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她希望裴長意不要來

  徐望月喝著水,見裴長遠偷偷看向自己,眼神和往日不同。

  他刻意往自己身邊靠,徐望月本能地想往旁邊躲,可看著他的眼神,硬忍著沒動。

  裴長遠果真不是刻意輕薄,而是靠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一會兒要是找到機會,我拖住他們,讓你跑你就跑。」

  徐望月眉心微微一動,不動聲色低下了頭,眸中情緒複雜。

  出了名的紈絝竟也有了擔當,實在讓她驚訝。

  可夜色茫茫,山路泥濘,就算自己跑了,也不一定能安全跑下山去。

  徐望月猶豫,她仍是低著頭,輕聲說道:「我下不了山,有機會的話還是你跑吧。」

  到了如今這樣的地步,徐望月對裴長遠還是有信任的。

  若是他能跑出去,帶著裴長意上山來救她,也是一樣的。

  他們二人靠在一起,流民站在不遠處看著,不由感嘆,到底是紈絝公子,流落到這樣的地步,還有心思和姑娘談情說愛。

  注意到他們的目光,裴長遠越發靠近徐望月幾分,揚起了下巴:「若不是本公子心尖上的姑娘,又怎麼會以身犯險來救她?」

  經過這半日,連裴長遠這樣的紈絝都感受到,眼前這些綁匪似乎不是普通流民。

  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有什麼別的企圖。

  起碼讓他們知道徐望月是他裴二公子的人,好讓他們心中忌憚,不敢對她不軌。

  這也是徐望月第一次聽到裴長遠這樣說話,並沒有感到心煩,而是有一絲感動。

  或許是因為比起那些流民,眼前的裴長遠看起來要讓人放心得多。

  他們正在竊竊私語,那兩個出去打獵的流民回來了,手裡真拎了兩隻白兔子。

  徐望月眼眸微闊,眸底閃過一抹詫異,普通的流民怎麼可能真在山裡打獵呢?

  她在松陽縣見到的那些流民面黃肌瘦,哪怕是壯漢,也因為餓著肚子,沒了幾分力氣。

  山裡的野兔跑得又快又機敏,哪是那樣的流民能抓得住的?

  徐望月心裡對這些綁匪的身份愈發起疑。

  流民頭子淡淡掃過一眼徐望月和裴長遠:「不是快餓死了嗎?過來吃東西。」

  裴長遠一動不動,略帶嫌棄地皺著眉頭:「難不成讓本公子親自烤兔子嗎?」

  那兩個脾氣不太好的流民臉氣得通紅,礙於流民頭子瞪著他們,沒敢出聲。

  很明顯,裴長遠也發現了這一點,他刻意拉著徐望月坐到了流民頭子身邊。

  剛才打獵回來的那兩個流民並沒有和他們多廢話,放下了手中削尖的木棍,木棍上串著那兩隻剛捕獵回來的兔子。

  那兔子的身體被細緻地剖開,清洗乾淨,也不知他們從哪裡搞來的香料,醃在那兔子身上。

  此刻還沒烤起來,那兔子已經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另一個流民找了一處避風的山石旁,小心翼翼地點燃了一堆乾柴。

  火焰跳躍著,映照著他專注的臉龐。

  徐望月細細打量著他們的動作,非常熟練,好像經常在這山里打獵一樣。

  隨著火焰的燃燒,木棍上的兔子漸漸變得金黃,油脂滴落在火堆中,發出滋滋的聲響,一股更加濃郁的香味瀰漫開來。

  那個流民不時地翻轉著手裡的兩隻兔子,確保每一面都能均勻受熱。

  同時,他不知從哪裡摸出了一把小刀,輕輕劃開兔皮,讓內部的肉質更加鬆軟入味。

  徐望月盯著他手中那把小刀,皺起了眉頭。

  她輕輕用胳膊推了推身旁的裴長遠,示意他看那把小刀。

  裴長遠抓著水囊的手指微微一緊。

  他雖然看起來漫不經心,可實際上始終關注著這些流民的一舉一動。

  那把小刀,他也看見了,是從他腳上那雙靴子裡抽出來的。

  別說是流民了,哪怕是他們這些汴京城來的公子哥,誰會往靴子裡藏刀啊,起碼他沒有。

  那炙熱的火堆越燒越旺,裴長遠拉著徐望月往火堆邊上靠:「坐得近一點,暖和一點。」

  夜色漸深,山里冷極了,徐望月已是有些瑟瑟發抖,只是一直強忍著沒說。

  此刻她被裴長遠拉著靠近火堆,忍不住伸出手取暖,身子這才緩和過來。

  流民頭子坐著一動不動,眼神卻始終在他們二人身上流連著,似乎有些懷疑他們的關係。

  但他不開口問,徐望月自然什麼都不會說。

  終於,兔子的表皮變得酥脆,烤兔子的流民嘴角微微牽起。

  這兔子已經烤得十分完美了,此刻吃起來一定是肉質鮮嫩多汁。

  他輕輕將木棍從火堆中抽出,小心翼翼吹散了上面的火星。

  確定兔子已經烤好,他將兩隻兔子都遞給了流民頭子。

  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下,流民頭子開始分他手裡的兔子。

  他給裴長遠還有徐望月,一人分了一隻兔腿。

  裴長遠一接過那兔腿,顧不上燙嘴,直接就往嘴裡塞。

  這兔肉鮮嫩無比,流著金黃色的油,讓人意猶未盡。

  他們人不算少,兔子卻只有兩隻,定是吃不飽的,也只能嘗個鮮頭。

  徐望月慢慢吃著手中的兔腿,越吃越覺得,這些人好生奇怪。

  他們就這般縱著裴長遠?

  他要吃兔子,就真有人為他去打兔子,烤兔子……

  在眾人都吃不飽的情況下,他們這兩個被綁的肉票,還能先分得兩隻兔腿?

  兔肉的確不夠分,流民頭子自己一口未吃,坐在一旁,手裡拿著個酒囊,一口一口喝著酒。

  徐望月仔細聞著酒香味,吃不上飯的流民卻能喝得上酒?

  她心口一緊,眉頭微蹙,如果他們不是普通的流民,抓自己另有目的呢?

  當時在小娘墓前只有自己一個人,這些流民分明是衝著自己來的。

  要不是裴長遠自己送上門來,那此刻被抓的就只有她一個人……

  抓了她,不管是問徐府要銀子,還是問候服要銀子,怕是都拿不到。

  所以,可能他們志不在銀兩……

  那他們到底想要什麼?

  徐望月心底那個隱約的猜測越發清晰起來,難不成他們抓了自己,是為了做誘餌引裴長意過來?

  或許是有人利用了這些流民,或許他們本就不是流民,把自己抓來,是為了對付裴長意……

  徐望月越想越覺得心口一慌。

  如果幕後之人的目標的確是裴長意,那自己沿途留下那麼多線索,豈不是幫了那幕後之人?

  那兔肉在嘴裡,隱隱泛出一抹苦味。

  徐望月只覺得她就如同口中這兔子一般,柔弱,無能,連抵抗的能力都沒有。

  自從她被抓了之後,她無時無刻不希望裴長意能快一些出現救她。

  可眼下,她卻猶豫了。

  如果這些人真是拿自己作為誘餌,想引裴長意前來對付他。

  那他,還是不要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