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她喝下了那被下藥的茶!

  原本是林翠兒拉著裴長意出的門,他身量高,腳步邁得快,幾步便走到了她之前。

  見裴長意腳步匆匆很是著急的樣子,林翠兒心中甜蜜。

  她這樣一步一步跟在他身後,像極了小時候在林家村,哥哥來山頭上找她,帶她回家吃飯的模樣。

  「哥哥,其實娘很希望我們一家三口能一直在一起,像過去一樣。」

  站在裴長意身後,林翠兒膽子大了許多。

  聽到她這麼說,又聯想起她這幾日的舉動,裴長意微微蹙眉,他腳步微頓,回眸看了林翠兒一眼。

  「翠兒,你總是要嫁人的,不可能永遠和娘親在一起。」裴長意的語氣疏冷,聽不出他是什麼情緒。

  若是換了別的女子,他連多餘的話都不會說,可眼前是林翠兒。

  他雖然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世,可相處這麼久,林秀娥夫婦對自己這麼好,他早把林翠兒看作是妹妹。

  有這樣良善的父母,她本質並不壞。只是年少心性未定,突然見了富貴迷人眼,一時把握不住心性。

  他說話留有餘地,並未直接點破,原是想給林翠兒留些臉面。

  卻不想,林翠兒以為他沒明白,紅著一張臉扭扭捏捏地說著,「那如果我嫁給哥哥,我就不用離開侯府了,我們一家三口都不用分開了……」

  她的聲音極輕,雖然她是在山野里長大的女子,姿意妄為慣了。

  可開口說出這樣的話,她滿臉通紅,是害臊的。

  裴長意並未停下腳步,往棲梧院趕著,「翠兒以為,什麼是嫁人?」

  林翠兒抬眸,既是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她也豁出去了,上前一把抓住了裴長意的手,「我懂的,我從小便喜歡哥哥,小的時候我就一心想要嫁給你的。」

  「娘也知道的,只是當時說你要考取功名,想要晚一些和你提。只是沒想到,現在你是世子爺了。」

  「我知道我已經不配嫁給你為妻了,做個妾室也是好的……」

  裴長意掙開了林翠兒的手,看向眼前這個陌生的妹妹,看著她的目光沒有半點憐惜,只有冰冷。

  裴長意向來不苟言笑,生人勿近,似皚皚霜雪般皎潔清冷,此刻,他寒意漸盛。

  他雖然在男女之事上經驗不多,可林翠兒究竟是不是心悅自己,他是看得出來的。

  「翠兒,我將你和母親接入府里,我雖不能再叫她一聲母親,但你仍是我妹妹。」

  裴長意唇角微微下壓,抑下胸口翻湧著的氣血,「你既是關心母親,便快走兩步吧。」

  他轉身往前走著,輕聲開口說道,「我為你尋了好幾戶好人家,雖比不得侯府尊貴,卻也不乏清貴人家。嫁過去做正妻,你不會受委屈。」

  「你若是不喜拘束,我為你尋了個武將,他性子與你相投,定會成為佳配。」

  裴長意的話說到這個份上,林翠兒如何聽不出他這是拒絕,可自己最大的優點便是不折不撓。

  縱然是被拒絕了,林翠兒摸著懷中的藥包,無妨,她早料到會被拒絕。

  可那不代表,她就會放棄。

  棲梧院中,走水之處是下人的院子,和徐望月的院子僅一牆之隔。

  紅玉瞧著外頭火光四起,心頭一慌神色,還保持著鎮定。

  她還記得二姑娘將那首飾盒子藏在衣櫃裡,她忙取出盒子,里外包了三層紅布,小心翼翼抱在懷中跑出院子。

  見林秀娥也跑出了自己的院子,紅玉迎了上去,「林大娘你莫怕,每個院子裡都蓄著水,火一定很快就滅了。」

  林秀娥靠在紅玉身邊,心裡頭惦記著眼前的火,見她手中捧了個盒子,打趣道,「這可是二姑娘的嫁妝?如此緊張,紅玉姑娘還記得帶出來。」

  紅玉點頭,「不錯,這盒子裡,是二姑娘最為珍視的東西。」

  她自小跟著徐望月身邊長大,最是清楚她有多苦,這是她娘親留給她唯一的念想。

  不說是今日火勢並不大,便是大火,紅玉拼著一口氣也要幫她把這盒子搶出來的。

  她朗聲說著,並未留意到身後多出一道光風霽月的人影。

  月色泠泠,雪色皎皎。

  裴長意一路走來,風塵僕僕,神色淡然,直到聽到紅玉那一句「最為珍視的東西」,他沉寂的眼底閃過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他的字帖,便在那盒子裡。

  「娘,你沒事吧?」林翠兒激動上前,又瞧了紅玉一眼,「還好,你們兩個都沒事。」

  紅玉的臉灰撲撲的,對著裴長意恭敬行禮,「世子爺,我家姑娘她可還好?」

  「她很好,祠堂並未出事。」裴長意心情大好,連帶著對紅玉的態度也好上了幾分。

  「即是無事,我還有公務,先走了。」裴長意心中惦記著那口是心非的小野貓,卻不想剛一轉身,迎面便看見被碧玉攙扶著的徐瑤夜。

  「郎君,我有事……」徐瑤夜弱風拂柳地靠在碧玉身上,雙目含淚望著裴長意。

  她剛才很怕見到裴長意,怕被他瞧出端倪。可此刻見裴長意著急離去,心裡又覺得不舒服,偏要將人扣下。

  男子蹙眉,被徐瑤夜環住了胳膊,心中不安。

  祠堂里,徐望月目送著裴長意他們離去,心中不斷安撫自己,既是裴長意和裴鈺都去了,定然不會有事。

  可她一想到娘親留給她的東西全都在院子裡,心裡就十分不安。

  她站了一會兒,強迫自己坐下,坐著剛端起茶盞,一口未喝又放下了。

  她不能出祠堂,站在祠堂門口望著外頭,遠遠地便能看到棲梧院冒頭的火光。

  「二姑娘,可是夜深了害怕?」裴長遠笑盈盈從祠堂外頭一路走來。

  徐望月一見到他,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臉色一沉,「二公子,你不要過來。你要是再過來,我便喊人了……」

  「你喊什麼?侯府里走水,我擔心祖先們過來祠堂瞧瞧有什麼問題?」裴長遠笑得一臉痞氣,手心裡攥著那個藥包,一步一步靠近了徐望月。

  「此處是我裴家祠堂,我還來不得了?」

  他說得合情合理,徐望月找不到反駁他的理由,只能自己不斷地往後退,和裴長遠保持著距離。

  她並沒想到裴長遠便是在等著她退,他三兩步走到徐望月方才的桌邊,將手裡的藥包往茶盞里輕輕抖著。

  裴長遠整個身子擋住了徐望月視線,正在往茶盞里抖著藥,突見徐望月看向了他。

  那雙水靈靈仿佛會說話的眸子只衝他看了一眼,他心中如同小鹿亂撞,手一抖,竟將整包藥粉都倒進了茶盞里。

  小廝說過,這藥本就不是給人用的,藥性十分激烈,整包下去不會有問題吧?

  裴長遠正想著,耳畔傳來徐望月冰冷的聲音,「二公子也瞧見了,祠堂沒有任何事。」

  「老夫人罰我在祠堂靜思己過,如今我們孤男寡女在祠堂里,怕是不妥。」

  「不妥嗎?我覺得很是妥當。」裴長遠笑著逼近了徐望月,「你在此處靜思己過,我在此處拜祭祖先,兩不相礙,何為不妥?」

  見裴長遠走過來,徐望月立刻繞著彎走回了自己方才的桌邊。

  她心下不安,不知道這個混不吝的二世祖又要做什麼?

  他那日想強迫自己,幸好林翠兒趕了回來,今日他們每個都去了棲梧院,她唯有靠自己。

  徐望月低頭,看見自己在桌邊藏著的那兩個木棍,心怦怦地亂跳起來。

  她從未做過這樣的事,可若是今日裴長遠要對她欲行不軌,她哪怕拼個魚死網破,也絕不讓他得逞。

  裴長遠看著徐望月,又打量著她手邊的那個茶盞,眼珠子不斷地轉,不知道怎麼才能讓她喝下這盞茶。

  他甚至想過,他力氣比徐望月大很多,想這麼多法子,倒不如直接強迫她,按著她把那盞茶喝下。

  可這樣,和他裴家二公子平日裡的作風不同。

  他想要女人,要她們心甘情願自己送上門來,這般強迫來的,倒沒了意思。

  「二姑娘。」裴長遠走上前去,裝出一臉深情的模樣,「你可知我心悅你許久,今日在祖先面前,我指天發誓定會娶你為妻。」

  發誓而已,裴長遠張口即來。

  「二公子錯愛了,是我不配。」徐望月冷臉,自然不會被這般花言巧語欺騙。

  莫說是她不信裴長遠的品性,哪怕她信,她也不願意趟侯府這趟渾水。

  她往祠堂門口悄悄挪了兩步,眼神不斷往外瞟,只求著裴長意或是裴鈺的身影,能從祠堂外頭出現。

  可她微微側頭,眼前只出現了裴長遠那張令人厭惡的臉,「好,二姑娘當真絕情。那今日,二姑娘陪我用盞茶,只用一盞,我就走。」

  裴長遠裝模做樣,走到另一個桌邊,想要幫徐望月倒茶。

  他剛拎起茶壺,就見徐望月走回自己桌邊,素手芊芊,拿起了自己方才那杯茶。

  「唉,等等,二姑娘你的茶應當冷了……」他的話還未說完。

  就見徐望月將手中茶盞,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