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一起的時候,幾家也曾經吵過嘴,算計過,但那份親情仍是在。Google搜索楊氏讓他們以後若是進了城,可以來家裡坐坐。

  四娘咬著嘴唇,眼淚汪汪的問道:「姐,我們真的要走了嗎?」

  杜三娘摸了摸她的小腦袋,「是啊,要走了,以後,都不會回來了!」

  王氏也過來了,她看著楊氏同兩個兒媳婦說話,心裡壓著一口氣,惡聲惡氣的道:「又不是生離死別,做給誰看?」

  楊氏原本還有些離別的情緒,王氏這話一出,又讓她的心硬了幾分,她看向王氏,一字一句的說道:「這些東西,我們兩口子可都一一還你了,往後生老病死,可千萬別給我們捎信來,就算是知道了,我們夫妻也不會來!」

  這豈不是在咒自己早死?王氏氣得直哆嗦,恨恨地道:「你放心,我要是死了,絕對不歡迎你們來。哦,還有,你嫁女兒,也千萬別捎信來,更別指望我們去給你撐面子!」

  楊氏咬牙道:「我還怕有些不要臉的人來了,辱沒我家的門風!」

  兩人你來我往,爭鋒相對了,說著說著眼見著就要動起手來,周圍的人上前拉著,勸著,這才把兩人各自隔離開。

  楊氏坐上驢車,杜華盛在趕著驢車離開,走了一段路,楊氏才抬起袖子擦眼淚,這段時間她全靠要爭口氣兒的念頭撐著,如今真的離開了這裡,這個她生活了半輩子的地方,又哪有不傷心難過的。

  杜三娘沉默著遞了帕子給她,楊氏抽抽噎噎的哭著,四娘看著,也跟著哭,杜華盛只是一路嘆氣,過了一會,才說道:「你不還勸我放寬心,你怎的又哭了?待會若是娘問起,可咋說。」

  楊氏拿著帕子仔細的擦著眼睛,「我哭怎麼了,說要趕走我們就趕走我們,說要拿回去就要拿回去,受了這麼大的委屈,我還不能哭了我?」

  這段時間大家都過得很壓抑,直到到今天他們一家人離開這裡,哪怕楊氏平時好強,也不輕易在人前示弱,這會兒趁著沒人若是在不讓她的情緒緩一緩,杜三娘都要懷疑楊氏會不會憋壞了!

  她這麼哭出來,杜三娘心裡倒是踏實了,她輕輕拍著楊氏的脊背,「娘,等把那房子修好了,我們又有家了。」

  楊氏抹了把臉,「對對,趕明兒我就找人修房子去!」

  到了楊家,楊氏宗親不少人都過來了,因著她們過來,史氏還特意交代媳婦兒整治了一桌好菜,晚上吃過飯,楊氏去了大嫂屋裡,同她說了不少話,又給了錢,大嫂雖然嘴上說不要,都是一家人不能如此云云,到底還是收下了錢。楊氏見她收下了,心裡也放心了,他們住在這裡不是一天兩天,快的話也得半個月,就算是親戚,時間長了也難免有些話,更何況大嫂自來就是捨不得吃虧的人,還不如先就說清楚,省得回頭甩臉子。

  第二日起床之後,楊氏拉著杜華盛又進了趟城,陸湛見杜三娘沒來,心頭還有幾分失落,聽爹娘說想找人修整房屋,他立刻帶著他們去找匠人,雙方談好了價錢,商量好了趕明兒就動工。

  杜三娘今兒原本也想去城裡,但被楊氏留了下來,讓她幫著做些事情,再者她這婚期雖然還未正式定下,可也不過就那麼兩三個月,該做的還是得抓緊了,尤其是這針線活,得花點心思,陸湛雖爹娘早逝,但他二叔二嬸就相當於陸湛的雙親,這給的東西不但要杜三娘親手做,而且還得多花點心思。

  杜三娘的嫁衣早已經開始設計縫製,也不過就還差著幾針收尾罷了,既然娘不願她跟著去,她這回倒也乖乖聽話,待在家裡。

  第122章

  在楊家住的這段時間,

  杜三娘心裡心心念念都想去城裡看看,

  她也不知那房子修成了什麼模樣,

  可最緊要的是,

  她已有數日不曾見過那人,

  心裡很是想念。如今住在別人家裡,

  又比不得在自己家裡方便,

  最讓杜三娘受不了的,還是舅母懶散邋遢的習慣,院子裡到處都是雞鴨鵝等的牲畜糞便,

  也不見她收拾,灶房裡那灶台周圍的不少地方都是積了厚厚的一層灰,在吃食物上面也不甚講究,

  杜三娘雖然不是個有潔癖的人,

  也是看不過,便仔細打掃起來。待楊氏回來,

  聽見女兒在娘家這麼勤快,

  面上欣喜,

  不過到底是心疼女兒,

  私底下又叫她不要

  像在家裡這麼勤快,

  反正她們也待不了多少時日。

  杜三娘問著修繕屋子的事情,

  心裡其實也是想知道有關陸湛的消息,只是她娘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硬是很少說起他,

  說得最多也就只是說他勤快,

  旁的她便什麼都不說了,杜三娘雖然膽子還算大,但在父母面前,她總歸是個乖女兒,就算有心也不會主動詢問起陸湛的事情。

  在楊家住了半個月,新房子雖然還有幾處地方沒有完全弄好,但楊氏早已經是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早就盼著住進去,找人看了新房開火的日子,就拖家帶口的進城了,又笑著說等房子完全修整好了,讓家裡的親戚都來坐坐。

  杜三娘坐在車上,爹爹在趕車,四娘靠著楊氏,一連問了多遍,他們是不是真要搬到新房子裡。楊氏笑著點了頭,杜三娘的思緒早已經跑遠,想到待會就會見到他,心裡又忍不住雀躍,她想她應該比以前更喜歡他了。

  到城裡的時候,時間還早,楊氏進城去又買了幾斤肉,和其他一些東西,高高興興的往家裡去。院子裡今日沒有師傅做工,安安靜靜的,院牆也加固過,沒有往日那般破敗蕭條的感覺,只是還沒來得及打掃,屋子有些髒,但眾人看著卻一點不嫌棄。

  陸湛也早早就過來了,他前兩日就聽岳母說了要準備什麼時候開火,今日他特意起了個大早,想到許久沒見過三娘了,心裡又激動又緊張,為了在她面前表現一下,特意穿了一身乾淨衣服,昨兒晚上就洗了澡洗了頭,面上的鬍渣子也是重新的刮過的,三娘喜歡看他乾乾淨淨的樣子,而且不喜歡下巴留鬍子的男人。等他全部弄好,自己看著水裡的倒影也覺得滿意了,這才發現時間已經不早了,陸湛慌忙往杜家去,一路上他步伐邁得很快,心情雀躍,眼裡都帶著笑,那銳利的稜角都被磨平了些,連帶著那張太過英武的臉也變得柔和起來。

  杜三娘看見他站在那裡,看見他們過來了,他又趕緊朝他們大步走過來。一段時間不見,杜三娘看著他的臉,發現他好像更帥了,這張臉真是越看越有味兒,杜三娘覺得臉有些發燙,她故作鎮定的看著他,發現他身上穿的這件衣服還是她親手做的,連腳上的鞋子也是,杜三娘心裡就更高興了。

  楊氏看著陸湛,笑著說道:「剛去城裡買了些東西,耽擱了點時間,湛哥等久了吧。」

  陸湛一笑,露出一口生的齊整的白牙,「娘,我也是剛到。」

  楊氏笑了笑,下了車,又開始張羅起車上的東西,四娘在旁邊甜甜的喊了一聲「姐夫」,陸湛幫著擰著車上的東西,一邊又拿眼睛去看三娘,杜三娘微笑著看著他,陸湛反倒有些不自在。

  進了屋,楊氏要忙著打掃屋子,杜三娘就負責去廚房做飯,陸湛心裡雖然想找杜三娘說說話,可爹娘都在,他到底是不敢如此張揚,便搶著要幹活。楊氏笑著推了他出去,「哪有大老爺們兒家的幹這些女人家的活兒,去,陪你爹爹說說話。」

  陸湛又去陪著杜華盛說話,杜華盛本就是個不善言辭的人,他笑了笑,說道:「去找三娘吧。」

  比起楊氏看重那些形式,杜華盛自己就是過來人,如今雖然激情已經淡了,但年輕時候的那份熱情,他自己很清楚,這些日子,他眼看著楊氏故意攔著不讓這兩人見面,對陸湛心生憐惜之意,這會兒倒是有意讓他同女兒好好說說話。

  陸湛聽了岳丈的話,很是感激,他也不客氣,說了兩句之後,就去找三娘。看見三娘在廚房裡忙碌著,陸湛覺得自己這些日子空空蕩蕩的心又被裝滿了,他總算又踏實了,「三娘……」

  杜三娘聽見聲音,扭頭回去看,見陸湛站在門口,笑著說道:「怎麼過這兒來了?你沒幫著幹活?」

  看著她言笑晏晏的臉,陸湛咧嘴笑道:「我原是想乾的,娘不讓我幫忙,是爹讓我過來找你的。」

  聽了這話,杜三娘噗呲一聲就笑出聲來,她倒是沒想到,竟是她那老實木訥的爹讓陸湛過來找她的,這些日子,雖然楊氏沒有明說,可杜三娘也猜到了幾分她娘的心思,也只能在心裡嘆一聲,但比起其他的人,楊氏對她已經是極其寬容了。

  「那你進屋來,站在門外做什麼。」杜三娘輕輕說著,又看了他一眼,眉梢眼角都是無限的風情。

  陸湛心頭砰砰直跳,他覺得口乾舌燥,有些不知所措。

  見他還沒進屋,杜三娘又笑著說道:「怎麼還傻站著。」

  陸湛這才嘿嘿笑著,如同以前那般,她做飯,他便坐在灶膛後頭燒火,一直專注熱烈的看著她,似是要將這些日子受的相思之苦都要討回來。

  杜三娘被他一直看著,都有些不好意思,她低著頭,抬手將垂落下來得一縷頭髮理在腦後,一邊道:「有什麼就說什麼吧,就這麼什麼也不說,怪怪的。你又不是不認識我,哪有這麼一直看人的。」

  「好久沒見你了,我想好好看看你。」他答得坦然,反弄得杜三娘臊得慌。今日天氣晴朗,陽光透過窗棱零零碎碎的照進屋子裡,杜三娘的耳朵被陽光包裹著,那小小的耳朵薄薄的,泛著紅,特別的好看,惹得陸湛很想伸手去摸一摸。

  「這會兒你倒是會說,等往後時間久了,我成了黃臉婆,那時只怕是叫你看看我,你都嫌棄。」杜三娘嘟囔著,來掩蓋自己的害羞。

  「哪裡會,我怎麼可能嫌棄你。」陸湛說著又添了一根柴火進灶膛里,他恨不得日日夜夜都看著她,時時刻刻她都在自己眼前。

  「哼,我聽人說,要信男人這張嘴,母豬都要上樹了,這會兒我年輕,你才覺得好看,等我老了,變得丑了,你還會這樣說?」

  「看你說的,你要變老了,那我豈不是更老更丑了,我可是比你還大好幾歲!」

  杜三娘笑了笑,止住了這樣無厘頭的話題,又問起這些日子他的生活起居如何,又說謝謝他這段時間來家裡幫忙。

  楊氏收拾了一陣,從屋裡出來沒瞧見陸湛,只看見杜華盛在院子裡,她趕緊走過去,小聲問道:「湛兒哪兒去了?」

  杜華盛朝廚房那裡努了努嘴,楊氏更是壓低了聲音,「你咋讓他去那兒了?三娘……」

  「我說你,年紀越大,規矩還越多了,這有什麼。他們兩個這麼久沒見面,定然是有許多話想說的,我這笨嘴笨舌的,陪著我多悶。」杜華盛不以為然的道。

  楊氏抬手拍了他一下,咬牙道:「你個杜華盛,咋單獨讓他倆在一起了?這孤男寡女的,要是……」

  杜華盛切了一聲,「你成天都在想些什麼,都想哪裡去了,湛哥是那樣的人嗎?」

  杜華盛是不相信陸湛會占自己女兒便宜的,再說這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還會有事兒發生不成,

  楊氏只能氣呼呼的瞪著杜華盛,要說她原也是不信的,可陸湛那日住在自己家裡,她忙著照顧杜華盛,也顧不得旁的人了,等她醒來,去外頭茅房一趟,她見這麼晚了,三娘沒在屋子裡,廚房裡點著燈,門又掩著,她也不知當時是怎麼想的,原只是想過去叫他們早些睡了,哪曉得竟看見他倆人拉拉扯扯不說,還在做那般夫妻間才做親密事兒。

  楊氏當時是又震驚又羞得慌,還夾帶著幾分怒火,她沒衝進去,一者是怕給兩人難堪,再者家裡這麼多人,要是吵醒了旁人,豈不是更不好了。楊氏又聽見他兩人說的話,聽著這意思好似以前就做過,還是自己女兒主動親人家的,楊氏當時是羞得都不能見人了,她養的女兒,竟是比男人還大膽。

  楊氏哪還好意思再呆下去,敢緊就回屋,當時楊氏心裡是膽戰心驚,壓根睡不著,一直看著門,想看看三娘何時回來,若是她一直不進屋她可就沉不住氣了,好在沒多久她就進屋來,楊氏這才放心了,閉上眼睛,不讓女兒發現自己醒著,心裡又想著兒大不由娘,等搬去城裡,也該找陸家的人商量親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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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華盛自然是不知道那兩個年輕人發生過什麼,在他眼裡,如今楊氏古板!

  楊氏還是不放心,她太明白這年輕男女有情時是恨不得日日在一處,她同杜華盛剛成親那會兒,她白日裡過得兢兢戰戰,也就晚上杜華盛卻能說些話來安慰她,讓楊氏心裡不再那麼害怕,自然兩人的閨房事也是極和諧的。

  楊氏臉色一會兒一個樣,她想了想,最後還是決定過去看看,杜華盛見叫不住她,只能搖著頭嘆了口氣。

  「三娘,中午吃什麼?」

  楊氏進了屋後,嘴上這麼說著,眼睛卻看向陸湛,見陸湛坐在灶膛後燒火,三娘忙著切菜,心裡才放心了,她笑了一下,掩飾自己的尷尬,「我來看看你中午準備做什麼吃的。」

  一邊說著又說道:「湛哥,這廚房哪是你們男人進了的地方,這火我來燒,你去外頭陪你爹說說話。"

  陸湛雖然心裡是極不舍的,但娘都開口了,他哪裡好意思再呆在這裡,只好站起來走了出去,楊氏自發坐在灶膛後頭,杜三娘看了她娘一眼,皺了皺眉,有些話她雖然沒說,可這次她娘也實在是過分了點,陸湛又是真的是傻子,還能看不出來是娘將他支開了。

  估摸著陸湛已經走遠了,杜三娘才輕聲說道:「娘,你是不是現在對陸湛有什麼意見?我怎麼覺得你在刻意針對他?」

  楊氏一臉尷尬,「你這孩子,說什麼話呢,我喜歡他還來不及,哪是對他有什麼意見。你可別多想了,娘要是對他有意見,還能同意你們這樁婚事?」

  杜三娘抿了下嘴,」那你幹嘛叫他走,以往他來我家不也進廚房燒火,往日也沒見你這麼說。你做得這麼明顯,當人家不知道呢?」

  楊氏是尷尬異常,讓她說實話吧,她是真的說不出口,可這要是不說,她又擔心,這還沒成親,要是一個把持不住可怎得了?

  「唉,你這孩子,還沒嫁人呢,這就向著他了。娘哪裡是針對他,這不你們都是談婚論嫁了,婚前還是少見面,免得別人說閒話。」

  杜三娘抬起頭來,「是不是誰說了什麼?我同他清清白白的,我們兩個人見面時,不都是當著家裡人的面,這還能說閒話出來?我知道娘你們的想法,都是父母之命媒所之言,可能成親前雙方都沒見過面。可我同他本來認識的方式就不一樣,我幹嘛要依著別人的想法?我同陸湛現在感情好,總好過婚後才發現對方不是適合自己的那個人,這盲婚啞嫁的害了多少人?娘,你要是也覺得我給你丟人了,我也無話可說。」

  楊氏哪曉得她還說了這麼一番話出來,嘆了口氣,「我也不過是說說罷了,行,我也不攔著你了。只是三娘,我只提醒你一句,姑娘家的還是要有姑娘家的矜持,可千萬別做錯事。你看前頭那秋氏,早年還沒成親就同她男人攪合在一起,後來肚子大了才急忙成親,被人在後頭指指點點說了多少年!」

  杜三娘點了點頭,「娘,你女兒我曉得分寸,我是那種會因為男人幾句話就能把自己交代出去的人嗎?再說了,就陸湛那麼老實的人,他才不會花花公子那套手段!」

  第123章

  當初的家具都是擱置在陸湛家中,

  當天下午便將屋子收拾出來,

  楊氏立刻就要去搬東西回來,

  眾人一直忙到晚上七八點鐘才算把東西搬完,

  楊氏今日高興,

  便是杜華盛多吃了幾杯酒她也沒沒多說什麼。

  杜峰晚間跟著他師父一起過來了,

  隨行的還有白芷,

  她當初同家人鬧翻之後,便索性就叫自己白芷了,幾乎是要同以前的一刀兩斷,

  卓秀才的兩個孩子也過來了,大的那個很文秀,小的那個長的虎頭虎腦很是可愛,

  趴在白芷懷裡,

  左看右看,甚是黏糊白芷。

  杜三娘同白芷本就玩兒得好,

  如今更是要好,

  見她脫離了原本那個家之後,

  過得比以前快活得多,

  她又甚是高興。男人們在一處喝酒,

  杜峰同他恩師的女兒玩耍在一處,

  楊氏同白氏陸家的人談笑風生,杜三娘便拉著白芷在一處說些悄悄話。

  白芷懷裡抱著孩子,孩子大名還未定下,

  只取了個小名叫福娃,

  這小名還是白芷給取的,她沒讀過什麼書,自然也起不出什麼好名字,可就是這個,也是她絞盡腦汁才想出來的,村子裡的孩子們大都叫什麼狗蛋之類的,可這孩子是先生的兒子,白芷自然不可能起那些名字。只是想到這孩子早早沒了娘,心頭又憐惜他,索性就叫他福娃,也是希望這孩子長大之後能幸福快樂的含義。

  杜三娘細細的打量著白芷,白芷的穿著打扮同在鄉下的時候很不一樣了,身上穿的雖然不是什麼好料子,至少也是棉布,而且她又長高了些,人卻瘦了不少,除了皮膚還是有些黑,現在卻比以前漂亮了不少,她臉上還抹了些粉,身上也擦了淡淡地清香,不過並不濃烈,反倒很好聞。

  「如今看見你這樣,我就替你高興。」杜三娘誠心的說道,誰能想到以前那個怯弱的姑娘如今竟然會有這樣的變化。

  福娃已經會說一些簡單的字了,很愛笑,在白芷懷裡扭來扭去,看著杜三娘又是好奇,又是害怕,可當杜三娘伸手過去要抱他,他又把頭埋進白芷的懷裡,可把杜三娘給逗笑了。

  「他很黏你呢。」杜三娘笑了笑,又道:「對這孩子你也操了不少心,以後等他長大了,對你也會有些情誼。哪怕往後先生續弦,他對你也定然會比別人親近。」

  卓先生年紀並不大,兩個孩子又還小,往後很有可能在娶一房妻子,到時候白芷在他家的身份可就有些尷尬了,她是前頭的夫人留下的,到時候新來的夫人未必會容得下她,若是卓先生過個十年八年再娶也就罷了,倘若過個兩三年就再娶,白芷的日子還真是不會太好過的。

  杜三娘是誠心替她擔憂著,白芷聽見杜三娘說先生往後會續弦,心頭酸澀得厲害,任她如何想要隱藏自己的情緒,還是泄露出來。杜三娘看著她變了臉色,強忍著眼裡的眼光,這樣的白芷是杜三娘不曾見過的,白芷她以前是膽怯,可自從她同自家人決裂之後,就變了,變得剛強起來。當初那樣困難的時候,她尚且還能同家人周旋,這會兒怎的竟然淚光點點。

  「白芷,可是出什麼事兒了?難道先生當真馬上就要娶妻了?」杜三娘驚訝的說道。

  當初卓秀才的夫人過世之後,他當時痛失所愛,幾乎就像是要沒了求生的意識似的,他是一個有情有義之人,而且當初孩子那么小的時候,他也沒想著續弦,如今應該還不至於……

  白芷搖了搖頭,「沒有,先生沒說要續弦。」

  「那你……」杜三娘餘下的話沒有說完,她皺了下眉,看著白芷的樣子,試探性的問道:「你,是不是喜歡先生?」

  內心深處最**的秘密就這麼被人捅了出來,白芷有些慌張,又有些害怕,她想要搖頭否認,可她確實是喜歡著先生的,很喜歡很喜歡,可她也知道,先生那樣人,她配不上,再者先生對夫人尊重有佳,他根本就沒心思另外再娶。這麼久以來,也不是沒有人上門說親,那些媒婆上來一次就被轟走了,後來甚至連門都不讓進。白芷看在眼裡,她發現自己看見先生對這些無動於衷時,心裡竟然是隱隱高興的,她這輩子可能是沒法站在他旁邊的,可那又怎麼樣,她只要能時時刻刻看見他,這就好。

  杜三娘心裡咯噔了一下,她確實沒想到自己不過是試探一問,竟然真的是如此,白芷心裡的人竟然就是先生,她喜歡他!

  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唇,杜三娘輕聲問道:「你,當真是喜歡先生!」

  白芷驚慌失措的看著杜三娘,猛地搖頭,杜三娘道:「白芷,我們倆從小一起長大,你不會連我都騙吧。先生是個值得尊敬的人,也是個極其又魅力的男人,你會喜歡上他,我完全不意外!」

  白芷原本以為她會笑話自己,沒想到三娘非但沒笑話自己,還如此幫她說話,白芷覺得自己像是找到了知心人,這個秘密一直埋藏在她心裡,她根本不敢對人言,甚至覺得自己有這種骯髒的想法,實在是對先生的不敬。

  「三娘……我,我是喜歡先生,他這樣的人,誰能不喜歡呢。當初夫人還在的時候,我看見先生對夫人特別體貼,那時候我就想要是以後我也能找到一個像這樣的男人做丈夫該多好。我也知道,身為下人,本不該有這樣的想法,尤其夫人對我還有這麼大的恩情,我卻在心裡偷偷喜歡先生……」

  許是這件事在她心裡積壓了許久,她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會兒碰見了三娘,她也並未露出厭惡嫌棄的表情,白芷便將自己的心裡話都說了出來。

  杜三娘聽她說著,白芷只怕不僅僅是喜歡先生這麼簡單,恐怕說是愛才是。她家裡父親走得早,因是個女兒在家也被嫌棄,突然有一天有個男人出現,還如此的溫柔體貼,又極其儒雅,哪怕他年歲年長她許多,她同樣會一頭栽進去,但是並不能只單單用戀父情節來概括。

  「……三娘,我是不是很無恥,夫人對我這麼好,先生也對我這麼好,我卻在妄想其他的。」白芷再也壓不住心裡的苦,哭了出來,她想使勁將眼裡的淚水逼回去,可還是逼不回去。

  福娃看見她哭了,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在白芷臉上擦,這是他學著白芷以前的樣子這樣做,只是他年紀還小,做得不規範罷了,「媽,痛痛……吹……」

  福娃說話說得比較晚,到現在也才只會說簡單的單個字,或是重疊字,稍長的句子他還說不了。但他現在的舉動分明就是在心疼白芷,白芷看著孩子說道:「沒事,不痛,我不痛。」

  如今家卓家沒有女主人,對內宅的事情卓先生也不會管,這些稱呼上的事兒,他更是不上心了,白芷每日在家裡帶他,孩子開口喊媽,卓先生也不在意,反正又不是喊娘,在卓先生看來,白芷的角色就相當於孩子奶娘的角色,不過是不餵奶罷了。

  杜三娘拿了帕子遞給她,看著眼前這一幕,她的心情也是很沉重,白芷在心裡暗戀對方,可對方可能這一輩子都不會知道,就算是知道,按著卓先生的為人,也斷然不會同白芷真有些什麼,白芷愛上先生,這條路實在是坎坷,杜三娘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能讓她好受點。

  哭了一會兒,白芷心情沒那麼糟糕了,她抹了把臉,看著杜三娘說道:「三娘,我好怕你看不起我,我也曉得自己這樣的身份配不上,就是連喜歡他也沒這資格的!我也沒想其他的,就這樣在他身邊,在家裡看著就高興了,對這兩個孩子我也會好好帶好,不讓他操心家裡。」

  杜三娘哎了一聲,拍了拍她的肩膀,「感情這種東西又是誰能說得清的呢,在這上面,我不覺得有什麼高貴低賤之分,人要是能夠控制自己的感情,那就不是人,是仙人了!我只是在擔心你,我怕你受傷,可如今我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你。」

  是叫她不要愛上先生嗎?這說得容易,都已經投入了感情,哪有那麼容易說脫身就脫身的,可要鼓勵她,杜三娘又做不到,因為這兩個人幾乎是沒有可能,再者白芷如今入了奴籍,不再是良人,身份上更落了一大截,本朝對階層之分還是很看重,一個丫頭想要做當家夫人,幾乎是不可能的。

  白芷又擦了擦眼淚,笑著說道:「我明白的,三娘,我真的不求那些,只要能看著就好。再說小公子和小娘子也還小,夫人既然不在了,我定然要好好照顧他們倆,就算以後先生真的娶了新夫人,除非我不在這個家裡,有我在一天,我定然要好好看顧他們。」

  自古以來,情愛二字最是傷人,這天下哪有那麼多有情人終成眷屬,多得是傷心難過之人。

  「白芷,你既然已經想好了,我也不能反對,我只是希望你能認真的為自己考慮考慮,你喜歡先生,倘若先生以後也對你有意,你也最多就是做個姨娘,當不得正頭娘子,便是所生的孩子,也是庶出,這在大家庭里,嫡庶之別很嚴重,到時候你又是否還能保持本心,又或者能保證不會同福娃他們心裡有隔閡?可倘若先生對你無意,你就這麼一蹉跎下去,將自己的青春都送在這裡?」

  白芷搖了搖頭,「三娘,先生心裡只有夫人,就算以後他娶了新夫人,也絕對不是男女之情。至於我,先生肯定看不上我的,我也不想那些,就算是一輩子就只能這麼偷偷的喜歡著,我也是高興的。」

  見她如此的堅決,杜三娘只好說道:「你既然有了決定,我也支持你尊重自己的內心,可若是有一天,這條路你走的太累了,千萬別再勉強自己了。」

  「嗯……」白芷點了點頭,又笑了,她很高興,這輩子有這麼個朋友,就算她如今入了奴籍,也從來沒有輕視她。

  兩人是在閨房裡說話,那頭楊氏見好一會兒沒見著女兒,這陸家的親戚都在這兒,這孩子卻躲著不見人,像什麼樣子。楊氏立刻過來找杜三娘,看見大丫在,她笑著道:「我說你跑哪兒去了不見人影,原來是在和大丫說話。」

  杜三娘笑著道:「娘,人家現在有名字,叫白芷,你還大丫大丫的喊著,多不好聽!」

  白芷忙道:「嬸子可別聽她說,叫我什麼都成!」

  杜三娘上前來挽著楊氏的手,親親熱熱的說話,分散楊氏的注意力,不讓她注意到白芷的不對勁。那頭白芷也深吸了口氣,調整了下情緒,抱著孩子出去了。

  楊氏帶著杜三娘去了陸家的親戚那邊,笑著解釋了剛才三娘怎麼沒在的緣故,眾人都笑呵呵的,表示理解。陸家的親戚中,看著這戶人家哪裡像當初說的,是個破落戶,分明還點家底的。當初陸湛頭一個娘子跑了之後,眾人也是憐惜他的,後來說的這個聽說也是個破落戶,族人雖然嘴裡說著同情的話,一些人也不以為意,覺得陸湛的身份,也就只能娶這樣窮苦出身的女人。

  這會兒看著杜三娘也是極其大氣沉穩,這家人又並不像窮人的樣子有人便心裡犯酸,說了些諸如打算什麼時候喝喜酒啦,又有人說這個媳婦兒定然不會像前頭那個偷偷跑掉,以後兩家隔得近,陸湛就得負擔起來。這話聽在耳朵里杜三娘有些刺耳,酸溜溜的就算了,還專門把前頭那個扯出來說事兒,好似在提醒她,她不過是個填房似的。

  當初陸湛那門親,畢竟是真的成親的,雖然那女人跑了,陸湛也是當了一回新郎官的,真要說起來,杜三娘還真算是填房,不過這些事,平日裡大家都沒提,都當做沒有這回事兒。

  楊氏心裡不爽快,也回刺了她幾句,白氏忙出來打圓場,也覺得剛才的話題不該說,哪有當著人家面說前頭那個如何如何的,這實在是噁心人!

  白氏見鬧得有些不愉快,也陪著笑,拉著楊氏的手說道:「親家,你家三娘聰明能幹,當初說親的時候我就恨不得馬上把人娶進門,如今可算是要如願了。我這就是把你們家的寶貝娶回家了,以後她在娘家如何,在夫家也如何,要是湛哥兒又哪裡做得不對的地方,我肯定要罵他打他!斷然不會叫你家三娘委屈,我要是又個這樣的女兒,我肯定也是要當成寶,誰也別想欺負了去。」

  楊氏的臉色這才又緩和了,白氏又道:「親家母,我家那口子前頭去看了日子,到有個好日子在,只是這段時間事情多,也沒上門好生說,如今你們家也搬過來了,我看要不明日你們一家就來我家裡,咱們好生說道說道。」

  楊氏也有此意,好在這陸家開口說話了。前頭因為家裡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楊氏自己都還沒理順,就算想要管女兒的事情,她一時間也是有心無力了!楊氏點了點頭,忙說道:「好,好,那明日咱們好好商量商量!」

  白氏笑呵呵轉頭朝先前說話不好聽的那人說道:「你們這些長輩呀,都關心湛哥兒,過不了多久啊,這杯喜酒定然就能喝上,到時候你們這些長輩可要來幫忙張羅,誰也跑不了!」

  白氏這麼一說,氣氛才緩和過來,眾人又談笑風生起來,好似先前那般事情壓根沒出現過一般!杜三娘面上帶著公式化的笑容,看著陸家在場的眾位親戚的表情,有人是真心實意的高興,有人就是看熱鬧,還有人那笑容就比較假了,看來陸家這些族親里,也並不是關係都特別和睦的,回頭她得仔細問問陸湛,探探底。

  男人們喝酒喝得極為痛快,自然也沒有像女人們這邊這般暗流涌動。讓人沒想到的是,一向頗有文人雅致的卓先生,竟然是個好酒量,倒是讓眾人刮目相看了!

  女人們大部分都已經離開,男人們還在酒席上喝著,杜三娘看見自己爹爹說話都已經開始大舌頭,那眼神渙散,一看就是醉得厲害,他正拉著卓先生說話,說謝謝他以對自家的照顧,謝謝他教導杜峰,把杜峰教導得甚為乖巧。

  陸湛今日喝得比往日都多,雖然還未真醉,但看得出來已經離醉過不了多久了。杜華盛是個酒量不好,卻又喜歡喝酒的,今日這席面上,來的陸家的爺們兒些也都是些酒鬼,個個都要朝杜華盛敬酒,後來陸湛見岳丈是喝得不行了,便自己出頭替他喝。

  楊氏在旁邊看著自己男人喝得爛醉,偏還不下場,不由得罵了幾句,杜三娘嘆了口氣,這有客人在場,總是要讓客人們滿意了,做主人的總不能去跟人說,讓他們別喝了。

  白芷抱著卓先生的兒子,杜三娘見孩子已經睡熟了,讓白芷把孩子先放床上去,白芷也只是搖搖頭,見桌上的卓先生今日也喝了許多了,白芷走到大娘子身邊,低聲同她說些話,不多會兒,大娘子便跑到卓秀才身邊,在他耳邊說話,讓他不要再喝了。

  卓秀才自從娘子過世後,對家裡的兩個孩子更是上心,尤其是對女兒,幾乎是百依百順,這會兒乖女兒叫她不要喝酒了,卓秀才笑著說道:「好,那爹不喝了,不喝了,聽我閨女的。」

  卓秀才說不喝酒了就不喝酒,他對杜峰說道:「峰兒,那你今晚就住在家裡,不用回跟我回去。」

  卓秀才走路都有些晃,得要人扶著,白芷看見了就要上前,杜三娘拉住她,「你抱著孩子,哪能扶著他。你是不知道,喝醉的人是最沒道理講的。」

  見卓秀才要走了,其他人也覺得沒什麼意思,也紛紛起身說要離開!

  卓秀才過來時是坐了馬車過來了,車夫也在杜家吃了晚飯,一直候著,這會主人要回去,趕緊麻利的站起來,幾下跑到馬車上頭坐著等候,卓秀才步伐雖然還有些不穩,但腦袋還算清醒,他說要走之後,就去看了自己兒子,見他已經睡著了,卓秀才心裡心疼,客氣話也不多講了,趕緊帶著家裡人離開了這裡。

  很快杜家裡其他的陸家人也走了,陸湛幫著掃了地,楊氏道:「湛哥兒,時間也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吧。這裡也沒什麼忙活的了。」

  杜三娘也笑著道:「陸大哥,你今日也累了,就回家去好好休息,我送送你。」

  陸湛見自己就要走了,心頭捨不得得緊,見杜三娘都如此說了,他也只好聽從,夜裡風大,外頭的風聲吹得樹枝莎莎響著,要讓三娘在外頭吹冷風,陸湛有些心疼。

  兩人在屋外,四周都已經完全黑下來,只偶爾能看見一些零星微弱的燈光,陸湛看著杜三娘說道:「你快進屋去,我自己回去就成,不用送我。」

  「我原本也是不想送的,這麼近的路,又不遠,我還不想動呢,再說這黑黢黢的,一個人走夜路我可害怕!」

  陸湛被這話給逗笑了,生氣也不是笑也不是,無奈的捏了捏她的鼻子,「你要怕黑,那我在送你回來便是!」

  「像你這樣說,那我還送你幹嘛,你送過來,我又送你回去,又不好玩!」

  陸湛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指一直都是比較涼的,比自己的手溫度低很多,陸湛用雙手攏著她的,使勁的握著,「回去吧,晚上風大,還是冷的,屋裡暖和些,讓你陪著我吹冷風,我還心疼呢。」

  黑暗中其實不大能看得清他的臉,唯有那雙眼睛,不管外頭怎麼樣,她都能在他眼裡看見自己。

  「好,那我進去。但是我要看著你走,等你走了我就走!」

  陸湛嗯了一聲,「那我走了!」

  杜三娘嗯了一聲,又低聲道:「其實這些日子沒見你,我很想你!」

  這話叫陸湛軟在心坎里了,他低聲道:「我也想你,每日都要想,想著你在做什麼,以後等你嫁過來,我就能天天看見你了。」

  杜三娘伸手推他,「好了,我曉得了,明日不是還要去你家裡,明天還會見的。」

  笑容爬滿了臉龐,陸湛嗯了一聲,「那我回去了,你進屋去吧。」

  這次陸湛是真的抬腳走了,杜三娘深吸口氣,也轉頭進了屋。

  杜華盛喝醉了,楊氏正在數落他,杜華盛不答話,只是悶坐著。對這兩口子,杜三娘覺得他們倆也是般配了,娘是個好強的,又是個刀子嘴,火炮脾氣一點就著,爹是個悶葫蘆,每次兩人吵架他都不開口,這吵架最後基本都是楊氏一個人唱獨角戲,杜華盛又不理她,自己也自討沒趣,不再說話了。

  楊氏念叨了幾句,最後也就閉上了嘴,認命的又去攙扶著杜華盛,給他洗臉,洗腳,有扶著他上床睡覺。

  杜峰身邊是四娘,四娘已經有些困了,不時打著哈欠,杜三娘讓兩個小的進屋,洗臉洗腳好上床睡覺。雖說今日是搬家的日子,可杜峰卻顯得有些沉默,話不多,倒也不是不開心,只是看著似乎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杜三娘笑著回應道:「峰哥兒,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杜峰搖了搖頭,杜三娘道:「你是我弟弟,你情緒不太對,到底是什麼事讓你困擾了,你說出來我們大家一起解決。」

  杜峰看了看她,好半晌才說道:「姐,我想搬出來住,不想住在卓先生家裡了。」

  杜三娘笑著道:「我還道是什麼事兒呢,你就算不說,姐姐也會去找卓秀才,當初讓你去卓先生家裡,也是因為離家比較遠的緣故,二者,當初卓先生娘子過世,他既然要收你做弟子,你在他身邊,也能讓他心情好些。現在咱們搬到城裡了,你自然得回家,怎麼,你以為我們都不要你了嗎?」

  杜峰抿嘴笑了起來,「我看你們都沒說這個事情,我還以為你們把我忘了。師傅那裡也很好啦,對我就像是對親生兒子一樣,可是我是姓杜,又不是姓卓,哪能一直住在師傅那裡。姐姐既然這樣說了,那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杜三娘無奈的嘆了口氣,這孩子如今的心思還真是重,而且最主要的問題是他喜歡把事情放在心裡,不是說出來,這樣長此以往,等他長大了許多事情更是不會說出來!若是往後娶的娘子是個開朗又善解人意的姑娘也就罷了,照杜峰這個性格,往後不同媳婦兒有矛盾她還真的不相信!

  「峰哥兒,自從你上學之後,姐姐就發現你在慢慢改變,好的地方很多,我們都很高興,可缺點也不少,讓我這個做姐姐的也很擔心你。你這孩子什麼事都憋在心裡,不願說出來,你把它想得很困難,可你看,你說出來之後,咱們也不會覺得它困難了!峰哥,姐姐希望你還是以前的那個杜峰,開朗的,機靈的,而不是現在這樣沉默的杜峰,孩子就該有孩子的樣子,大人的世界我們自己會解決,你一個孩子又能做什麼呢?所以啊,你現在的年紀,只該想著你現在的事情,而不是過去的那些事情!」

  杜三娘眯了眯眼睛,想了想,她又說道:「姐姐說這些話,也不是別的意思,你很棒,也很優秀,只是你現在什麼事情都放在心裡,不去同身邊親近的人說,長久下去,不但性格以後會變得古怪,身體也會垮的,要多去跟人相處,你要是覺得對家裡人張不了口,那就對你的好朋友說,你這個年紀,還很單純,好好享受這短暫的幾年,真長大了,大人也又大人的煩惱呢。你在結交幾個好朋友,三五不時出去玩一番,這才是你這個年紀該做的事情。家裡還有姐姐呢,你別操心!」

  楊氏從屋裡出來,看見這姐弟兩人在說什麼話,她笑著道:「說什麼悄悄話呢,我這一出來你不說了,還怕我聽見不成。」

  杜三娘笑著說道:「哪能啊,我們是在說今天大家都很開心,弟弟說他想從卓先生家裡搬出來,我自然是支持他的。」

  楊氏一拍腦門,說道:「我倒是忘了這茬事兒,還好你們提起了。如今咱們有了房子,定然不能再住在卓先生家裡,卓先生高義,可咱們哪能做那樣厚臉皮的人,行,趕明兒一早我和杜峰去找卓先生說一下。」

  杜三娘笑看著杜峰,「你看,這不就了了。」

  第二日一早,楊氏便要帶著杜峰要去卓家,可家裡剛搬家,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楊氏將自己湊下來的雞蛋數了數,只有二十多個,三十個都沒有,她又去找旁邊的鄰居買了些,湊足了五十隻,又把自家養的雞捉了兩隻,另外還有當初搬家時候的自家的穀子,也讓杜華盛裝了一麻袋,實在是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了,她才作罷。

  到了卓家,卓秀才已經恢復,不再是昨日喝酒的醉態,他見了杜峰母子,楊氏開口說了自己的請求,又表達了萬分的感謝,卓秀才對這個弟子甚是滿意,也極其喜愛,聽著要讓他回家住,卓秀才雖然有些不舍,還是同意了,可楊氏送的東西他卻是怎麼都不收,最後還是白芷出面,說了些話,卓秀才推遲不過,只好收下了。

  杜峰要念書,楊氏從卓家出來之後,趕緊往家裡趕,她還得去陸家,今日還得不少事情說道。

  楊氏昨晚上聽見陸湛二嬸說要商量兩人親事的事情,一晚上都沒怎麼睡著,又高興,又捨不得等等的情緒,最後自己還偷偷抹著眼淚,孩子往後就是別人家的了,雖然離得不遠,可楊氏還是捨不得,即便陸家說得好聽,她還是怕對方只是說說,不是真的會對自己女兒好,待會她就得好好說這個事情,得落到具體的地方。

  雖然是白氏張羅這件事情,但最主要的還是陸湛,對婚事她也得徵求陸湛的意思,上一次陸湛結婚也就意思意思,他這個新郎官當得都很隨便,可這一次,他想要認認真真,高高興興的娶她,陸湛想要大辦,甚至連酒席安排,吃些什麼菜式他都想好了,還說到時候他要騎著自己的馬,抬著花轎去杜家接親,可把白氏給逗笑了。

  等到杜家的人到了陸家,這次是在白氏家裡說,並未將地點選在陸湛家中。

  「親家的可是來了,來來,進屋裡坐!」白氏笑呵呵的挽著楊氏的手,她是真的高興,當真是比自家兒子娶妻還要高興。

  陸湛也一早就過來了,看見三娘,他朝著她笑了笑,杜三娘也點了點頭,就跟著楊氏進了陸家。

  「三娘,來,快來挨著二嬸坐,都是一家人,可別在那麼客氣了!」白氏朝杜三娘招了招手。

  第124章

  杜三娘走過去,

  坐在白氏身邊,

  白氏拉著她的手又說了些誇獎的話,

  幾乎是將杜三娘夸上了天,

  杜三娘只覺得尷尬,

  她哪裡有說的這麼好,

  她不過就是個普通人而已。白氏夸完了杜三娘,

  又開始夸自己侄兒,兩個都夸上天,說他二人哪裡都般配,

  這是上天註定的姻緣。

  杜三娘汗顏得緊,倒是沒想到杜家二嬸竟然有當神棍的潛質,什麼祖宗顯靈啦,

  又說前幾日裡她夢見了陸湛的娘,

  她在夢裡說給陸湛找的這房媳婦兒她很喜歡,還說了很多話,

  當時在夢中,

  杜家二嬸還當她是活人,

  等到夢醒了才發現是個夢,

  天一亮她就去買了錢紙蠟燭等東西,

  又去了趟墳地,

  將陸湛要娶妻的事情再次說了一遍。

  陸湛也在屋子裡坐著,聽見二嬸夸三娘,他就止不住的笑,

  很是傻氣。

  說了這些場面話,

  白氏才說了他們看得日子,就是六月里,那個時候天氣是很熱,但這事兒是當著拖不得了,湛哥也這麼大了,得趕緊娶妻生子才是。

  楊氏聽是在六月,時間上倒是來得及安排,而且還不用那麼緊張,還有時間細細想著,若是哪裡還差什麼,還能補上。楊氏對這次長女出嫁極其看重,自然是恨不得自己能拿得出手的都給她。

  白氏見親家滿口答應了,也高興,又問他們家有些什麼要求,對彩禮錢可有要求,楊氏對陸湛很滿意,再說她重來就很反對那種嫁女兒就跟賣女兒的架勢,獅子大開口,可要楊氏說具體金額,她是不願說得,這事兒說到底還是看陸家,陸湛若是對自己女兒喜歡,自然不會敷衍,彩禮輕了,到時候別人看見了也會看輕三娘,不過依著陸湛對女兒的態度,楊氏覺得自己沒必要擔心彩禮。

  白氏聽見楊氏沒說具體的金額,也沒提什麼特別的要求,心裡又高興了幾分,她便說道:「我前頭也同湛哥說過,這孩子這些年,也沒攢下什麼錢來,這結婚的花用也不少,再者以後他們小兩口的一起生活,還得留點錢急用。我們家的意思,到時候雞鴨豬肉那些自然是要備上的,禮金我們出八兩。」

  八兩禮錢,再加其他的東西,已經不少了,莊戶人家罷了,禮錢超過五兩的都少得很,楊氏看著陸湛,沒想到他竟然有這麼大方,楊氏道:「親家,咱們也不是外人,這確實是不少了,你也說了,往後他們小兩口還得生活,可要留些錢急用。我和他爹也不是那種人,硬要你們給多少,更沒有說同別人攀比的心態,這彩禮意思意思就得了!」

  白氏笑著說道:「就這我還覺得拿得少不好意思,親家養大女兒也不容易,我們若是有錢,在多給些也是應該的。」

  陸湛在旁邊只是笑著,也沒開口說話,他心裡卻想著,回頭等三娘進門了,他就把娘留給他的那些東西給三娘,她想怎麼花就怎麼花,就是買幾個人來伺候都行。

  杜三娘在旁邊聽著,看了陸湛一眼,能拿出八兩銀子,再者還有其他的花費,這全部花費下來恐怕得用十來兩,這個時候的十來兩銀子可是筆大數目,當初杜芳成親的時候,別看謝家這麼有錢,是城裡排的上名號的富人,彩禮錢也只給了八十八兩,這對一個莊戶人家來說是筆巨款,可落在謝家那等人家,恐怕主子些一個月的花用都不止這個數!

  說定了兩人的親事,又在陸家吃了飯,楊氏心裡總算是踏實了,這日子定了,她也不用在成天提心弔膽了!

  結婚時間定下了,兩個家庭又湊在一起說其他話,說著說著白氏便說起前頭他們吃官司的事情,最後的結果自然是那杜華倫一家丟臉,一女許兩家,雖然只是賠了些錢,卻成了城裡的笑料,便是謝家都成了大家恥笑的對象,又說那杜家後來又發生了件事情,起因就是杜華倫的妻子趁著他生病的時候將家裡的妾給全部發賣了,鬧得差點就要休妻的地步!杜三娘聽得津津有味,倒是沒想到後來竟然又發生了這麼多事情,緊接著白氏又道,杜家嫁出去的女兒也不知何緣故,回娘家了,住到現在還沒被謝家人接回去。

  ——

  杜華倫一家最近成了城裡的熱門人物,走到哪兒大家都喜歡談論,杜華倫往常因著謝家的姻親關係,確實是在城裡過得不錯,可這次謝家也是惱了杜華倫,杜華倫連著去謝家見謝利貞好幾次,都沒見著人。

  杜芳回了娘家住著,見謝睿竟然還不來接自己,她心裡是又生氣又悲涼,當日她回了到謝家之後,哪知道謝睿已經回來了,她回來得晚了,謝睿本就對杜家人不待見,這會兒便借題發揮,罵了杜芳幾句,杜芳剛從外頭回來,又是和謝斌商量好的,這情人和丈夫的差距眼下立刻就顯現出來,謝睿比起謝斌,實在是粗鄙得很,杜芳心裡也有氣兒,同謝睿頂撞了幾句,言語中還說了句連謝斌都知道關心杜華倫,謝睿這個做女婿的竟然視而不見,一點不關心!

  聽見妻子把自己和謝斌做比較,說自己不如謝斌,這是謝睿最不能忍受的,從小到大,誰都拿他和大哥比,他謝睿就是謝斌的陪襯物,謝睿氣得咬牙切齒,直接動手打了杜芳,當晚在謝家鬧得很是凶,都驚動了了謝利貞夫妻,兩人過來,看見他們兩口子打架,雖說是自己兒子不對在先,可大老爺們一個,杜芳一個女人竟然敢還手!

  謝利貞雖然也罵了自己兒子幾句,罵他不上進,又見他只知道拿女人出氣,更是看不上這個兒子。但看不上歸看不上,兒子被一個女人打,也是謝利貞不能忍受的,再者他對杜家的人已經沒有以前那麼維護了,是已當妻子提出要把兒媳婦送回娘家去好生管教,謝利貞並未阻攔!

  杜芳就這麼被送回了杜家,等第二日杜華倫醒來,聽見女兒被謝家送回來了,杜華倫額頭的青筋都要凸出來了!再加上後來看見自己其他的女人都不在,一問才曉得是他娘子趁著他昏迷不醒的時候,把人全都發賣了,而且還把自己老娘趕走了,杜華倫所有的怒氣湧上腦門,顧不得身體疼,就和妻子打了起來。

  只是杜華倫受了傷,可比不得以前,張氏見他為了幾個妖精動手打自己,也來了氣兒,同杜華倫對打,杜華倫最後反倒被打倒在地,傷上加傷,杜華倫氣得狠了,直接就寫了休書一封,要休了張氏,張氏哪裡會同意,兩人天天在家裡吵鬧,說來說去都怪王氏,張氏又回了村子把王氏給臭罵了一頓。

  杜華倫傷得厲害,這次最少也得養一個月,杜華倫對自己妻子那僅有的一點感情也磨滅了,更是堅定了要休掉張氏的決心,張氏不願,還說若是杜華倫執意如此,她也要去報官,告他杜華倫寵妾滅妻,為了幾個妾就不要妻子了。

  杜芳還怎是沒工夫去管爹娘的事情,在杜家住的這段時間,她先是生氣,後來想就算謝睿這次來接自己回去,她也不會這麼容易就原諒她的!可讓杜芳沒想到的是,他竟然沒上門來,沒來杜家也就罷了,她想要去找謝斌,也沒找到,杜芳在梧桐苑裡等他,也不見謝斌來,杜芳心裡別提有多傷心了

  杜芳原本想著,謝睿雖然沒來接自己回去,可她住在杜家,定然能時常看見謝斌,這也能撫慰她的內心,讓她找到心裡的安慰,可是都沒有,他們一個人都沒來。

  杜芳等得實在是受不了了,最後她主動去找謝睿,卻發現謝家的大門根本就不給她開,她又去店裡找謝睿,最後發現謝睿竟然在店裡就同別的女人調笑,杜芳雖然不喜歡謝睿,可看見別的女人當眾和自己丈夫調笑,叫杜芳怎麼能忍,她立刻就上前去,指著那女人鼻子罵,說她不要臉勾引人家的丈夫,那女人莫名其妙,最後轉身就走了,謝睿見她攪合了自己的生意,怒不可恕,當是就在鋪子裡逮著杜芳打了一頓。

  第125章

  杜芳挨了打,

  頓時就坐在店裡哭了起來,

  她哭哭啼啼一通,

  嘴裡說著謝睿絕情決意的話,

  因著謝家的鋪子當道,

  先前謝睿打杜芳的時候就引得不少人來圍觀,

  雖然謝睿一個大佬爺們打個女人,

  旁觀的人也有看不上眼的,可見人家是夫妻,又是謝家的公子,

  更是不敢出面說什麼了。

  謝睿此時正在氣頭上,他那雙原本並不大的眯眯眼大大睜著,看著杜芳的面容是滿臉的嫌棄!這作死的女人,

  竟然攪合了他大好的一通生意!謝睿雖然長相不佳,

  比不上大哥,但他做事還算踏實,

  難得今日遇見個大主顧,

  謝睿也一掃前些日子的陰霾,

  同人仔細介紹起來,

  哪曾想杜芳卻跑來了。

  杜芳捂著嘴,

  她臉上是被謝睿抽了幾巴掌,

  力道大得兩邊的臉頰都印著紅紅的手指印,杜芳的臉都是木木的,她看著謝睿,

  有些懵,

  雖然這不是謝睿第一次對自己動手,可他卻是第一次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打自己!

  「趕緊滾,滾回你杜家去,再不走,我可叫人了!真是晦氣!老子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輩子霉!」

  謝睿這番話徹底叫杜芳寒了心,她掙扎著從地上站起來,伸出手指著謝睿,「你……好狠的心啊。我到你謝家來,過得是什麼日子你自己曉得?在家時,你的嫂嫂們欺負我,娘嫌棄我出生不好,也不喜歡我,我原以為在謝家到底還有你在,可你呢,你脾氣暴躁,古怪,我在你面前連句話都不敢說,不曉得那句話就會惹你發火,我也是好人家的女兒,從小到大我爹娘從未打過一個手指頭,到了你家,你就拿我出氣。我爹受了傷,我不過是回家去探望,不過是回來得晚了,你就發火,你一個做女婿的,自己老丈人受了罪過都不說去瞧瞧,你看看誰家的女婿會這樣?我不過是說了一句罷了,你又打我,還讓娘送我回家。謝睿,我不欠你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作踐我!」

  謝睿冷冷的看著地上這個女人,她妝容花了,臉上鼻涕眼淚流了滿臉,頭髮也散著,這模樣哪裡還有平日半分嬌俏的日子,他當初竟然覺得這個女人長得漂亮,還真是瞎了眼了!

  謝睿見周圍的人越來越多,心裡更是生氣,他性格陰鬱,常年屈居在大哥的陰影之下,他的內心充滿了仇恨,這會杜芳如此鬧,他又怎會顧著那點子並不牢靠的夫妻之情,當下便叫鋪子裡的夥計將杜芳捉住,拖出了屋外。

  杜芳淚流滿面,看著謝睿如此絕情,當真是心生絕望,這樣的一個男人,竟然是自己的丈夫!

  「謝睿,你會後悔的!」

  見杜芳在屋外喊著,謝睿不以為意的冷冷一笑,看著圍觀的眾人說道:「都散了吧,都散了吧,沒什麼好看得。兩口子打架,你們還想插一腳不成?」

  夫妻之間的事情,眾人哪裡好說道,再者這位還是謝家的公子,很快圍觀的群眾就散了,謝睿一邊巴拉著算盤,一邊咒罵道:「這個死女人,真該把你休了!」

  那頭杜芳失魂落魄,她看著周圍的來來往往的人群,都覺得人家是在笑話自己,杜芳覺得自己就好像是吧被人扒光了,她捂著臉,快步跑著,跑到一個人少的小巷子裡自己獨自又哭了好一陣,等到她情緒平穩下來,她摸了把臉,心裡開始琢磨著怎麼才能重新回到謝家。就這麼一直住在娘家也不好,如今爹娘兩個是在鬧,沒顧忌自己,回頭見她一直住在娘家,定然要說得,到時候豈不更丟人!

  杜芳回到家裡時,家裡同樣是一團糟,今日杜華倫同妻子又大吵了一架,主人們吵架,底下的下人都不願幹活了,能偷溜的就偷溜,杜芳低著頭進院子,竟都沒看見半個人影。不過她也沒時間去理會,自顧進了院子,春芽看見她這幅模樣回來,驚得目瞪口呆,又拿了衣裳替她披上,擁著她進屋,一邊小聲問道:「娘子這是出了何事?」

  杜芳心頭一酸,一下子湧出淚來,她緊緊握著春芽的手,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沒想到自己什麼最關心自己的竟然只是這個丫頭,就是爹娘都只曉得算計自己,看自己能從謝家給他們帶來多少好處。

  「春芽,是謝睿,今日我去謝睿鋪子裡找他,她不分青紅皂白的看見我就打了我,我都不知我又哪裡惹他了。春芽,你說這日子,我該怎麼過?」

  聽見說是謝睿打的,春芽瞭然了,姑爺同自家娘子打架的次數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只是以前到底是在自己院子裡,哪裡像是如今這般在人前就被打人了,春芽看著她臉上的傷

  ,也是害怕,常言道打人不打臉,女兒家的臉面是那般重要,怎能動手。因謝睿這脾性,春芽從來沒想過要爬謝睿的床,一直想著的都是謝斌,只是謝斌對女人大方,再者,他也不會像謝睿這樣打女人。

  杜芳緊緊握著春芽的手,春芽皺著眉,幾乎要痛呼出來,只是她在杜芳面前裝慣了,這會雖然痛也沒說,實在是痛了,她才小聲的悶哼了一聲,說道:「娘子,姑爺的脾性就是這樣,如今謝老爺好似對咱們老爺也心生不滿,這事若是以前,叫老爺去謝就說一說,興許謝睿還會收斂,可現在……」

  杜芳壓根就不指望自己的爹娘,她實在是太了解了他們的本性了,若不然又怎會將自己嫁給謝睿!杜芳抹了下眼淚,看見春芽的手都被自己又捏又掐的弄出紅印子,杜芳有些過意不去,她這才放開了手,嘴裡說道:「指望我爹,我是指望不上了,謝睿那人好臉面,這次我家給他丟了這麼大的臉,他哪裡也不好下手,為今之計,也只有看看能不能從謝斌那裡著手了,但凡他對我還有一絲絲的情誼,就不會讓我繼續住在娘家……」

  說到情人,心裡更是傷心,她同謝斌這輩子都不可能名正言順的在一起了!

  春芽也覺得是這樣,若是謝睿一直不來接杜芳,她可就只能一直住在這裡了,這些日子春芽跟著杜芳住在杜家,可是叫她煎熬得很,杜家生活比起謝家來完全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她都已經不知道多久沒吃過一塊肉了。

  春芽眼珠子轉了轉,說道:「娘子,不如明日開始,春芽便在外頭去堵人,看看能不能見到大公子,到時候就說娘子想同他見一面,到時候娘子你再同他細說。」

  說到這裡春芽又抿了下嘴,看了一眼杜芳的肚子,「娘子,你也別怪春芽說話不好聽,這大戶人家講究的是人丁興旺,娘子進門也這麼久了,肚子還沒一點動靜,只怕姑爺他們心裡有意見。倘若你肚子裡有謝家的骨肉,倒是他們肯定又是另外一副嘴臉。」

  孩子,杜芳摸著自己的小腹,她這些日子私下偷偷在服用避子湯藥,一是不想給謝睿生孩子,二者她貪念著謝斌給的溫暖,不願意這麼快就讓孩子拴住自己。可今日受到的恥辱,也讓杜芳心裡明白,男人靠不住,女人只有靠孩子。

  杜芳想了想,對春芽說道:「孩子的事兒,就順其自然,你先找到謝斌再說。」

  晚上杜家也是冷冷清清的,杜芳心裡也是難受,想要叫爹娘不要鬧了,她又說不出口,這兩個人都是脾氣倔強的,沒人會願意屈服。杜芳看著漆黑的夜色,心裡悲涼一片,她的良人早已經是別人的丈夫,這夜色漫漫,也不知今晚宿在哪個溫柔鄉里!杜芳輕嘆一聲,心裡極其心酸,幾予心碎,她想自己是有些了解娘了,看著爹什麼圍著那麼多女人,又有哪個女人當真會如此大度的把丈夫讓出來,就算是大戶人家三妻四妾,也不過是逼於無奈罷了。這世道,對女人怎的就這麼不公,要是早知道自己如今遭受這樣的苦楚,還不如找個平常人家算了!

  ——

  過了兩三日,春芽在謝斌常去的路徑堵人,卻每日無功而返,她也不曉得謝斌去哪裡了,可叫她好找,可如今只有謝斌,她們主僕二人才能快些回到謝家,她是再也不想再在杜家待下去,簡直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謝斌近來被後院的女人攪和得頭都大了,他院子裡有個通房懷孕了,等謝斌知道消息的時候,肚子裡的孩子已經被人一碗藥水下去打掉了,謝斌幾乎是怒瞪著眼,死死的盯著邱氏,他子氏少,男丁到如今更是沒有,偏偏自己的娘子是個悍婦,她自己生了個賠錢貨生不出兒子就見不得其他女人生孩子,每每有人有了都是被她給灌藥打掉了。

  謝斌煩悶得很,一邊哀嘆自己那沒見面的孩子,說不得那孩子還是個兒子呢?想到這裡,謝斌對邱氏更是恨,這個惡毒的婦人,仗著自己娘家的勢,壓得他喘不過氣,總有一天,他要叫這個女人曉得厲害!

  今日天色尚好,謝斌便出了門,準備找點樂子消遣消遣,也去去晦氣,他沒想去找杜芳,謝斌心裡如今對他們這段關係以及有些煩了,謝斌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看見路上走過一兩個長得漂亮的小娘子又看上兩眼。

  「阿姐,我想吃這個?好漂亮!」四娘進了城之後,還處在興奮期,她以前進城的次數並不多,但現在不同了,家加在城外,很近。

  杜三娘笑了笑,說道:「行,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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