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侯府知名攪屎棍

  陸遮說完這些話,端坐在一旁,一聲不吭,安靜地捧著茶盞。

  他穿著白色長袍,雖是破舊,洗得有些發白,卻是乾乾淨淨。

  整個人好似一塊溫潤的羊脂玉,透著溫和又內斂的氣息,他那雙溫柔柳葉眼,眼裡好似溫了一潭春泉。

  明明是他受了那麼多委屈,說了出來,卻還擔心要嚇著自己。

  徐望月看著陸遮的眼睛,語氣輕得像嘆息,「陸遮哥哥,此番你吃了很多苦頭……」

  今日之事,徐望月算不上多吃驚,之前她聽裴長意說過長姐與人私通,卻不曾想,陸遮的事竟也和長姐有關。

  從前她眼裡的徐府,和此刻所見,仿佛是兩個世界。

  見徐望月緩緩有起身的姿態,陸遮有些錯愕,「望月妹妹,你今日來便是要問我這個?」

  陸遮心裡有一絲落寞,難道除了這案子,徐望月無話對他說了?

  從前他心裡的望月妹妹,應當有許多情意要對自己訴說吧。

  陸遮回憶著,從典獄司門口她接到自己,到今日,她雖是一貫溫柔,卻也客氣疏離。

  她與過去,真的不同了。

  徐望月隱隱起身,腰上流蘇發出細微的碰撞之聲,面上是恰到好處的微笑。

  「陸遮哥哥,你好生休息,我此次出來說的是去慈安寺禮佛,我還得回寺里……」

  「你尋了藉口,和裴大人一同去的慈安寺?」

  陸遮眉頭微蹙,眼中閃過一抹複雜情緒,嘴角卻輕輕上揚,笑得有些勉強,「有裴大人陪你回去,我放心。」

  門外響起了男人聲音,「月兒,可談完了?」

  裴長意語氣溫和,語調不疾不徐,長身玉立地站在門外,身上有種不染紅塵的驕矜清冷。

  陸遮緩緩將門打開,見裴長意腳邊放著好幾個包裹。

  他心裡清楚,想必裴長意在門外等了一些時候了,要給他們二人時間將話說完。

  無論是在典獄司,還是和徐望月有關的事上,裴長意都充滿了風度,姿態。

  他光風霽月地站在門口,好似九天之上不染凡塵的上仙。

  其實裴長意身上的大氅十分普通,若是換作旁人,也許略顯寡淡。

  可落在他身上,反而顯得他氣質如華。

  裴長意沒有給徐望月開口的機會,抬眸看著陸遮,「陸貢士,想必你很清楚,月兒出門一趟,實屬不易。」

  「你放心,我定會替月兒照顧好你,有任何事你只管聯繫裴鈺,我想他一定留下了與你聯絡的方法。」

  「今日這茶葉,他照顧不周,我定會罰他。」

  陸遮眉心微微一動,搭在包裹上的手細微地抖了下眸心微顫。

  裴鈺當日為他安排好客棧,衣裳食物全都為他添置了新的。

  茶葉自然也是準備的,雖談不上是十分名貴的好茶,但也絕不是他今日拿出來的茶葉沫子。

  陸遮早知道此事是瞞不過裴長意的,他嘴角微微牽起,「那望月妹妹在侯府就有勞裴大人照顧了。」

  裴長意閒散地半靠在門上不動,深深地望了徐望月一眼,喉結微滑,輕輕摩挲了幾下指腹,「月兒在侯府,比在自己家中更自在些,陸貢士不必擔憂她。」

  陸遮臉上的笑容僵住,勾著唇,腳尖隱隱用力。

  御史府待徐望月如何,他心裡清楚。可侯府有多偏愛她,他卻只能想像。

  這些日子他住在客棧里,聽聞了徐家二姑娘會被許給裴家二公子。

  他這才意識到,徐望月在侯府里的一切他都不清楚,不知曉,更沒有資格去管去問。

  他們二人談話時,徐望月已將裴長意帶來的包裹一一拆解,放在桌案上。

  不只是新的衣裳食物,還添了些上等的筆墨紙硯。

  徐望月神色從容,緩緩走到裴長意身邊,「世子爺,麻煩你送我回慈安寺。」

  她的語氣淡淡的,音色清冷,叫人聽不出情緒。

  裴長意做事妥當,自是不會再讓她從後山走回去。

  出了客棧,裴鈺已是備了馬車等著他們。

  徐望月明眸微動,由著裴長意扶她上了馬車。

  在馬車上坐穩了身子,他們二人幾乎同時開口。

  徐望月低垂著眸子,眼波流轉間,眼中仿佛有異樣的光芒,「我知道那日世子爺為何生氣了。」

  她說出這句話的同時,裴長意挑眉問道,「你長姐的事,可是都清楚了?」

  他剛說完這一句,聽到徐望月的話,緩緩轉頭瞧著她。

  她目光明明滅滅,蝶翼一般濃密的眼睫下眸光複雜,仿佛千言萬語都匯聚在這一雙如幼獸一般的清澈雙眸中。

  他一動不動,就這樣盯著自己。

  徐望月臉頰微微有些泛紅,唇角勾起,知道他又是要戲耍自己,乾脆抿起唇不說話。

  她越是這般模樣,裴長意越是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他神色動容,語氣也鬆軟下來,緩緩往她身旁靠了靠,「你說的那日,是哪一日?」

  「我何時生過氣?」

  他聲音低沉,眸光流轉,幽深至極。

  低啞的聲線划過徐望月耳廓,點火一般,烏雲壓頂。

  他炙熱的目光落在徐望月唇上,馬車裡瑞獸金爐薄煙裊裊,霧氣之中,徐望月白嫩的耳垂突然紅了。

  徐望月輕輕垂下眼瞼,再抬起時,眼裡閃過一抹微妙的神色,「即是世子爺聽不懂,那我便不說了。」

  她眨動著那雙如麋鹿般清澈的杏眸,又羞又惱。

  堂堂世子爺,就會戲弄她。

  她知道自己誤會了他,已然是放低了姿態,他卻非要揣著明白裝糊塗。

  徐望月氣急,微微蹙眉,臉上的笑容斂去。

  她說這話時,眼眸清澈如水,嬌嗔的模樣分明是純真的少女,卻在一瞬間散發出不自知的嫵媚風情。

  望著她的裴長意目光微微一頓,心中泛起漣漪。

  他不自覺地俯身,越是靠近徐望月,越能聞到那股淡淡的藥香味。

  那藥味像是給人下了蠱,讓他不由自主,越靠越近。

  兩人幾乎要挨貼在一起,彼此的心跳聲清晰可聞。

  裴長意一雙黑眸冷冷清清,卻帶著難以壓制的欲色。

  徐望月呼吸急促,還未開口,就感覺到馬車突然停下,裴鈺的聲音在外頭響起,「世子爺,二姑娘,到慈安寺了。」

  徐望月慌亂往後退了半步,「到了,世子爺。」

  裴長意坐直了身子,漠然地抬起了頭,稜角分明的臉,在馬車陰影中若隱若現。

  凌厲眉骨至清冷下頜,分割出一道弧線,一半藏於暗中,一半印著微光。

  這個裴鈺,做事越發沒有分寸了。

  徐望月自己邁下馬車,正要偷偷回到慈安寺,就聽到裴長遠的聲音在前頭響起,「月兒妹妹,怎麼是從外頭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