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捉蟲)

  者這件事情說到底也不關她的事兒,都是她老子娘……」

  「你個杜華盛,什麼時候能改改你這爛好人的德性?什麼叫不關她的事,你說得倒是輕鬆,也不想想,那日要是你真被杜華倫那不要良心的污衊了,你讓三娘還怎麼做人?」楊氏直到如今,對那件事情都沒法釋懷,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陸湛對杜芳沒多大印象,雖然暫時杜三娘沒直說她是誰,但他對杜家的親戚都摸透了,輕聲問道:「這是嫁到謝家那個?」

  杜三娘點了點頭,「是她。記住本站域名」

  陸湛沒說話,只是眉毛卻仍然高高攏在一起,他記得另外那個女子,當日三娘和四娘回來,他見有人鬼鬼祟祟跟著,只是當日見對方是個女人,他才沒指出來罷了,不過那幾天他還是擔心會有什麼事情發生,連著幾日都來杜家,暗地觀察一陣好像沒什麼蹊蹺事兒,方才作罷了。

  只今日看,原來這是杜芳身邊的丫頭!既然是杜芳身邊的丫頭,那杜芳能準確找上門來也說得過去。不過陸湛對這兩家發生的矛盾一清二楚,只看當初那杜芳暗地裡給三娘潑髒水還不承認,便可知其人品有多低劣了。

  「我看她突然來訪恐怕是不安好心,三娘你可別同她走太近。」陸湛提醒道。

  杜三娘嗯了一聲,「我明白呢,你放心好了。我不搭理她就是,不管她什麼目的,我不搭理她她也沒轍?再說了,她這人心高氣傲得很,今日我這麼不客氣的攆她,心裡指不定怎麼惱呢,估計也不會來了。「

  陸湛啞然,這麼說莫不是他自己想多了?

  「陸大哥,你剛才這麼高興,可是有什麼好事兒?」杜三娘可還記得剛才他還沒進門,那笑聲就先傳進來了。

  陸湛抿嘴笑道:「也不是什麼好事兒,就是過來看看。」

  「真沒什麼好事兒?沒好事兒你笑成這樣!」杜三娘淺笑,她對陸湛也算得上了解,他這人雖然年紀不大,性格卻很沉穩,像這麼一路笑著過來,印象中還真沒有!

  陸湛今日確實是高興的,他接了個大活兒,這批東西做完,今年一年都不用操勞了。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卓先生說了什麼,今日衙門裡來了人,說要定製一批武器,那數量可不少,我打算再請三五個人來幫忙。」說到這裡,陸湛實在是開心,又咧開嘴笑起來。

  「這可是好事兒啊,我看定然是卓先生幫你說話了,等回頭這件事情完了,你可得好好謝謝卓先生。」杜三娘也當真是為陸湛高興,他那鋪子,平日也就接點小活兒,維持生計罷了,要說賺了多少錢,杜三娘是不信的。可這回是衙門的人來,批量又大,就算利潤薄些,這量大起來同樣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高興歸高興,杜三娘還是提醒道:「雖然是衙門裡的活兒,但咱們在商言商,這錢可得事先說好,白紙黑字寫下來。你也不能做冤大頭!咱們做小生意的,可沒那本錢來耗。」

  這公家的錢哪是那麼好拿的,不是杜三娘要把人往壞處想,實在是這種事情上輩子在□□發生的太多了。

  ——

  此時,衙門裡的氣氛卻比外頭凝重得多。

  「聽聞聖人慾改立太子,你怎麼看?」

  卓秀才抿著嘴,臉上的表情極其譏誚,「我能有什麼看法,聖人願意,吾等能如何?苦的不過是天下的百姓罷了。」

  「阿……你說得也對,否則我又怎會趕緊抽身出來,若在再呆在京城,只怕是早成了刀下亡魂。只是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可惜這大好的江山,恐怕是要……「

  最後的話兩人雖然沒說出來,可大家都明白,照著如今混亂的局勢發展下去,離出亂子的那天,已經不遠了。

  第128章

  杜芳帶著一肚子火,

  越想心裡那氣就越大,

  臉色難看得緊,

  春芽在旁邊添油加醋的說著杜華盛一家給臉不要臉,

  丁點不給娘子臉面的話,

  惹得杜芳心頭更是惱恨,

  雖說今日她本也沒想到會這麼容易就同他們一家修復好關係,

  可到底是意難平的,尤其是當杜芳看見杜三娘那未來夫婿找上門來時,即便只是個打鐵匠,

  杜芳心頭也酸。

  一路悶悶不樂的回到謝家,謝睿今日又去了鋪子裡,杜芳出去一趟,

  又累又餓,

  讓春芽去廚房說準備吃的,如今杜芳懷孕,

  在府上的待遇也提高了不少,

  再者謝睿對她現如今是捧在手裡怕飛了,

  含在嘴裡怕化了,

  極其寵愛。杜芳進了院子,

  她還未坐下,

  便被人擁在了懷中,杜芳嚇得花容失色,頓時就要喊人,

  只聽對方道:「芳芳,

  是我。」杜芳這才咽下了口裡那一聲叫喊。

  「你怎麼來了?」杜芳問道,神色顯得極其緊張,「你怎麼就過來了,要是被人看見只怕是不好。」

  謝斌笑道:「你放心,沒人看見我過來。我也是打聽清楚三弟沒在,我才過來的。芳芳,我好些日子沒見到你了,甚是想念。」

  說著一面拉著杜芳的手,一面就將臉湊過去想要親她,杜芳撇開頭,雙手推著他,」致遠,這裡不是梧桐苑,你,不該過來。要是被人看見了,就完了!「

  「我的好芳芳,你可真是好狠的心啊,枉我這些日子惦記著你,生怕你在三弟這兒受了什麼委屈。」謝斌笑嘻嘻的說著,轉而盯著她的肚子又問:「孩子怎麼樣,可鬧你了?」

  謝斌說完便伸出手去,輕輕摸著她的肚子,眼神極其溫柔!對這個孩子,謝斌很是看重,他雖不曉得杜芳是用什麼方法叫謝睿回心轉意,甚至還主動將杜芳接回來,看著他好似認定杜芳肚子裡的孩子是自己的一樣。謝斌當初曉得杜芳懷孕之後,回來就想著該怎麼把人接回來,他自然不好主動開口,這可真是讓謝斌有些傷腦筋,好在謝睿竟然開口主動說要接了杜芳進門。

  杜芳笑著搖了搖頭,「這孩子乖巧

  ,一點沒鬧我。」

  以前常聽人說,婦人懷孕初期,會備受孕吐的折磨,她這懷孕,卻一點沒這些影響,能吃能睡,身體好著呢。

  謝斌笑著點了點頭,「還曉得心疼娘,可見是個好孩子。你這些日子就好好安胎,我也不能常常過來看你,但你若是需要些什麼,想吃什麼,就讓春芽來尋我。」

  杜芳嗯了一聲,心裡還是害怕,又道:「致遠,如今謝睿對我極好,他也認定了這孩子是他的,我也心安了許多。可是我如今畢竟是謝睿的妻子,你來他的院子,要是被他知道,我怕他又生氣。「

  謝斌並沒把謝睿看在眼裡,只不過眼下這個情況,還是隱瞞著比較好,謝斌道:「好,我也只是想過來看看你,馬上就走。芳芳,你可要保重身體,千萬別太操勞。」

  「致遠,我會保重的,你快點走吧。」

  謝斌嘆了口氣,頗有幾分無奈,「如今想要看看你,倒是難了。那我走了,你好生養著,回頭你若真給我生個大胖小子,我定重重賞你。」

  沒有兒子這事兒,壓得謝斌喘不過氣,府里說他好女色,可誰又曉得他不過是想有個後罷了,如今杜芳懷孕,謝斌高興的同時,對謝睿又極其怨恨,這孩子要是生下來,卻只能叫自己伯父,管老三叫爹。親生子叫外人爹,一想到這兒,謝斌就氣悶不已。

  謝斌走後,杜芳又讓春芽過來,讓她仔細看看,謝斌過來可被人瞧見了。杜芳如今對謝家這兩兄弟已沒多少情分在,自然是將自己的利益看得更重,她想要在謝家站穩腳跟,這一胎便不能有任何閃失,自然,她同謝斌的關係更不能讓人曉得。

  晚間謝睿回家,他今日在外應酬,吃了晚飯就急急忙忙趕回家,只想看看自己女人和孩兒可還安好。杜芳拉著謝睿說了好些體貼話,可把謝睿高興壞了,他想自己娘子如今懷了孩子,這性子可比以前溫柔多了。

  雖然杜芳是自己的娘子,但在謝睿心裡還是有些想法的,他隱隱的覺得杜芳並不是真心實意的想要嫁給自己,只不過是礙於那婚約的緣故,因此謝睿在這場婚姻里極其敏感,但現在,謝睿不這麼想了,就算杜芳曾經有些什麼想法,現如今她既然都要給自己生孩子了,那自然是要同自己好好過日子!

  ——

  陸湛自那日後便極其忙碌,他還真的雇了幾個人,每日加班加點的想要多做些,有時候忙得都忘記時間,虧得杜三娘每日做好飯菜之後會給他送一份過來,否者杜三娘想這人定然會忘記吃飯。

  楊氏見陸湛這般忙碌,又是生意上的事情,女兒每日過去給他送飯,她也只是睜隻眼閉隻眼,沒有前些日子管得那般緊了。天氣越來越熱了,陸湛那鋪子裡熱得很,杜三娘一早起來做好吃食,自己都沒吃,便打了一大碗去了陸湛的鋪子。

  陸湛近來太過忙碌,一日三餐都是杜三娘給送來,他倒也是能吃苦肯乾的人,早上天不見亮就去鋪子裡,晚上其他人都走了他還得做到半宿。

  杜三娘過去的時候,其他人也在,陸湛正同人說著話,一邊比劃著名什麼,像是哪裡出了什麼困難。杜三娘站在門外,並未出言喊他,陸湛見她過來,臉上也就笑了,放下了手裡的活,朝她走過來。鋪子裡的人都曉得這是陸湛即將過門的妻子,先前還會調侃幾句,只是陸湛才不怕被人笑話,便是那小娘子也不是那等被人說笑兩句就會紅臉的,再者這小娘子每次過來都是給他們送吃食,那手藝還挺不錯,幾人便不再取笑了。

  陸湛從屋子裡出來,一臉歡喜的道:」三娘,你來這麼早啊!「

  杜三娘抿了抿嘴,上下打量著他,見他還穿著昨日那身衣裳,眼睛裡有些血絲,臉色也憔悴,下巴上還冒了些鬍渣,這麼一副未休邊幅的樣子,杜三娘並不覺得邋遢,只是心疼。

  「昨夜又熬夜了?」咬著嘴唇輕聲問著,眼神有些埋怨。

  陸湛笑了笑,嗯了一聲,「昨晚上幹過頭了,一看時間也不早了,再者回去也睡不了多長時間,就沒回家,不過我還是在椅子上睡了會兒,也不是真的一點沒睡。」

  「我跟你說過的,活兒是要干,可也得注意身體,熬夜最是傷身體,你別仗著現在年輕,身體好就不當回事兒!」杜三娘說著將籃子裡那一碗餃子取出來,「快吃吧。」

  陸湛眉眼都是笑,接過碗筷,夾了一個咬了一大口,他是早就餓了,入口只覺得好吃得很,一口一個連著吃了四五個,又問道:「你吃了嗎?」

  杜三娘點了點頭,「你就不用考慮我了,我回去就吃,昨日包了很多,家裡還有不少呢!」

  陸湛夾著了一個餃子過來湊到杜三娘嘴邊,「你吃。」

  杜三娘臉一紅,搖了搖頭,「我不吃,家裡還有,我只是怕你早上沒吃的,早點送過來。你別管我!」

  「你吃一個嘛!」陸湛固執的道,他那雙眸子亮晶晶的看著她,大有她不答應就不罷休的樣子。

  杜三娘臉都紅了,又羞又惱的看著他,「你快別鬧,你這不是還忙著,吃完了早些幹活,別晚上又熬夜。」

  陸湛笑嘻嘻的道:「你吃了我就吃。」

  「陸、湛!」杜三娘咬著牙壓低聲音喊著他的名字,若不是屋子裡頭有人,她當人是想轉頭走人了!這男人如今是越來越得寸進尺了。

  陸湛低頭看著她,一點不懼怕她,反倒覺得她滿臉通紅手足無措的樣子很是好看。他反倒笑眯眯的,一點沒有尷尬不自在的表情,更別說害羞了。

  「你不要鬧了!」杜三娘低聲道,「趕緊吃完回去幹活兒。」

  「我哪裡鬧了,你趁熱吃一口,好吃呢。你不吃,我反正也不吃。」

  杜三娘氣呼呼的盯著他,卻又拿他沒辦法,她可沒這麼厚的臉皮,杜三娘紅著臉低頭飛快的咬了一小口,筷子上夾著的那個餃子不過只咬掉了一個小角,陸湛笑著道:「吃東西跟只貓一樣。」

  說著倒也不逗她了,自己將剩下的大半個一口吃了,嘴裡還道:「味道不錯,好吃。」

  杜三娘聽著這話,再加上他一直看著自己,再想著這是自己先前吃過的,臉就燒得更厲害了。

  陸湛這些日子忙起來就沒個時間,要說吃飯這事兒,若不是每日三娘送過來,他還真是不曉得該吃飯了。看著三娘每日做好吃食給自己送過來,陸湛心頭極其滿足,他恨不得大聲告訴全村的人,這就是他娘子!也是在這個時候開始,陸湛方才明白原來別人常常說的家裡還是得有個女人操持是對的,他也越發盼著娶她過門的日子。

  陸湛吃了東西,因著確實忙碌,也沒多少工夫同杜三娘說話,但陸湛心裡對杜三娘又很是惦記,他道:「三娘,要不今晚你過來監督我,不然我又忘了睡覺!」

  這人的臉皮這是越來越厚了!杜三娘覺得他那目光比先前更亮了,一直牢牢的盯著她,那眼神里似乎帶著別樣的東西。

  杜三娘趕緊低著頭,目光看著自己的鞋尖,她耳朵尖都紅得快滴血了,只胡亂的提起籃子,轉頭就走。陸湛在後頭咧開嘴笑著,又道:「三娘,可就這麼說定了!」

  杜三娘擰著籃子的手又緊了緊,只聽著他在後頭喊,她也沒回頭,快速跑出一段路,幾乎可以說是落荒而逃,等到快到自己家裡,杜三娘才鬆了口氣,吐出口濁氣,深呼吸幾次,方才讓那顆心平靜下來。

  「回來了?」楊氏抬頭看著她道。

  杜三娘嗯了一聲,「我看他是忙得很,昨晚上又熬夜沒回去睡覺。」

  楊氏皺了皺眉,「這孩子,哪能趕那點時間,這熬夜身體哪兒吃得消。你可得說說他,別仗著年輕,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兒!」

  「娘,我已經說他了,至於他會不會聽,我就不曉得了。他也是想早些做完,趕進度,畢竟是衙門裡要的東西,他也是想又快又好的幹完交差,表現一番。」

  楊氏搖了搖頭,笑著道:「這孩子就是心眼太實在,就算是這樣,也不能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兒!」

  杜三娘不想在扯這個話題,說道:「娘放心,我會好好跟他說的。」

  「灶上我給你盛了一碗,你趕緊吃。昨天就開始忙活,今早也沒吃一口就顧著給他送吃的。」楊氏笑著說著,女兒心疼女婿,看著這兩人感情好,楊氏心裡也高興,但自己女兒,楊氏當然是更心疼了。

  中飯也是杜三娘送去的,陸湛請來的幾個師傅,原本是講好不包飯,讓他們中午就自己回去吃,後來杜三娘看人數也不多,這他們一來一回得多耽擱不少時間,這期間陸湛自己吃了飯就開始忙,等其他幾個師傅過來,他一個人都幹了好長時間。杜三娘看著,想著這還不如包飯呢,這幾個師傅勤快一些,不偷懶,那陸湛就會輕鬆很多,至於吃的那些,也吃不了幾個錢。後來杜三娘在送飯,便會提前送過去,在那幾個師傅都在的時候,她就說做得多,讓師傅們一起吃,先前那幾個師傅還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就如杜三娘想的那般,他們吃了飯,也只是休息片刻,便開始幹活,足足比原來提前了半個多時辰開工。

  屋子裡都是幾個大老爺們兒,年紀最大的也就四十多歲,是個老鐵匠,年紀最小的,也有十七八歲,幾人湊在一起,也聊得開。陸湛馬上就要娶妻了,這時間越來越近,幾人不時也打趣他,只是陸湛臉皮厚,不管他們說什麼,都笑呵呵的也不生氣。年紀最小的那年輕人姓何,雖然年紀比陸湛小,卻已經娶親生子了,他看杜三娘同陸湛站在一起,這兩人身量實在是相差太大,笑得不能自己,待同陸湛混熟了,還同陸湛開起有色玩笑來,不過他還曉得分寸,不敢拿那小娘子說笑,只取笑陸湛。

  陸湛心頭覺得這都是他們嫉妒,嫉妒自己娶了個美嬌娘,心頭太過羨慕,才拿自己打趣。陸湛心裡飄飄然,不是他吹,就他家三娘那樣貌脾性,可鮮少有人能比得上的。

  天色漸漸暗下來,杜三娘收拾好東西,躊躇了一陣,眼見天色還沒完全黑下來,還是出了門,臨走前同楊氏說她去看看陸湛回家沒,楊氏張了張嘴,嘆了口氣,也有由著她了。

  杜三娘直接去了鐵匠鋪,屋子裡點著蠟燭,光線明亮,何昆還未離開,正收拾著自己的工具,一邊道:「陸哥,那我走了,明兒我早些過來。」

  說著又笑嘻嘻的道:「陸哥,能不能讓嫂子也給我做點早飯,我這吃了嫂子做的飯,家裡的都吃不慣了。」

  何昆的家庭條件並不好,家也比較遠,原本他在別人鋪子裡幫忙,這次來陸湛這裡幹活,也是個巧合,他一個本家叔叔就住在這裡,認識陸湛,曉得陸湛在找幫手,就舉薦了自家侄兒。何昆住的比較遠,別看眼下天色還未黑,等他回家,那絕對月亮都升得老高。何昆每天早上早早就出門,不過只啃個硬邦邦的餅罷了,前頭不包飯,何昆家裡離得太遠,也就只帶著乾糧,在外頭吃了,隨便找個地方靠著打個盹,等到了時間就去做工,後來那小嫂子給他們都送吃食,每頓都要個肉,可把何昆高興壞了,巴不得連晚飯都在這裡吃了,可惜人家只管一頓飯。

  陸湛聽人說起說何昆,當初若不是他確實差人,像何昆這樣剛出師沒多久的他還真不想用,不過何昆來了之後,陸湛發現他雖然稚嫩,技術可能還有些欠佳,好在肯干,陸湛才留下他了,若不然,早就讓他回去了。只是處得久了,這何昆完全就是個話癆,陸湛都不曉得這人怎麼會有這麼多話說。

  「還想吃早飯,中午有你的份兒就不錯了,你小子別得寸進尺!行了,你也別磨磨蹭蹭,趕緊家去吧。」陸湛開口趕人了。

  這會兒也沒旁人,其他幾個師傅都已經走了,何昆也不怕說的話被人聽見,他笑嘻嘻的說道:「陸哥,我曉得你是在等小嫂子,你今兒早上讓小嫂子晚上過來,我可是聽見了!」

  陸湛虎著一張臉,抬手拍了一下他的頭,「你聽見什麼你聽見,你聽見又怎麼樣,知道了你還不趕緊給我走!」

  何昆嘻嘻哈哈的道:「陸哥,你說這天都黑了,你讓小嫂子過來,你想作甚?「

  陸湛原本讓杜三娘過來還真沒想做什麼,就如他所說,要是杜三娘不來,他興許又忘記時間了,這不是假話,當然,還有一點,他自然是想能多多看見她。

  見陸湛有些惱了,何昆嬉皮笑臉的道:「陸哥,別生氣,小弟明白,小弟明白!這男人女人,不就是那回事兒。只是陸哥,小弟雖比你年歲小些,可也是成過親的,小弟呢,就是想給陸哥你個忠告,就陸哥你這身材,想必那地方尺寸不小吧。」

  說著他瞄著對方的下腹,一面有些可惜沒見著陸湛尿尿,不然他得瞧瞧就陸湛這身板那地方是不是也同樣驚人,不是何昆吹牛,他自認他認識這麼多人,還鮮少有人能比過他的。

  陸湛聞言臉都黑了,任誰被人說那方面的事兒,都不會高興,更何況他同何昆還沒熟悉到什麼話都能說的地步,就是向三,陸湛也不曾同他說過這些私密的事情。

  何昆見他黑著臉,忙道:「陸哥你可別生氣,小弟真是真心實意的。不瞞陸哥你,小弟這方面還是自認鮮少有人能比的,當然陸哥你肯定比我強了,就我娶了我娘子,那簡直是一言難盡,我同我娘子處了幾個月才終於圓房了。你看小嫂子人這么小,只怕洞房花燭夜還不得被嚇死,要是女人害怕,萬萬不能強來,不然會傷著。陸哥你這馬上就要成親了,小弟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倒是有個東西,是我們那兒祖傳的,保管你用得上!」

  說著何昆從背包里拿了一個黑漆漆的罐子出來,擠眉弄眼的道:「這啊,回頭你用在小嫂子身上,保管你們倆……」

  最後的話何昆沒說完,只露出了個會意的笑,陸湛完全黑臉了,何昆嘻嘻哈哈的一把提起自己的包,轉頭就跑,一邊道:「陸哥你可得記住小弟的話,小弟就走了。」

  陸湛咬著牙,捏著拳頭,渾身的肌肉都緊繃著,見何昆走了,他憤憤得哼了一聲,這小子倒是跑得快,不然非給他個教訓不可!這臭小子什麼話不好說,他還沒成親呢,就詛咒起他的新婚夜了!

  「呸呸呸……」陸湛嘴裡喊著,才不可能像這臭小子說的這樣!

  陸湛盯著那罐子,拿起來當真是想丟進火爐里,這臭小子分明就是在取笑他!

  「陸大哥,你還真沒回去?」

  門口響起了杜三娘的聲音,陸湛背對著她,聽見她來了,趕緊把那罐子給塞在懷裡,假裝理了理衣裳,一邊轉頭過來,問道:「三娘什麼時候來的?我都沒聽見聲音。」

  「我才剛到呢。」杜三娘笑著咧了咧嘴,「他們都走了?」

  陸湛嗯了一聲,心裡放心了些,還好三娘沒聽見何昆那臭小子的一通話,否者他真的會揍那小子一頓!

  杜三娘進了屋,見著桌子上放著不少的工具,爐子裡的火還沒熄滅,她盯著他問道:「怎麼,你還想再熬個夜不成?」

  陸湛笑嘻嘻的道:「我哪裡還敢熬夜了,今兒早些收工,回家睡覺。」

  這還長差不多!杜三娘抿了下嘴,又怕他只是說一說,又道:「那裡趕緊收拾東西,我們回家。」

  這一句「我們回家」,叫陸湛滿心歡喜,他道:「不用收拾什麼,這就走!」

  杜三娘道:「我晚上做了魚,剛才沒給你送來,你跟我回去吃吧。」

  今晚杜三娘是故意沒送晚飯過來,就是想著要逼他不要熬夜了,這人就是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昨晚上就沒睡覺,今兒從早忙到晚,就是鐵打的身體也吃不消!

  「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那你快鎖門,我們走。」杜三娘道。

  陸湛笑著點了點頭,去吹滅了蠟燭,先前光線暗下來,又有個重要細緻的工序還沒做完,屋子裡就點了幾根蠟燭,這會兒吹滅了蠟燭,整個屋子就暗下來,只有那爐中還紅彤彤的亮著。屋外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杜三娘就站在原地等著他,陸湛吹了蠟燭轉過頭來,黑暗中她的模樣變得模糊了,屋外照進來的光亮有限,陸湛看得不甚清楚,卻能看得清她那雙盈盈大眼,波光粼粼,眨也不眨的看著他。

  陸湛心頭一緊,也不知道為何,這場面叫他心尖又軟了幾分,他常常都能看見她,三娘很多樣子他都見過,可是她這麼專注又固執的看他印象中卻沒有。

  「三娘……」他走過來,直接抓住了她的手。

  杜三娘原是等著他吹了蠟燭然後一起回去,壓根沒成想他會握住自己的手。杜三娘抽了一下,沒抽出來,也就由著他握著,一邊道:「我們回家吧,爹娘還等著。」

  陸湛低著頭看著她,她嘴巴一張一合,他心裡像是被撩了一下。陸湛發誓自己先前當真是一點沒有其他想法,可這會兒也不知是為何,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雙唇已經印了上前。

  杜三娘還正在說話,話還沒完全說完,只覺得嘴角已經被一個柔軟的東西含蓋住!她僵住了,完全是沒料到陸湛會突然吻她,事實上他們之間那幾次親吻,基本上都是她主動,他都是被動的那方,可今晚上他突然主動起來,倒是讓杜三娘有些手足無措,她根本沒有一點準備。

  他輕輕移動著,帶著幾分試探,又確保自己不會傷著她,她身體有些僵硬,陸湛這下子直接伸手把人牢牢抱緊,幾乎是要鑲嵌在自己懷裡。

  他的呼吸灼熱,但吻她的時候並不是那般急切,他的嘴唇都在輕微的哆嗦,輕輕地,很是珍視,同他那雙有力的胳膊大不相同。杜三娘很快就放鬆下來了,這是她喜歡的男人,也會是她丈夫,她便也輕輕的回應著。

  陸湛原本心裡是有些忐忑的,害怕她生氣,更害怕她會推開自己,但她卻沒有,乖乖的任由自己抱著,而且還回親了自己!這讓陸湛頓時就信心大漲,當下便拋開了其他的念頭,專心的吻著她。

  黑暗中,只能聽見沉重的呼吸聲,她緊緊貼著他的身體,那薄薄的衣裳根本掩蓋不住對方的溫度,燙得人發慌。杜三娘閉著眼睛,她心裡只想著一句話,果然是搬著石頭砸自己的腳。她當初因為他是什麼都沒經歷過,便調戲他,可如今看來,他不但學會了,反而是舉一反三,聰明得嚇人。

  她嘴裡發出嗚嗚的叫聲,以示自己的不滿。陸湛的雙手緊緊握成拳頭,他明白不能繼續下去,在這麼下去,他怕自己會忍不住!

  鬆開手,陸湛抬起頭來,雖然欺負了她,但陸湛心裡一點不內疚,他一眨不眨的看著杜三娘,問道:「你怕我嗎?」

  他的瞳孔里沾染著情、欲,那麼清晰,哪怕這會兒沒有燈光,杜三娘也能看見他對自己的渴望!緊緊貼著他的身體,她甚至能感覺到他的變化,就那麼直接了當的,杜三娘當真想撇開頭,可她又不願意,這樣的陸湛,哪怕對她做這這些事兒,可也是坦蕩的,純粹的。

  「我不怕。」她低聲回道,那聲音細細的,偏又嘶啞得厲害。杜三娘這下自己倒是不好意思了,低下頭。

  「你懷裡藏得什麼東西,硌疼我了。」

  聽見她這話,陸湛趕緊將她板正身體,才不會告訴她自己懷裡放了什麼東西,繼而又想起先前何昆那小子的話,陸湛揚了揚眉,既然何昆那小子說得那麼神秘,他姑且信他一回好了,那小子要是敢騙自己,有他好看!

  杜三娘剛才只是覺得不舒服,可兩人那時候正濃情蜜意的,自然也就把這點不舒服拋在腦後了,這會兒才覺得胸口疼。

  陸湛抿了抿嘴,牽著她的手道:「往後再告訴你,你出來也有些時間了,要是再不回去,爹和娘會擔心你。」

  杜三娘聞言又懊惱著,她出來只是尋他回去,哪曉得又同他做了那些事兒。

  陸湛鎖上了門,他伸出手去摸了摸杜三娘的嘴唇,一邊道:「好像有點腫了,你待會回去別被看見了。」

  杜三娘氣得掄起拳頭打了他幾下,還不都是他害得。雖然氣惱,但杜三娘還是記著,等到兩人回了家,陸湛便先去同楊氏和杜華盛說話,杜三娘趁機先回了自己房間。

  如今搬了家,三娘同四娘也各自有了屋子,杜三娘進了房門,趕緊拿了銅鏡仔細照著,這銅鏡看得不甚清楚,好似是有幾分腫,只是銅鏡里的那個人,面色喊春,眼角眉梢都是無限風情,杜三娘看著都有些嚇著了,這就是她自己?

  杜三娘萬分慶幸自己沒立刻去見爹娘,不然自己這幅樣子被他們看見,那可真是丟臉丟大了!

  楊氏今日聽見女兒說陸湛昨晚上又熬夜裡,這會兒他過來了,自然是要說他一番,陸湛只嘿嘿笑著,一面應諾,楊氏說了一陣,便不說了,沒見著女兒,她這才道:「三娘呢?怎不見她?」

  陸湛道:「三娘說去廚房裡給我熱熱飯菜,我就先過來見爹娘了。」

  楊氏嗯了一聲,又道:「你那鋪子裡的活兒還需忙多久?要實在是太多,你也不用這麼趕,等你了三娘的婚事兒過了再接著干。別把自己累著了,好歹也是要當新郎官的人,多注意些。」

  陸湛忙道是。杜三娘從屋子裡出來,就直奔廚房,打了一盆冷水,拿了帕子擦了幾把臉,這才去看鍋里的飯菜是不是還熱著,揭開鍋蓋,裡頭還冒著熱氣,杜三娘便在廚房裡喊著:「陸大哥,快來吃飯。」

  楊氏聽見聲音,這才放了陸湛,「你快去吃吧,吃完了早些回家休息。、」

  陸湛進了廚房,杜三娘給他舀了一大碗飯,「趕緊坐下吃,也不曉得你夠不夠。」

  晚上她偷了個懶,就這中午剩下的剩飯,沒在煮新的,也就剛剛夠,只是陸湛的飯量一貫大,這隻剩下一碗了好像不夠他吃。

  「我給你煮雞蛋。」

  陸湛擺了擺手,「不用了,今晚上又不幹活,吃那麼飽作甚。」

  他站著在灶台前吃飯,杜三娘便坐在一邊的凳子上,她看他大口吃著,吃得極香,臉上也滿是笑容。她喜歡看他吃東西的樣子,他吃飯的時候很專注,一點不會浪費,吃飯時也不會發出吧唧嘴。

  陸湛吃了半碗飯,轉頭看她,「你還要不要再吃點?」

  杜三娘搖了搖頭,「我不餓,就是看你吃的香,我高興。做飯的人,最有成就的不是做了什麼,而是做得東西都被吃光,看你這樣,我覺得我廚藝很好。」

  陸

  湛笑著道:「你廚藝本就好,以後不論你做什麼,我保證全吃光!」

  杜三娘切了一聲,「現在倒是會說好聽的,別以後挑剔說這不好吃那個不好吃!」

  「挑剔?我哪有資格挑剔,能有的吃就不錯了!」陸湛笑著說道。杜三娘神情一暗,想著陸湛從小的生活,他過了不知多少飽一頓餓一頓的日子,她還記得當初剛認識他不久,她去給他做飯,他極其誠懇的道謝。他這樣的人,不管以後會如何,都對食物會有一種本能的敬意,他知道餓肚子的滋味兒,所以他從不挑剔。杜三娘想,哪怕自己做的再難吃,他都會吃完。

  「以後我天天在家給你做飯。」她輕聲說道。

  陸湛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嘴邊的笑容越來越大,他點了下頭,「好……」

  吃了飯,陸湛沒呆多久便回去了,楊氏看著杜三娘道:「這孩子就是心眼實在,我剛才已經說了他了,再趕時間,也不能把身體拖垮,這就要當新郎官了,還能不顧忌著。」

  杜三娘抿了抿嘴,「娘說的是,想必往後他不會這樣了。娘,已經很晚了,那女兒就去睡了。」

  楊氏揮了揮手,「去吧,你這段時間也早些休息,休息好了,氣色才好,當新娘子才漂亮。」

  ——

  咚咚的敲門聲響起,這次是杜三娘開的門,打開房門,見著門口又站著杜芳,杜三娘都有些驚奇了,原本以為那日她來被自己趕走了後,她便不會再來,沒想到這才過了幾日功夫,她又來了。

  杜芳看著杜三娘,笑著道:「三娘,看著我來好像很驚訝呢。」

  杜三娘看著她道:「是挺驚訝的,沒想到你還會來!」

  杜芳莞爾一笑,邁步進去,「都是親戚,親戚間走動走動不是很平常嗎?」

  親戚?杜三娘彎了彎嘴角,她杜芳會把自己一家當做親戚才怪!只怕是心裡恨死他們了,嘴上倒是說得好聽。

  「二叔,二嬸……」

  楊氏看見杜芳又來了,同樣很是驚訝,完全沒料到杜芳會再次過來!反倒是杜華盛率先回過神來,笑了笑,讓杜芳坐。楊氏在旁邊看這杜華盛老毛病又犯了,心頭雖是氣他,到底還是沒說什麼話來下他面子。

  「二叔,三娘的婚事兒就快到了,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您儘管說,我能幫的定然會幫忙。」杜芳笑著說道。

  楊氏道:「三娘這嫁的也是小門小戶,又不是大戶人家,沒那麼禮節,婚事兒我們已經準備妥當了。」

  這硬邦邦的語氣並未嚇退杜芳,杜芳又道:「雖是小門小戶,該有的禮卻是一樣不能少,三娘這麼好的姑娘,可不能委屈了。我也給三娘置辦了些女兒家的東西,也算是給三娘添置妝。」

  「她的嫁妝我們已經準備好了,咱們有多大能力就辦多大的事兒,她夫家也不嫌棄。」楊氏是半點不想再同杜華倫一家子牽扯上任何關係了,他們花了這麼大的代價,可不是憑著杜芳這三言兩語就能把酒言歡!

  在楊氏心裡,只當杜芳上門來是杜華倫的意思,杜華倫當日受了罰,已經名譽掃地,若不是因為有謝家這門姻親在,只怕是出門都要被人吐口水!他杜華倫心這麼黑,現在知道名聲不好了,就想讓杜芳出面,緩和兩家的關係,他做夢!

  杜芳臉上的笑都僵硬了,若不是她還有自己的目的,當真是要翻臉走人了,真是給臉不要臉,真當自己是個什麼精貴人物兒不成!

  杜三娘在旁邊看著楊氏同杜芳交鋒,杜芳雖然還在笑,但那臉色明顯有些掛不住了,不由得心頭暗笑,這杜芳也不知是抽了哪門子瘋,明明曉得上門來是不受待見了,還要上門來找不自在,完全就是自討沒趣。

  「要說添妝,這隻怕是不妥。」杜三娘笑著說道,「當初我們是被除族的,同杜家如今已經沒什麼關係,自然同你們也沒什麼關係了。謝夫人上門來,這二叔二嬸的咱們可擔待不起,謝家的親戚,都是非富即貴,我們可不敢高攀。我們雖是窮,可也窮得有骨氣,不該我們做的東西,我們也不要。」

  杜芳的的笑容是更加掛不住了,杜三娘這話豈不是在奚落自己沒有骨氣!手裡的帕子都快被捏碎了,杜芳一口銀牙咬碎,看著杜三娘,以前她還真是小瞧她了,嘴巴竟然這麼利索,三兩句就說中要害。只是她杜三娘還想當謝家的親戚,這臉可真大,就這破落戶,誰看得上眼。

  杜芳雖是嫁到謝家去,可在謝家的日子並不好過。夫家太過強勢,有有錢,連她自己的娘家謝家都看不上眼,更別提杜家其他的親戚了。杜芳嫁到謝家去,便是自己的親爹娘都很少上門,杜家的親戚更是除了送親那次,便再也沒來過。

  「三娘,我知道當初的事情,都是因我而起,可我又何嘗不是受害者?若真說起來,那也是奶奶的緣故,她收了別人聘禮將你私下許人是不對,可我也是受了牽連,我爹因此還受了責罰,可俗話說,血濃於水,一筆也寫不出兩個杜字,如今我是真心實意來認錯,真的是想修復咱們兩家的情誼。」杜芳說著拿著帕子假裝查了查眼角,「我知道我以前也做過錯事,傷了妹妹的心,可那時我年紀小,做事不成熟,也只是覺得好玩,都過了這麼久了,妹妹難道還對那件事情耿耿於懷?」

  杜三娘簡直都要笑出聲了,這世上總要那麼不要臉的一群人,你跟他說道理,他跟你說情懷,你跟他說情懷,他就來跟你講道理,總之就是錯的都是別人,他們都是無辜的,就算他們犯了錯,也必須得被原諒,不被原諒那也是對方的錯。

  杜三娘抿了抿嘴,道:「你走吧,那些話我也不想同你扯了,對不講理的人,扯不清。杜芳,我不知道你來究竟想做什麼,但我可以明確告訴你,你們以及你們周圍的人,我們都不願接觸,既然已經壞了,何必修復?」

  第129章

  杜芳是紅著臉走的,

  她雖臉皮厚,

  也不可能在被杜三娘如此奚落一番之後還能繼續說笑,

  當下便一甩袖子走人。杜三娘見她走了,

  心頭暢快,

  可總算是把人打發走了,

  想來杜芳也沒那臉第三次上門了,

  倘若她真來,那對她的厚臉皮當真要刮目相看了!

  楊氏道:「我說什麼來著,這杜芳哪有那麼好心,

  還不就是那兩口子的主意,如今曉得難做人了,就想上門緩和關係,

  我呸,

  當初瞧不起人,有本事就一直端著,

  離了那謝家,

  他杜華倫還不是屁都不是!「

  杜華盛頭疼得很,

  揚手道:「下回不見就是,

  杜華倫要是敢上門來,

  我定攆走他!」

  杜三娘笑著道:「我看他們也不敢在上門了,

  要是再上門來被攆走,面子上多過意不去!」

  楊氏也笑著點了點頭,「耽擱了這些時間,

  我事兒都沒做。」

  杜芳這次是肺都快氣炸了,

  原本想誆了杜三娘進府來,到時候定叫她吃個啞巴虧,倘若致遠同她行房,到時候她使個法子讓邱氏來個捉姦在場,那才好玩呢,杜三娘的婚事兒壞了不說,被致遠占了身子,就算致遠要負責,也不過抬進院子至多當個姨娘罷了,可那邱氏可不是個大度的,杜三娘若是落在她手裡,不死也得去了半條命!可恨的是她這一通算計,這杜三娘死活不上鉤,也真是拿她沒轍。

  回到謝家,許是這一路太過生氣的緣故,杜芳只覺得腹痛難忍,疼得她臉都白了,不多時身下都見了紅,嚇得杜芳趕緊讓春芽去叫大夫來。謝睿在鋪子裡忙著,聽見府里來人說夫人腹痛見紅,頓時臉色慘白,丟了手裡的一切事情急忙趕回家去。

  杜芳動了胎氣,連婆母都驚動了,匆匆過來,雖仍是嫌棄杜芳的出生,可如今杜芳肚子裡懷了孩子,且這一胎極有可能是個兒子,杜芳在府上便極受重視。

  謝斌也來了,他今日也沒出去,聽見說杜芳動了胎氣,立刻就往三弟院子裡跑。

  「娘子,你怎麼樣?孩子可還好?」謝睿快步跑進房來,拉著杜芳的手問道。

  杜芳臉色蒼白,先前當真是嚇著她了,尤其見紅的剎那,她以為這個孩子真的會沒了。慘白著一張臉,杜芳雙手緊緊抱著肚子,看著謝睿,眼淚就流出來了,「夫君……」

  「老三,你媳婦兒沒事兒,就是動了胎氣,大夫已經開了藥,只往後就在府里好好養著,別到處跑。」謝睿老娘看著兒子兒媳,她對杜芳這段時間常常往娘家跑的舉動已是不滿,若不是念著杜芳肚子裡那塊肉,她早就要好好責罵老三媳婦兒一通了。

  謝斌在旁邊笑著道:「娘,三弟既然已經回來了,您就別生氣了。往後三弟在,定然會看顧好三弟妹。」

  謝睿先前一門心思放在杜芳身上,進了屋子也沒注意都是誰來了,這會兒抬起頭來,看見屋子裡除了自己娘,大哥也在,謝睿心裡有些疑惑,這大哥怎的跑來自己院子裡了。

  杜芳看見謝睿看著謝斌,心裡很是緊張,她也沒想到謝斌會來,可當時她害怕孩子沒了,哪裡有時間去顧忌其他,這會兒事情平靜了,她方才覺得後怕。

  「夫君……」杜芳虛弱的看著謝睿,謝睿看著媳婦兒一臉憔悴,這想要說的話一下就給忘了。

  謝斌扶著親娘的手,說道:「娘,我們也回吧,這兒有三弟在呢。」

  這會兒杜芳的肚子裡的孩子保住了,謝斌靜下心來也是心驚,他一個大男人,作為大伯竟然不顧身份跑到三弟的院子裡,是他太大意了,這會兒趁著老三沒回過神來,他得趕緊走。

  「老大,你怎麼也來了?」

  聽得娘問起,謝斌笑著道:「我也是聽說之後,一想三弟沒在府上,怕有個閃失,便過來看看。三弟妹這一胎,極有可能是個男孩兒,此番要是出了差錯,可怎生是好,到底是我謝家的長孫……」

  謝斌這一通說辭,重點便放在在長孫上,謝家盼個孫子盼了不少年,就算杜芳這胎還沒生下來,他們也萬萬不敢冒險。

  「老大說的是,我看我得跟你爹說說,這段時間就少給老三安排事兒了,讓他好好在家守著媳婦兒。這老三媳婦兒,一有空就往娘家跑,這不曉得的,還以為我們謝家苛待兒媳婦!」

  邱氏得到消息的時候,在屋子裡笑了半天,她是巴不得三房那個小賤人肚子裡那塊肉就這麼掉了。邱氏嫁到謝家這麼多年,只生養了兩個女兒,這些年肚子再沒動靜,她什麼法子都試過了,燒香拜佛,吃什麼秘方藥等等,可就是沒見著孩子的影兒。邱氏曉得婆家對自己有意見,若不是娘家得力,只怕她早就被謝家休了。邱氏生不出兒子,自然不願意看見別的女人生養

  ,她自己的院子牢牢把控著不讓其他女人生孩子,其他房裡的她管不著,好在二房也只有閨女,沒有兒子出來,邱氏方才覺得平衡了。可哪曉得老三家那媳婦兒,前些日子都說要休了,哪知道那女人倒是個厲害的,在娘家還能勾引三弟,如今肚子裡有了那塊肉,這還不知是男是女呢,婆婆便什麼好東西都往老三院子裡送去,若真叫那女人生出了謝府的長孫,還不得叫那女人尾巴翹上天去。

  邱氏在房裡笑著,並沒有想過去看,真要去看,也得當那女人當真掉了肚子裡那塊肉,她方才會過去瞧瞧!

  「夫人……」

  邱氏雙眼一亮,「怎麼樣,可是那小賤人沒了孩子?」

  菊月咬著嘴唇,看著夫人搖了搖頭。邱氏見事情沒像自己想像中的發展,氣悶不已,「她這運氣倒是好,聽說都見紅了,這樣了都沒掉!」

  菊月是邱氏身邊唯一沒被謝睿染指的女人,極得邱氏的心,菊月湊到邱氏耳邊,將自己聽到的消息細細說了。邱氏那張臉立刻就垮了下來,咬牙罵道:「這個賤人!」

  邱氏滿腔怒火,恨不得立刻去老三院子裡拿人。菊月道:「夫人,您可不能去,老夫人和大公子剛走,三公子也回來了,您這要是過去……」

  邱氏紅著眼,「這個小賤人,有了男人還勾搭別人的丈夫……」

  「噓……夫人,這話您可不能說,沒證據的事兒,大公子去興許是其他緣故……」

  「呸……」邱氏滿臉不信,「我還不知道他,夫妻這麼多年,他是什麼人我還不明白?他同老三這些年不和睦,什麼時候見他去過老三院子,偏這回那女人出事兒,他倒是巴巴去了……」

  邱氏這會兒是認定杜氏那個賤人勾搭自己男人,越想越生氣,邱氏直接就去了謝斌的院子。

  謝斌鮮少去邱氏房裡,兩人雖是正經夫妻,卻並不住在一個院子,謝斌剛回屋,還沒來得及喝口茶歇一歇便聽見邱氏一路罵著過來,謝斌對這婆娘是煩透了,當下就要吩咐長隨說他沒在,要攔著邱氏。只謝斌還沒來得及去說,邱氏已經推開門進屋來,滿臉怒容的指著他罵道:「姓謝的,你個不要臉的,你怎對得起我?「

  謝斌見她潑婦罵街的架勢,皺著眉道:「罵什麼罵?爺們兒剛回來你就開罵,我謝家哪點虧待你了,怎麼就對不起你了?」

  邱氏氣得一張臉直哆嗦,「你還好意思說?你個不要臉的,連弟媳婦兒你也想弄到手不成?」

  謝斌當真是惱羞成怒了,「我念你是我髮妻,多番對你忍讓,邱氏,你別給臉不要臉,真道我謝斌怕你不成?」

  「好啊,你還對我凶了,謝斌

  ,你做的好事兒你還怕人說不成?老三媳婦兒不好,你巴巴跑過去作甚?她那肚子裡的肉又不是你的,就算當真是沒了,干你屁事兒?你倒是殷勤,怎麼,你還想當那孩子的爹不成?」

  謝斌臉上是又驚又怒,還夾著幾分慌張,為了掩飾那幾分慌亂,謝斌直接過去擰著邱氏,一巴掌打在她臉上,嘴裡惡狠狠地道:「我叫你亂說,你這個惡婦,還給老子潑髒水,你信不信老子休了你?」

  邱氏在院子裡雖然鬧,可不管她怎麼鬧,哪怕是把那幾個小賤人肚子裡的肉弄沒了,也沒見謝斌打過她,可這會謝斌卻動手打了自己,邱氏吃痛不已,心裡越發覺得這兩人有些什麼,嘴巴里自然是越說越不乾淨了。謝斌氣狠了,他同杜芳的關係,他自認除了春芽曉得,府裡頭沒人知道,今日他確實也是因為太著急了,才過去的,哪曉得這婆娘逮著風就是雨。謝斌以往雖然對邱氏諸多不滿,但一直忍著,從未對她動過手,可這次邱氏的話讓謝斌心虛,他一方面急於掩飾,另外一方面也是壓抑得狠了,往日的新仇舊恨一下子湧出來,謝斌抓著邱氏的頭髮,將她壓制在地上狠狠地打了幾拳。

  謝斌震怒下,下人們哪裡敢上前拉,菊月只好跑去找老夫人來當救兵。當老夫人過來時候,看著兒子院子裡一片狼藉,大兒媳婦被打得臉上都是血,嗚嗚的坐在地上哭,不由得頭疼,抬起手就打了謝斌兩下,「你個孽障,哪能這麼打你媳婦兒?你看把你媳婦兒打成什麼樣了!」

  謝斌臉上也被邱氏抓了口子,發狠的盯著邱氏,今日他打了邱氏,心頭積壓多年的怨氣才消散了些,謝斌想,不就是個女人,打了又如何,沒打死她就是老丈人來也沒話說。

  「娘,你是不知道,兒子實在是要被這女人折磨瘋了……」謝斌當下便先邱氏一步將邱氏的所作所為說了,還說邱氏這些年在自己院子裡作威作福,殘害自己的子嗣。

  這誣陷大伯和弟媳婦有染,可是大罪,雖然先前顧忌大兒媳婦娘家,這會兒聽了兒子所言,對邱氏這種搬弄是非,亂攪舌根的女人也極其不喜。

  邱氏捂著半邊臉道:「我只問你,老三媳婦兒肚子疼,管你什麼事兒,怎沒見二弟,公爹去,偏你巴巴就去了?」

  謝斌氣得又朝著邱氏揚起了拳頭,但這會兒院子裡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定然是瞞不住的,他若是不說出個好歹,哪怕是壓下來了,往後這些話也會傳出去,謝斌可不想名聲受損。

  「怎麼就不關我的事兒,三弟妹這胎生下來,許就是我謝家的長孫,事關子嗣,你敢說不關我的事兒?」謝斌咬著牙,這會兒心裡已經有了想法,老三自來同自己不對付,若是被他曉得邱氏這番言論,只怕還真會往心裡去!謝斌太了解自己這個弟弟,倘若他心裡一旦起了懷疑,只怕這個孩子是根本生不下來!而自己攤上了邱氏,邱氏娘家強橫,自家奈何不得,她又是個善嫉的,她在一天,自己後院就別想再生出孩子來!

  謝斌抹了一把臉,聲音已經有些悲切了,他看著自己老娘,帶著哭腔道:「娘,我是謝家的罪人,娶了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兒子這把年紀,膝下除了兩個女兒,再沒半點血脈。我也曉得,只要有她在,我這院子別想再有孩子了,她是存心要讓我絕後啊。可邱家咱們惹不起,自打曉得三弟媳婦兒懷孕了,我心裡是最高興的。娘,兒子就給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倘若我這院子裡一直沒孩子又或者沒個兒子,我就想到時候把三弟的兒子過繼到我名下,也算是後繼有人,等我死了,逢年過節也有人燒紙錢!」

  雖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但謝斌這會兒真的是觸動了傷心事兒,別看他這些年不成體統,可他那也是想著若是有那運氣,哪個女人能懷上,能生個男孩,哪怕是庶出,也值得了。可這麼多年過去,雖然院子裡也有過動靜,最後都沒影了,謝斌站在那裡,一邊抬手直抹眼淚。

  邱氏愣愣的看著謝斌,她完全沒想到他會哭,心裡還有那等打算,邱氏心裡極其震驚,甚至都忘了哭。

  「我的兒啊……」

  謝斌這一通話,叫他娘心裡極其不是個滋味兒,上前抱著兒子也哭起來。

  邱氏坐在地上,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她也哭,委屈道:「夫君,我哪裡敢讓你絕後,夫君,你不常來我院子,怎知我不能生、興許我就能生了,夫君……」

  大房這裡的鬧的事兒還是傳了出來,當謝睿聽見說謝斌想把自己兒子過繼,氣得臉紅脖子粗,直接就跑去找謝斌理論,又鬧到謝利貞面前,謝利貞聽了前因後果也是頭疼,只是如今的邱家更是不能得罪,哪怕大兒子院子裡真的禍害得沒有男丁,他也不敢有絲毫不滿,更不敢讓兒子休了邱氏。謝利貞想,倘若老大當真沒兒子送終,到時候在其他兄弟里過繼一個來,倒也無可厚非。

  杜芳在院子裡養胎,春芽將打聽的消息同杜芳說了,杜芳暗嘆謝斌還算有良心,雖然將過繼的事兒提前說了,可到底是遮掩住了他們倆的關係。又想到邱氏,杜芳也是恨得咬牙切齒,聽說邱氏當年生產傷了身子不能生育,自己生不出來便也不叫旁人生,好毒的心腸,一面又暗暗得意,任邱氏家世再好,也不過是個不下蛋的母雞!轉而又想到自己受到罪,這孩子差點就沒了,又恨毒了杜三娘,若不是她那些話氣著自己,她又哪會動了胎氣。

  杜三娘,你既不上勾,別以為我拿你沒法!

  第130章

  自從那日杜芳被氣走之後,

  接下來幾日她也就沒再登門了,

  杜三娘自然是巴不得她不上門,

  只是想著她那兩次來口口聲聲說什麼都是親戚,

  不能不認親之類的話,

  杜三娘又覺得好笑。

  眼見著離出嫁的日子越來越近,

  楊氏近來忙得很,

  為了女兒出嫁的事情忙碌著,這一天沒到日子,她這心裡就一日沒踏實過,

  想她把女兒養這麼大,這一轉頭女兒就要嫁人了,眼前似乎還是她小小的時候,

  心裡極是捨不得,

  每到晚上同杜華盛說話時候,免不得唉聲嘆氣一番。

  杜三娘待在家裡的時間很多,

  最近去陸湛那兒也去的不是那般勤了,

  倒也不是如何,

  只是近來白芷過來,

  同她說自己是不是得了絕症,

  快死了云云,

  這可把杜三娘給嚇著了,白芷年紀輕輕,身體一直也不錯,

  沒聽過得了什麼病症,

  只是見她眉心處愁容滿面,心裡也擔心起來。

  白芷是她朋友,杜三娘自然是希望她能好好的,白芷慘白著臉,瞧著比上一次清減了許多,杜三娘讓她在找個好大夫仔細瞧瞧,她卻是不願,只說若這都是她的命,怨不得旁人。杜三娘在旁邊看著,既生氣又無奈,以前那個爽快的白芷去哪兒了,如今倒是變得患得患失起來。

  杜三娘見不得白芷消沉下去,這說自己得了絕症也只是她自己的猜測,杜三娘問她是不是大夫說的,她又抿著嘴搖頭,要杜三娘說,她這確實是病了,病得不輕,自打曉得她對卓先生的心思,杜三娘覺得她這是害了相思病,只是這話杜三娘也不好說,再者見她沒什麼精神頭,看著確實是像病了似的,又怕萬一她當真病了,這時候的醫療條件,小病若是拖著,等成了大病可就沒指望了。

  杜三娘一早同楊氏說好要去看看白芷,楊氏聽她如此說也就准了。杜三娘挎著小籃子,便去了卓家。

  卓先生沒在,屋子裡很安靜,白芷就坐在椅子上,看見她來了,也只是有氣無力的喊了一聲「三娘……」

  杜三娘皺了皺眉,快步走過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道:「瞧你這樣子,大夫不是都還沒說話,你咋能說你得了絕症。走走,今日橫豎我閒著無事兒,陪你走一遭便是,到時候究竟是如何,自會曉得!」

  白芷搖了搖頭,「三娘,我,我不去!」

  「你怎不去?我今日特意同我娘說要來找你,不然我也出不來的。」杜三娘一把拉著白芷的手,看著她那眼底的青黑,想來她昨夜沒睡好覺,不由又軟了語氣,「白芷,就當出去透透氣。你這成日裡呆在屋子裡,就是個好人也非得憋出病了。」

  白芷努了努嘴,最後還是聽了杜三娘的話,同她一起去城裡,兩個孩子就留在家裡,好在卓家女兒也不小了,也能照顧弟弟,杜三娘在旁邊見白芷千叮嚀萬囑咐的,在心頭微微嘆了口氣,先前還說什麼只要看著卓先生就好,一輩子當個丫頭也是好的,可看她照顧這兩個孩子如此盡心盡力,哪裡又像她所說的那般輕鬆,只是這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白芷暗戀的對象若是旁的誰,她還能磨著楊氏去探探口風,可這換成卓先生,杜三娘可就不敢輕舉妄動了。

  白芷跟著杜三娘進了城,杜三娘挽著她的手腕就直接去了醫館,到了這裡,白芷還是躊躇,「三娘,我看我還是不瞧了……」

  「不瞧?這來都來了,不看看你心裡能放心?你口口聲聲說自己得了絕症,這大夫在這兒,咱們聽聽大夫怎麼說,若你沒事兒,那自然是皆大歡喜。倘若真的有什麼,咱們好好治便是。」杜三娘一邊說著,不由分說的拉著白芷便往屋子裡去,醫館裡只零星的有幾個人,坐堂的老大夫一邊捻著鬍子一邊嘴裡說著患者的病症。

  「小嫂子,你怎麼來了?」向三在這裡當抓藥的學徒,一轉頭便看見杜三娘進來了,他便張口喊了一聲。

  循聲望去,見是向三,杜三娘朝他點了點頭。她對向三不太熟,只曉得他同陸湛關係很好,今日她是陪著白芷過來的,倒是沒想到會碰見熟人。

  向三上下打量著她,心頭想著莫不是小嫂子生病了?這可是了不得了,湛哥兒怎的沒跟著一塊來?

  「小嫂子這是哪兒不舒服?」

  杜三娘抿了下嘴,「無礙,近來胃口不太好,過來抓點開胃健脾的。」

  向三還要說,那年老的老大夫一個眼神過來,向三便不敢在敘舊了,認真幹活。

  很快就輪到她們,杜三娘帶著白芷過去,老大夫先前聽見向三的話,看著杜三娘道:「腸胃不好?」

  杜三娘乾巴巴的笑了笑,很想說不是自己,但轉而想,看看也無妨,「是有一些,近來吃的少。」

  老大夫摸了脈象,擼著鬍子道:「那就開兩劑調節脾胃的藥。」話畢便刷刷提筆寫了方子給杜三娘,叫她拿去抓藥。

  杜三娘握著手裡的方子,讓白芷坐下,白芷咬著嘴唇,都不曉得該如何說了。

  老大夫一邊診脈又問了幾個問題,便是諸如女子葵水之類的都問過了,羞得白芷臉紅得不行,杜三娘在旁邊問道:「還請先生仔細瞧瞧,她老說自己得了絕症,也不知真假。」

  那老大夫抿了下嘴,看著白芷道:「不過是火旺了些,哪是什麼絕症。你這年歲,倒是嫁人的年紀了,回頭嫁了人便無礙。」

  白芷的臉更紅了,只覺得羞人得很,只將頭低低的埋首,哪好意思抬起頭來。

  又開了方子,杜三娘拿著兩張方子去撿藥,等兩人從醫館裡出來,杜三娘才道:「你瞧,你哪裡是得了什麼絕症,硬是瞎想!」

  白芷雙手攪著自己的衣角,那臉蛋兒還紅著。

  杜三娘看著她,那老大夫的話在腦子裡又轉了一圈,特意問了白芷的年紀,再加上那句話,杜三娘只覺得有些怪怪的,她看著白芷,假裝咳嗽了一聲,又道:「你要實在是懷疑自己得了絕症,那老大夫也說了,等你嫁人了便無妨,要不,要不回頭我讓我娘去……」

  「三娘……」白芷趕緊打斷她的話,慌忙擺手道:「沒,沒事兒,我,我不嫁!不嫁人!」

  杜三娘眉間帶著幾分隱憂,「可是你……白芷,你我認識這麼多年,我是是關心你,我曉得你的意思,只是若是旁人,我還可以叫我娘幫著去打探打探。先生是個正派人,你來了卓家這麼久,先生的為人你比我清楚,你這般又是何必!」

  在杜三娘那句話落地之後,白芷紅彤彤的臉龐也慘白起來,沒有了血色,杜三娘不忍看她如此,又斟酌道:「白芷,你別多心,我並沒有其他意思,只是看見你如今這般,我也疼你。」

  這世上又不是只有個卓先生!只是這話杜三娘沒敢說,怕傷著她。

  看著白芷不說話,杜三娘又嘆了口氣,輕聲道:「你說你得了絕症,依我看只怕是害了相思病!白芷,你若想自己好過些,要麼就別把心放在他身上,要麼你就勇敢些,當然,卓先生曉得會是什麼反應我們沒法曉得,也有可能大怒,甚至趕你走……」

  白芷猛的搖頭

  ,不想再聽這些,事實上這段時間她是當真的不好過,她心裡裝著他,只要一

  想起他來都是滿滿的幸福,可她在他面前就像是跳樑小丑,先生那般的人物兒,她有那些想法都是在褻瀆他。可她又止不住的想著他,念著他,先生疼愛兒子,她就跟盯眼珠子一般的看顧著,先生高興,她心裡便也極其歡喜。這份情誼,她只想自己一個人藏在心底,可近來也不知為何,午夜夢回,卓先生竟然會入她的夢,他就像以前對夫人那般,溫柔的喊她『白芷……」,她甚至夢見自己給先生生兒育女……可當她醒來,面對滿室的孤寂,卻不過是一個夢罷了,但她卻寧願自己永遠的沉溺在那夢裡,不願醒來。

  白芷一度認為自己病了,病得不輕,她在心裡深深的譴責自己,這種事情,又讓她如何好意思開口講,哪怕是對杜三娘,她也沒那臉。

  杜三娘見她如此,當真是恨鐵不成鋼,為了個男人把自己弄成這樣,她這要死要活的,卓先生那裡又哪會曉得。喜歡一個人沒錯,白芷的選擇她也沒法說什麼,每個人的行事風格都不同,杜三娘繼而想,若是自己是在白芷的位置,會如何?緊皺著眉頭,舒爾又放開,若當真她處在白芷的位置,她定然不會像白芷這樣,什麼都埋在心裡,她不好過,才不會讓那個男人瀟灑,就像陸湛,如今他不也對自己言聽計從。

  抿了抿嘴,杜三娘拉著白芷的手大步往前走,兩人尋了一個人煙稀少的僻靜處,杜三娘壓低聲音道:「你,當真是非卓先生不可?」

  這話叫白芷如何答,只是胡亂點著頭。杜三娘笑出聲,小聲道:「你倒是個死心眼!」

  想了想,杜三娘眉眼一轉,湊到白芷耳邊說了幾句,白芷緊緊抓著衣裳,心頭砰砰直跳,搖著頭道:「不行,三娘,我不行……」

  「怎麼不行,你不是想一輩子待在他身邊?可你如今的在他眼裡,也就是個下人,可你對他兩個孩子這麼好,兩個孩子對你也不反感,卓先生倘若以後要娶妻,這兩個孩子肯定是寧願接受你也不願接受其他女人。你的身份,以後對他的孩子也不會構成威脅,相對而言,以後矛盾不會這麼大。你要想改變,必須得做點什麼,至少要讓他改變對你的想法。」杜三娘擰著眉,緊接著又道:「這第一步,你得學著識字,也不說什麼紅袖添香,至少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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