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親兵司背鎧甲的準備走了。♢😎 ❻9s𝐇𝔲乂.ᶜσм 😲🐒Google搜索閱讀」
丑時末刻,二郎鎮內已經炊煙四起,空氣中瀰漫著米飯和烤肉的香味,士兵和民夫按照各自編制圍坐在一起吃飯,一部分軍隊已經在集結點數。
「來了。」
楊光第趕緊應了一聲,把一塊烤好的馬肉塞進嘴裡,又趕緊多裝了半碗飯,使勁往塞進嘴裡,然後把碗裡剩下的乾飯兩口吃光就跳起來,曾老頭叫住他,用一片破布包了一大團乾飯塞進他懷裡,「打仗一打就是整天,多帶些吃,水記著灌滿。」
「知道了曾爺。」
楊光第拍拍衣服裡面的飯包,把腰帶又緊了一下,他拍拍上面插著的短刀抬頭對曾老頭道,「曾爺,我今日也幫你殺幾個賊子去。」
「一個小娃殺什麼人。」
曾老頭又從火上取下一塊馬肉,上面帶著油光,還滋滋的冒著熱氣,老頭抬頭對著馬肉吹了幾口,用另一塊布包了,拿在手上一捏,飛快的在左右手上交換了幾次,還是燙手。
老頭把手在空中甩了兩下,往周遭看了一眼沒有多餘的布塊,緩緩踱到那個屍堆旁邊,想要從那些屍體上扯下一塊來。
楊光第偏頭看著,方才那個要水喝的流寇已經死了,他眼睛半睜大張著嘴,腦袋下面還有些殘留的水漬。
老頭在屍堆前停下,手伸在空中僵了片刻,最後收了回來,嘆口氣從自己褲腳上用力扯下一塊,緩緩的包在肉包外面。
楊光第也接了揣在懷裡,就像一個有肚腩的小胖子,他大聲對曾老頭道,「爺我去殺賊子了。」
老頭揮揮手道,「娃別冒失了,你娘還指望你。🐳✋ 6❾ˢ𝔥ỮX.𝔠𝐎爪 🎈👮」
楊光第應了,轉身剛走兩步就被譚總甲一把拉住。
譚癩子悄悄遞過兩個兵牌去,「這兩個都是親兵司的兵牌,記著缺角這個兵牌是個旗總的,你得收他三兩銀子,另外那個什麼伍長的,你收個二兩就成。」
楊光第呆呆的接過兵牌,這都是他們在路上撿來的,沒想到譚總甲不是說著玩的,還真要拿去賣錢,他盯著譚總甲道,「總甲你那麼厲害,怎地不跟官爺去殺賊子?」
譚癩子咳嗽一聲,「本官我倒是想去,龐大人不讓啊,張棍頭這邊非要譚爺我管著婆子營,免得交戰時候亂跑亂竄的壞事。」
「那譚總甲你要保重,那些婆子都是流賊,都不是好人。」
譚癩子一把抽出腰刀,面目猙獰的狠狠道,「有我譚牙在,看哪個婆子敢鬧事。」
楊光第敬佩的看著這個手刃十一名流寇的總甲,「我有譚總甲這麼厲害就好了。」
譚癩子收了刀,拍拍他肩膀道,「本官久經沙場,多叮囑你幾句,這個打仗最要緊,是要靠著河邊走,那流賊他怕水,到水邊就沒了膽氣,你要記好了。」
外邊又一陣叫喊,楊光第趕緊往設旗的地方去,這一隊五十人,大多都是石牌市幾個總甲的,還有十多個不認識,樣子都是黑瘦結實,大概是跑水上營生的民夫。
帶隊的是另外一個總甲,他點了幾次人,又跑到旁邊抓來兩個,湊齊五十人就往街市東面趕路,二郎鎮東口上全是士兵,已經列隊好親兵司打著整整齊齊一片火把。
總甲將人帶過去,跟一名親兵司的軍官交談,一群民夫就等在旁邊,楊光第仰著頭看旁邊的士兵,平日他在騎兵司,裡面的士兵大多是驛卒、遞夫、頭口商出身,跟平常人差別不大,塘馬還專門挑選瘦的,好節省馬力。«-(¯`v´¯)-« ➅❾𝓢ĤⓊ᙭.𝕔𝐎м »-(¯`v´¯)-»
眼前這一隊是他見過最高大的士兵,似乎整個比其他司的高大半個頭,而且體型也更寬,尤其是他旁邊那一個,跟座小山一般,手上一根長矛,鞓帶上掛著一把腰刀和一柄短斧,看人的時候眼睛愣愣的。
楊光第心中有點怕,但想起譚總甲交代的事情,壯起膽子把兵牌摸出來,仰頭看著那壯漢,還不等他說話,那壯漢已經一把抓了過去,他看了看突然朝旁邊一個士兵哈哈大笑,「你幫我看看,是不是我的兵牌?」
「怎地不是,伍長你看這徐字教過你好多遍了。」
壯漢連連點頭,「我就說看起來面熟。」
楊光第連忙說道,「我家總……總甲說了……」那壯漢偏頭朝剛才那士兵道,「總甲是個什麼官?」
那士兵搖搖頭,「咱們只有旗總,沒聽過總甲。」
壯漢轉回楊光第這邊,「他說啥?」
「這個牌只,只收……」「這個牌我收了。」
「那,那……」壯漢不由分說,一手提起地上捆作一團的鎧甲仍過來,「你這個小挑夫不錯,就幫我背著甲。」
楊光第慌忙接住,腰頓時就彎了下去,那一團鎧甲少說有五十斤,壯漢埋頭看看楊光第,伸手拍拍他腦袋道,「小挑夫背不動,老子把輔甲穿上,就輕了。」
他也不多說,叫旁邊那士兵幫忙,將膊甲、戰裙、腿甲都穿戴在身上,最後拿起一個鐵面具,上面有幾個掛鉤,他在頭盔上試了一下,又放下來罵道,「這個憋死人,你背著。」
楊光第又把面具捆在主甲上,試了一下確實輕了不少,前面一聲喇叭響,親兵司開始整隊,那個總甲過來把人粗粗分派一下,一個民夫幫一個士兵,片刻後又放炮一聲。
軍官在隊列邊跑來跑去,反覆清點人數,又朝著民夫叫喊,讓他們必須跟上行軍,不能記錯了跟的士兵,前面各種樂器響來響去,旗幟一會又在揮舞,楊光第在騎營沒見過這麼羅嗦,但也覺得好奇。
終於一聲喇叭聲後,隊伍開始動了,楊光第把鎧甲背起,跟著大隊開拔。
地平線上一道紅光閃過,走在外側的楊光第借著這點光影,能看到遠處高大雜草構成的線條,片刻後才傳來轟的一聲炮響。
由於第二司奪下了墨煙鋪,將戰線推進到了車馬河附近,流寇對周圍地形不熟悉,在夜間無法脫離驛路行動,所以這一段道路都是安全的後方,從二郎鎮出來之後,沿途沒有遭受任何襲擾,但楊光第並不知道這些,他背得有些吃力,旁邊那個小山一樣的壯漢則很輕鬆,時不時悄悄從懷裡摸出一塊小肉,看周圍軍官沒注意時就塞入口中。
路面上不時有馬蹄,來回傳遞消息的塘馬一閃而過,楊光第得小心避讓,很快隊伍過了墨煙鋪,楊光第開始有些吃力,身體往前弓著,兩手使勁往後托著那一團甲冑,肩膀上越來越重,不停的喘著粗氣。
「小挑夫沒力氣。」
那壯漢說了一句,楊光第沒力氣回話,那壯漢又道,「我來背。」
身後一聲暴喝,「士兵不許負甲!」
楊光第嚇了一跳,回頭只見後邊一個鎮撫兵揮著短棍使勁抽打一個士兵,那士兵趕緊將甲冑還給民夫。
這麼一驚嚇,楊光第趕緊把腰直起來一些,直到那鎮撫兵罵罵咧咧的從旁邊經過,心情稍一放鬆,疲勞感頓時更強了,雙手幾乎已經不聽使喚。
這時背上感覺一輕,楊光第頓時呼吸都通暢不少,回頭只見那壯漢士兵單手托在下面。
那壯漢朝著他愣愣的笑了兩聲,兩人就這般一起往前走,楊光第此時才打量四周,隊伍打著火把在驛路上行進,路邊堆積著許多破爛的車架和家什,路面上也還有一些沒清理乾淨的破爛,還得小心的避開,四周的田野上一片蟲鳴,偶爾有幾點藍色的鬼火閃動。
中途只休息了一次,也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山野之間開始出現密集的光點,一看就知道是大批人打著火把,主要在東面,北面也不少,隱約還有喊殺聲。
又一次閃光,炮聲隨即就傳來,在夜色中震耳欲聾,似乎離得很近了。
隊伍不久後便停下來,楊光第立刻將甲冑放下,蹲在地上不停喘氣,附近的軍官又忙著清點人數,並沒有人呵斥他。
旁邊一陣馬蹄響,在附近停了下來,楊光第偏著頭去看,只見兩個將官模樣的各自帶著幾個親兵在路邊,有一個他認得是第二司的王把總。
他看起來頗有些疲憊,對另外那個將官道,「莊把總,酆家店那邊的炮聲後半夜停了,怕不是已被攻破了。」
那莊把總回道,「龐大人已命各司提前出發,天亮即攻擊流賊。」
王把總朝著北面指指道,「城河寨和土峰寨都已被流賊攻陷,八賊營盤便設在那邊,掃地王和二郎鎮敗退的賊子皆退往此處,東面是曹操的兵馬,車馬河橋上一整晚都有馬兵往來。」
「賊子要在車馬河西面交戰,可布好了陣勢?」
「賊子調動混亂,夜間好些賊子甚至跑到此處,被打殺還不知遇到誰,我這裡有個計較,賊子大部在北面,但東面這橋仍是最要緊之處,咱們不必等天亮,乘著賊子亂,先打他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