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投靠

  臉上火辣辣的痛,吳達財捂著臉坐在營房外的台階上,路過的隊友都沒有理會他。🎅😾 ❻9𝐒𝐇𝓊𝔁.c𝕆爪 🐉♧這是晚飯前的休整時間,少有的沒有軍官管的時候。

  半邊臉都有點微腫,還有些殘留的白灰。刀盾比試都是往護甲上招呼,那歪臉不按規矩,直接一刀拍在臉上。本說是刀盾及身就算刀盾贏,輕輕一碰也就可以了,哪裡用得著這麼用力。

  方才那刀盾上得太快,鼓聲一響就上來了,吳達財都沒想起來可以退後,否則不會輸得那麼快,還有可能贏,長槍對刀盾是有優勢的,最近軍中比武也是長槍贏面占七成。

  第一場輸了之後,吳達財就被換下,之後不再讓他上場,連想扳回臉面都沒機會。丟了臉還是其次,現在肯定會被評為下等,萬一被淘汰就大事不妙。

  旁邊一個人坐下,吳達財一看正是董明遠,他有點不想理他,但還是擠出點笑來。

  「咱們還是得再練勤快些。」董明遠幫著吳達財拍了拍衣領後面的白灰,「龐大人說得好,不練武藝是與自家性命有仇。」

  「什麼武藝。」吳達財捂著臉,「每天就是那一戳,一戳幾百次。你在上面比較的時候,有木工送來木人,上面有五個孔,那蔣國用在跟姚動山說話,以後長槍要練到連戳中五孔。」

  「是連著戳中?」

  「可不是,還不止戳中,每孔裡面放一個木球,要扎中木球取出,連取五球評上等,我都聽到了。」

  董明遠一愣,一時說不出話。

  吳達財抓了一把髮髻,「家中房子燒了,整村的田都荒了,我一家都望著我這點軍餉,要是被汰兵就完了。」

  「老子家中還差不了多少,只是家裡還有幾畝田,媳婦在種,土裡一年刨不出什麼錢來,不當這個兵,家裡娃都吃不飽,我還想著把軍餉存個幾年,讓她們也來這府城裡過城裡人的日子。」

  董明遠一拍大腿,「說那些作甚,怕汰兵就往死了練,都是兩個胳膊,老子不信比不過別人。」

  吳達財嘆口氣,準備去把衣服洗了,發了三套白卦,叫什麼作訓服,還要求整潔,上面不能有污跡,每天訓練下來基本就該換了。¸,ø¤º°`°º¤ø,¸ ➅9𝕊HUⓍ.C๏ᗰ ¸,ø¤º°`°º¤ø,¸吳達財不明白弄那麼乾淨幹嘛,以前農村的時候,褂子一穿就是一個月,也沒見幹活不順當的。

  兩人正說著話,突然吳達財一呆,目光定定的看向右邊,董明遠順著他目光看去,竟然是那張可惡的歪臉,接著他看到了姚動山。

  連人連忙站起大聲道,「姚大人好!」

  姚動山一擺手,指指營房對那歪臉道,「你就在這個隊,還要不要回家中拿行李。」

  歪臉把肩上的一個小包袱取下,「小人只有這一包行李。」

  「要不要安置家中,入營便難得出門。」

  歪臉搖頭,「小人沒家,一個人。」

  「自己去挑個床,打得猛,老子這個局就要你這種人。」姚動山瞟了吳達財和董明遠一眼,還想說話的時候,外邊有人在叫他,聽聲音有點急。

  「有他媽什麼事。」姚動山背著手往外去了。

  吳達財兩人看著那歪臉,歪臉也不理會,把包袱往肩上一搭,逕自入了房門。

  董明遠看著歪臉的背影道,「我說什麼來著。」

  兩人正要跟進去,外邊突然一聲銅鑼響,吳達財一驚,只聽姚動山的聲音大喊道,「第一局集合!」

  吳達財顧不得穿衣服,飛快的跑了出去,第一局的營房都在附近,銅鑼不停的響,第一局的大部分人都到齊了。

  「沒到的各隊長記下!回來老子收拾他們。」姚動山的大嗓門朝著隊列吼道,「又有人在守備府門前鬧事,龐大人調人,過去都給老子打,別照著腦袋招呼。」

  眾人一起答應一聲,吳達財知道又是以前守備營的那些人,歷年來守備營都有些士兵,潘可大走的時候自然也不會帶走他們,龐大人來了就搞了一次較體力,那些士兵只有幾個能跑到五里的,其餘全被趕出營去,大約有百餘人,已經到守備府鬧了兩次,這還是首次調兵驅趕。

  姚動山沒有多餘的話,帶頭往營門去了,眾人也沒什麼隊形,到器械庫拿了哨棍,沒拿到哨棍的就拿了模擬腰刀的短棍,一窩蜂的出了營門。☜💥 ➅9ѕⒽ𝐮𝓧.𝒸oM 🍓🐧

  他們的這個營地就是以前守備府的小校場,營門就在樅陽門大街上,外邊的行人見了丘八這個陣仗出門,嚇得紛紛避讓。

  營門離守備府只有幾十步,那裡有一大堆人,好些人還穿著紅色的胖襖,吳達財跟在眾人中間,一旦跑起來,心頭突然有種忍不住的衝動想打人,腳下不自覺的就加快。

  守備府前一篇嘈雜,還有人推搡兩個值哨的士兵。

  「打咱們的人,給老子打!」

  姚動山大吼一聲沖在最前面,眾人齊聲大喊沖入那堆人群,棍棒照著人亂打,街中一片兵荒馬亂,那堆人轟一聲四散而逃。

  吳達財眼前棍影亂舞,到處都是驚叫逃竄的人,他不管不顧,追上一個便打,一棍劈在那人肩上,那人撲倒在地大聲慘叫。

  慘叫聲聽在耳中,卻是一種痛快的感覺,他不必管這人什麼來歷,只要長官叫打,他就去打,要是打得賣力,姚動山看到了說不定還能給他加一個等級,但他好歹還記著不能打腦袋,朝著腿腳死命打去,那人蜷起腿縮成一團,吳達財使足了勁猛地劈下。

  哨棍啪一聲斷成兩截,前面半截飛出撞在街道的石板上,那人尖聲慘嚎,在地上翻滾了半圈。

  吳達財粗重的喘氣,拿著半截哨棍不知怎辦。

  那人痛苦的撐起來,吳達財看著他扭曲的面孔,覺得該放過這人了,還沒離開時,旁邊一根短棍閃電般揮過,砸在那人的臉上,那人腦袋一偏,幾顆牙齒和血飛出,慘叫聲戛然而止,那人瞬間躺在地上沒了動靜。

  一個身影閃過,朝著腦袋再兇狠的一棍,正是那個歪臉。

  「說了不許打腦…」

  場中一片嘈雜,沒人聽到他說話,歪臉已經提著短棍追上去,片刻功夫又打翻兩人,倒地的人也不放過,直打得鮮血飛濺。

  府門前橫七豎八倒滿人,第一隊還在四處追打,街中一片狼藉。

  噹噹當三聲銅鑼,接著又敲了一遍,他們只學過兩種鼓號,一種是鼓點,一種就這鑼,是收兵的意思。

  吳達財趕緊回到府門前,姚動山已經站在那裡,街中還有士兵在打,其餘的停止追擊,慢慢往府門收隊。

  姚動山旁邊還有一個穿黑衣的人,他哈哈大笑了兩聲道,「痛快,痛快,打死這些狗東西,敢到我二弟府門前搗亂。」

  吳達財一驚,二弟的府門,難道是龐大人的哥哥。

  只聽姚動山回道,「焦兄有沒有被他們傷到。」

  那黑衣人呸一聲,「老子幾年的快手,幾個兵痞豈能傷得了我。」

  「焦兄弟現在是在中軍,事情多得緊,以後有啥用得著老姚的,叫一聲便是了。」

  那黑衣人拍拍姚動山,「好,好,哈哈,這丘八當著也舒坦。正好,我二弟說我在中軍辦事,給我配一個小兵聽用,有沒有合用的。」

  「焦兄是用來作甚的?」

  「便是跟我在中軍辦些事,平日出門隨著,簡單得緊。」

  姚動山擺擺手,「給焦兄聽用的要機靈,我這局裡面都是些莽夫,當不得用,要誤你的事,第二局的機靈些。」

  姚動山說完拱拱手,便去了街中招呼手下的隊長。

  黑衣人還站在府門前,吳達財就在他身邊,眼睛轉了幾下之後湊過去道,「焦官…官爺,小人願意給大人當隨從。」

  黑衣人詫異的轉頭看過來,見到吳達財討好的眼神,不由哼哼的笑了一聲。

  ……

  守備府的二堂內,外邊傳來的吵鬧漸漸平息。

  龐雨伸手端起茶杯,右手拿著蓋子對堂下擺擺手,「我不是送客,就是喝口水。以後咱們談事情,喝水歸喝水,我要送客的時候自然會說。」

  已經站起的劉若谷和江帆只得又坐下來。

  「有些沒有用的規矩,咱們不必那麼講究。」龐雨放了茶杯又道,「這些老營兵一次比一次多,我汰兵百人,今日來的有一百七八,連青皮喇唬都敢來我營門鬧事。」

  江帆側著身子面向龐雨,看著瘦了一些,但神態比之前要更從容。從龐雨出門後,他便一直在安慶活動,以掌握碼頭和市井的形勢。

  他拱拱手道,「這些人自然是背後有人指使。」

  龐雨嗯一聲,「你是說水營的陳把總。」

  江帆點點頭,龐雨輕輕舒一口氣道,「水營說是水營,便說是個船社倒更像。」

  「水營按制應有沙船二十,小哨船三十,開漕之後大半被用作漕船,其餘也少有巡江,都做販貨之用。」

  劉若谷等江帆說完,也接著道,「陳把總在背後攛掇陸營的人鬧事,便是要給大人一個下馬威,實際他是見陸師汰兵,怕大人朝水營下手。指使陸師鬧事,鬧大一點好讓大人知難而退,如此便可讓他繼續把持水師。」

  「下馬威。」龐雨笑了一下,「原本水營才是安慶守備的正職,水營把總就是本官的直接下屬,潘可大帶了陸師來,加上守備府裡面的舊人,才有了陸師,水營本官一定要下手,但現在馬上要開漕,此事牽扯安慶府漕運,等過了這個關頭再說。」

  「聽說陳把總賺了不少錢,把王公弼交接得甚好。」江帆遲疑一下道,「還有那碼頭上的挑夫和漕幫…」

  「都先不動,等漕糧上船再說,漕船發出時,陳仕輔也該回府城了,到時咱們先對付碼頭的挑夫幫,你繼續查明他們的頭目。」

  劉若谷有些擔心的道,「挑夫數量上千,裡面夾雜著羅教、白蓮教等教門,怕不好對付。」

  龐雨擺擺手,「挑夫不是軍隊,參加這個教那個教,也是為了有個門派好混飯吃,咱們不是要打敗所有挑夫,只需要打散他們的組織便可。實際對付所有對手,我們的打擊目標都是對方的組織度,沒必要打擊所有個體。以後安慶水陸之上,只能有本官的幫派。」

  劉若谷聽龐雨如此說,便不再繼續這個疑問。

  江帆看了一眼外邊道,「今日外邊打成這樣,府城裡面亂了一陣,怕是皮大人要來質問。」

  「那是本官應付的事情,你們繼續做手中的事情。」

  龐雨站起身來,那兩人趕緊也站起。

  「江帆你繼續在碼頭活動,利用劉掌柜買下的幾個鋪面,在挑夫中招募一些人手,後面用得上。若無其他事,你便先去忙自己的事。」

  江帆也不多說,向龐雨行個禮退了出去。

  堂中只剩下劉若谷,龐雨皺眉想了片刻後對他問道,「安慶的百順堂經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