點、打磨，戰鬥力愈發強悍。
體能熬煉、戰陣演練……在艱苦的訓練里，大乾版的陷陣營漸漸出爐。
至於一路追隨蘇言的雲台山賊和親衛們，則被編入了蘇言的親衛軍，同樣訓練不輟。
至此，蘇言徹底掌控了懷來堡的軍。
一日。
「報！」
門外傳來一聲拉長音的報告聲。
「進來！」
蘇言朝門瞥了眼。
「報告將軍，本堡大門外，有一群土蠻人想拜見將軍！」
一名親衛神態嚴肅，抱拳行禮。
「哦？」
蘇言皺了皺眉頭。
自從來到懷來堡後，他對當地的情況做了調查，土蠻人世居草原，是一支小部族，人口不多，向來與大乾親善。
平日裡往大乾輸送些牲畜，以換取當地難以獲取的生活物資，如茶葉等。
「隨我去看看。」
蘇言長身而起，朝外走去。
穿過前方的空地，沿著石階走上城頭。
離懷來堡二三十米的道路上，一群穿著獸皮麻衣的土蠻人，身上多有刀箭傷痕，神情惶惶，似乎遭遇了什麼危險。
「叫他們首領上來見我。」
「遵命！」
親衛領命走下去。
堡壘大門略略開啟，僅容一人通過。
守城的士卒神情冷冽，右手搭在刀柄上，只要來人敢有異動，定當誅殺不饒。
「將軍！」
一名身穿灰色褂褲的土蠻人，在親衛的帶領下登上城樓，一看到蘇言，當即拜倒在地，悲憤地喚了一聲。
「爾等率眾前來，所為何事？」
「匈蠻人南下了……」
聽到這個消息，蘇言微微一怔，臉色嚴肅起來。
「將你知道的盡數說來！」
「好……」
土蠻人首領的臉上閃過一抹恐懼之色，旋即講述起土蠻一族的遭遇。
不久前，匈蠻一族的先鋒軍襲擊了這支土蠻部落，殺死了大量的土蠻族人，趁著對方擄掠牲畜和女人的時候，他帶著一批倖存者僥倖逃脫。
好不容易聚攏了一些倖存者，人們卻找不到落腳點，眼看著就要餓死在草原上，只好求救於懷來堡，畢竟懷來堡是大乾最近的一處據點。
「你認得那是匈蠻先鋒軍，而非尋常的劫掠隊伍？」
蘇言審視著土蠻首領，目光落在那因恐懼而略顯扭曲的臉龐上。
飽經風霜的臉龐，狠狠地抽動了一下，仿佛暴露在外的傷口，突然被撒上了鹽巴。
「我父親他們，曾經就死在這樣的旗幟下……」
「尋常的劫掠隊伍，不會打那樣的旗幟。」
聞言，蘇言微微頷首。
匈蠻率軍南下，耗費財力物力，必定不會只屠戮洗掠小型的部族，這些小部族星星點點的散落在草原上，劫掠起來收益太小。
匈蠻軍隊最有可能襲擊的目標，就是大乾。
眼前是秋季，糧食收穫完畢，只要劫掠一通，匈蠻人就不愁過冬的困苦。
想到這裡，蘇言皺了皺眉頭，懷來堡作為大乾防線的最前沿，勢必會遭到匈蠻人攻打，五百名士卒加上親衛軍，也超不過六百。
「我可收留你們，但需要答應一定的條件！」
「將軍請講！」
土蠻首領臉色一喜，趕忙拜倒在地。
「你們總共來了多少人，其中多少青壯，多少婦孺？」
「回將軍，差不多四百青壯，至於婦孺……」土蠻首領眼中閃過一抹悲哀之色，「恐怕不足兩百。」
「好，凡是能拿動武器，敢於殺匈蠻的，全都去軍營里報導。」
「至於婦孺，我會遣親衛前去安置，保障他們基礎的生活物資。」
蘇言沉吟片刻，道出了要求。
「好，好，多謝將軍！」
「將軍大恩大德，小人絕不敢忘！」
土蠻首領又驚又喜，他們本就與匈蠻人有血海深仇，眼下不僅婦孺有了安置之處，還有機會報仇殺賊，豈不正遂了自己的心意！
他一邊呼喊著，一邊砰砰地叩起首。
回到房間。
「高順，這四百名土蠻青壯，交由你來歸置，切記，可以用之，但不可盡信之。」
蘇言叮囑一番，隨後看向地圖。
「現在懷來堡兵力近千，抽調兩百人防守懷來堡，另外八百人……」
「殿下的意思，是想來一場突襲？」
高順眼睛一亮，瞬間領會了蘇言的意圖。
「不錯！」
「匈蠻人劫掠一路，多半志滿氣驕，有心算無心之下，必定能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蘇言猛地一拍地圖，臉上掠過一抹殺氣。
「遵命！」
「屬下這就去安排！」
高順抱拳行禮，領命而去。
兩個時辰後。
「殿下，士卒已經調派完畢，馬匹已經餵飽！」
「出發！」
蘇言收起地圖，起身朝外走去。
就在這時。
「稟告殿下，有一名太監來到堡門前，自稱攜聖旨而來，要求您開門領旨！」
一名親衛走過來，飛快地報告著情況。
「太監？」
蘇言眉頭微皺，攜著聖旨而來，以康乾帝的脾性，准沒什麼好事。
多半是殺死貪官李勇的事情，被康乾帝知曉，這才頒布了旨意！
「告訴他，讓他在外等著，本將軍這就開門。」
蘇言眼中閃過一抹冷色，又吩咐道：「傳令下去，多備一匹快馬！」
城門外。
王公公面露不豫之色，自己攜著聖旨而來，那就如陛下親至，這蘇言究竟是怎麼想的，居然敢遲遲不開城門？
就在這時，城門突然開啟。
「算你們識相！」
王公公心中冷笑，還未說話，便看一名持雙戟的壯漢，騎著高頭大馬，朝著自己而來。
「上馬！」
「你幹什麼？」
「匈蠻襲掠，隨軍殺敵！」
典韋一把抓住王公公的肩膀，將其放到了馬背上。
「你，你這是……」
正說話間，卻聽隆隆的馬蹄聲傳來，接著便覺身體顛簸起來！
「哎喲媽呀！」
王公公慘叫一聲，面如土色，隨波逐流地跟著騎兵隊伍，心中求遍了諸天神佛，保佑自己能活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