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同他親近在一起

  另一邊,徐瑤夜從趙氏的院子出來,心裡仍是慌亂,她細細想著方才趙氏所說的話,字字句句,似乎都是在點她。

  她心中煩悶,徐望月這個小蹄子,果真是沒本事,讓趙氏這般不喜。

  可再想想,她這樣不上檯面的庶女,被人瞧不上,也是應該。

  不行,只有徐望月嫁給裴長遠,她才能鬆口氣。

  這般想著,她腳步一頓,沒有回自己的院子,轉身往裴長意的院子走去。

  今冬這場雪斷斷續續,格外讓人心煩意亂。

  下人們灑掃不及,剛清出的一條供人行走的小路,不消片刻,又鋪上了薄薄一層細雪。

  雪霜薄如蟬翼,徐瑤夜還未走到裴長意的院子,便濕了鞋襪。

  她蹙眉,心底愈發煩悶。

  裴長意的院子和她的院子是挨著的,她卻是第一次去。

  院外守著的小廝見了徐瑤夜,恭敬行禮,「奴才見過世子妃。」

  徐瑤夜站穩了身子,瞧那小廝沒有迎她進院的打算,心底有些錯愕,「世子不在嗎?」

  小廝語氣淡然,「回稟世子妃,世子正在書房處理公務,煩請世子妃稍候。」

  處理公務?

  原來他方才匆匆從婆母處離開,並非是託詞。

  徐瑤夜心裡舒服了幾分,隱約又有些失落,裴長意院子裡規矩多她是知道的,卻不想自己也沒有特權。

  她失落不過一瞬,無妨,來日方長,她對自己很有信心,定能讓裴長意將她視作最特殊的那個。

  這場雪漸漸下大了,徐瑤夜的頭頂,斗篷上,都落滿了雪。

  她受了寒涼,小腹隱隱作痛,心情也逐漸焦躁,「世子可知我來了?書房不方便我進去,堂中也放了文書嗎?」

  徐瑤夜臉上掛著笑意,語氣卻是帶上了幾分厲色。

  那小廝還未開口,從堂中走出一人,徐瑤夜並不認識他,也能認出他身上的六品官服。

  另一小廝引著那大人離開,他始終目不斜視,迴避著徐瑤夜這位女眷。

  徐瑤夜心底那絲鬱氣消散,跟著小廝一路走到了裴長意書房。

  「郎君······」徐瑤夜站在書房外,輕輕抖落了斗篷上的雪星子,這才邁步進去。

  裴長意立在廊下,遙遙望著窗外逐漸大起來的鵝毛大雪,白鶴一般,仙人之姿。

  他緩緩轉身,神情淡漠,「外頭雪大,有何急事,讓夫人親自來?」

  徐瑤夜一步一步緩緩靠近他,眼眶紅紅的,片刻便濡濕了,一開口,便帶了哭腔,「今日之事,唯有我親自來解釋,如何能借他人之口?」

  裴長意向來冷清冷性,她一時之間也摸不准,他此刻的態度是生氣,還是平常。

  她委屈得靠在桌案邊上,明艷的眉眼低垂著,我見猶憐。

  「郎君,我和二公子之間清清白白,絕無苟且。」

  她的語氣溫婉而堅定,話音還未落,就聽裴長意的聲音淡然響起。

  「我知道。」

  裴長意坐下,拿起了玉竹筆,在紙上不知寫著什麼,他寫的是草書,徐瑤夜站在對面,瞧不清楚。

  「長遠是什麼人,我清楚,侯府上下都清楚。你不必太掛心此事,更不需責怪自己。」

  他語氣淡漠,眸光始終落在紙上,讓徐瑤夜摸不透他在想什麼。

  徐瑤夜微微頷首,伸手取過墨條,輕輕磨著,「還有一事,我想和郎君商量。」

  「是關於我庶妹的。」

  說完這句,她特意頓了頓。

  見裴長意未抬頭,玉竹筆也未停,她心裡稍稍鬆了松,繼續說道,「我今日之所以在花園,便是約了庶妹,想要教她識字。」

  「如今入了侯府,總不能再像是在家中一般,萬事由著她的性子。」

  「縱然她頑劣,我也想教教她。可母親將侯府管家大權交於我,瑣事繁多,實在顧不上她。」

  徐瑤夜一邊說話,一邊注意著裴長意的臉色,瞧不出半分情緒,似乎是聽了一件與他無關的事。

  「今日我著急去見管家,只能讓她一人在花園裡等我。待我忙完回來,便鬧了這大烏龍。」

  「也不知我這庶妹是何時和二公子相識的,眼下侯府之中鬧成這般。」

  「我瞧著二公子平日裡也讀書,不如讓他閒暇時抽空教教我庶妹,他也好精進學業,我也能專心執掌侯府。」

  她一口氣說完這許多話,裴長意連頭都沒抬一下,也沒出聲。

  徐瑤夜戰戰兢兢地站在他身邊,心裡打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多說多錯。

  裴長意寫完了最後一字,放下了筆,抬頭,不置可否地看了徐瑤夜一眼,「但憑夫人做主。」

  徐瑤夜小心翼翼看著他的臉色,見他好像絲毫都不在意徐望月,稍稍安心。

  放下墨條,她溫婉笑道,「那好,過幾日和二公子說好,就讓我庶妹去他院子裡學認字。」

  裴長意淡漠道,「不妥。」

  「你妹妹還未出閣,去長遠院子裡,容易招人閒話。若是長遠出入你的院子,只怕也不合適。」

  他頓了頓,回眸望著徐瑤夜,「就在我院子裡學吧,也是在你身邊。」

  在你身邊這四個字,觸到了徐瑤夜心尖,有一絲特別的感覺。

  她又和裴長意說了幾句侯府瑣事,見他興致平平,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樁大事了卻,她心頭那塊鬱結的大石也終於落下。

  聽聞長姐回了自己的院子,正喝著薑湯的徐望月鬆了一口氣,看來是沒事了。

  方才花園裡的事,她也不敢打聽,只讓紅玉去院門口守著,探探消息。

  沒事便好,她和長姐之間,一榮未必俱榮,一損定會俱損。

  「大姑娘回來了,看她眉眼間都是喜色。」紅玉說完這句,壓低了聲音,「我回來的路上,聽到五福嬤嬤和碧玉姐姐說話。」

  徐望月意興闌珊,「你不要偷聽,萬一被五福嬤嬤抓住······」

  她想到那五福嬤嬤的手段,心一顫,忍不住搖頭。

  紅玉的眸子亮亮的,「姑娘放心,我沒偷聽,我只是路過。五福嬤嬤也沒避著我,說是大姑娘要讓二公子來教您識字呢。」

  識字?徐望月的眸子也亮了起來,想不到長姐動作這般快。

  不對,她詫異,「讓誰來教我?二公子?你沒聽錯吧?」

  紅玉點頭,「碧玉姐姐也以為是嬤嬤說錯了,還問了一遍,嬤嬤很肯定,就是二公子。」

  好像不對勁。

  徐望月想不明白,可心底滿滿都是不安。

  裴長遠看她的目光,像極了狼準備要叼兔子,讓她心驚肉跳的。

  這樣想來,今日之事也蹊蹺得很。

  為什麼如此巧合?處處都有這位二公子?

  徐望月用力搖頭,「算了,這事太奇怪,我到時還是婉拒了吧。」

  她是很想練寫字,也很珍惜這個光明正大的機會,可這般羊入虎口的事,她不想做。

  紅玉疑惑,「可是姑娘,這事當真奇怪。說是二公子教您,可不在他的院子裡,反倒是在世子爺的院子裡······」

  世子?

  徐望月心口一動,在裴長意的院子裡,一切便不同了。

  裴長遠縱然再紈絝,對裴長意還是要敬三分的,在他院子裡,應當不會太過分。

  她是真的很珍惜這個練字的機會,不想就這樣錯失了。

  而且在裴長意的院子裡識字,便是多了接近他書房的機會,說不定,還能聽到典獄司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