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裴長意的冷淡

  徐瑤夜挽住裴長意的手,「既然郎君不放心我,為何不留下來陪著我?」

  裴長意原本臉上似有若無的微笑一瞬間收斂,毫不留情將自己的手從徐瑤夜手中抽出。

  周身那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質,讓徐瑤夜心理咯噔一下!

  如此冷淡……他為何如此抗拒和冷淡!

  她都懷了孩子了,怎麼裴長意越發冷淡!

  裴長意眸中毫無笑意,「好了,不能讓母親久等,你且回去休息。」

  他微微側頭,餘光寒冷如冰,比謝客還要冷淡。就差讓人請徐瑤夜出去了。

  隨後目光掃過裴長遠。

  被他這一眼掃過,裴長遠身子一顫,往徐望月身邊硬湊了兩步,「二姑娘放心,有我陪著你呢。」

  短短片刻功夫,徐望月心中大起大落。

  如今有裴長意陪著一起去見趙氏,她心裡稍稍安穩了一些。

  她轉頭,輕聲安撫著焦躁不安的林翠兒,「放心吧,沒事的,我馬上就回來。」

  他們幾人到趙氏房中時,趙氏還在修剪花枝。

  「夫人。」雲嬤嬤撇開身後三人,走到了趙氏身邊。

  聽到請安聲,趙氏緩緩回頭,眼中閃過,一絲詫異,轉瞬即逝。

  裴長意看出趙氏眼中疑惑,上前說道,「方才我看母親臉色不好,書房裡人多,不方便多問。」

  「便隨他們一同過來,看看母親。」

  裴長意的話讓趙氏心頭一暖,到底還是自己親生的兒子,就算失散多年,也知道關心自己。

  她微微含首,「你這番細心啊,多用在媳婦身上。母親老了,不用這般哄著了。」

  「母親哪裡老了?」裴長遠上前,殷勤地遞了一隻繡球花給趙氏,「這世間女子都會老,可我母親怎麼不會?還如這花一般嬌艷。」

  明知裴長遠這番話只是說來哄騙自己的,趙氏還是一如既往笑開了花。

  這個混小子從小養在自己身邊,最知道怎麼說些好聽的話哄騙自己。

  趙氏和兩個兒子說完話,目光淡淡望向站在角落裡的徐望月,「二姑娘,為何躲得這麼遠?」

  徐望月溫順行禮,頭垂得更低了,「方才我似乎受了風寒,怕傳給老夫人,還是離得遠一些好。」

  「無妨,你過來說話。」趙氏伸出手把徐望月叫到自己身邊,見她臉色緋紅,沒有為難她,還賜了座。

  徐望月坐在趙氏下首,心中越發不安。

  她的視線向上一抬,撞上了裴長意的眼眸,空氣滯住一瞬。

  裴長意那雙深邃漆黑的眼眸像是浸了墨,讓人看不出他眸底的情緒。

  可不知為何,只這一眼,徐望月慌亂的心好似安穩了幾分。

  「二姑娘可會插花?」趙氏眉目疏淡,落在徐望月臉上。

  一張精緻小巧的臉蛋,還不及巴掌大。眼睛水汪汪的,好像時時刻刻都含著水光。

  燦若春華,皎如秋月。

  比自己手中這支繡球花,還要美上幾分。

  徐望月轉頭看了一眼趙氏手中的花,老實地搖了搖頭。

  花藝是名門貴女的必修,徐瑤夜就很會插花選花。

  可自己連練字都是奢望,何況是學花藝。

  「不會沒關係,日後都是可以學的。」趙氏今日心情好,連帶著看著徐望月,也覺得順眼。

  她耐心說道,「插花不難,先選上一些打底的配葉,再定上主花,配花……」

  徐望月認真聽著,卻沒幾句聽進耳朵里的,她感覺捧著花束的趙氏好像在眼前晃動。

  半響她才反應過來,是自己的身子在晃。

  方才被幾盞熱茶壓下去的燥熱感又升騰上來,她渾身難受得很。

  她伸手剛端起茶盞,身子一晃,差點便要將茶灑了。

  一隻修長骨節分明的手,及時扶住了她手邊的瓷白茶碗。

  原來裴長意就坐在她身旁。

  他極有分寸,伸手扶住她的杯盞,卻半分都沒觸碰到她。

  指尖與指尖只差了半分的距離。

  徐望月趕緊收回手,不由自主地屏息,指尖微微蜷縮。

  「對不起老夫人,我身子不適,有些失態了。」

  徐望月扶著桌邊想起身,一時站不穩,又跌回座位上。

  趙氏並未責備她,放下手中花束,「我今日叫你過來,是有些話想問問你。」

  聽到趙氏要問自己問題,徐望月態度恭敬,她已然猜出是什麼問題,也在心中盤算好了自己應當如何回答。

  她剛想起身,就見裴長遠在對面沖她擺了擺手,「你不舒服就好生坐著,母親善解人意,不會責備你禮數不周的。」

  「你這臭小子,媳婦還沒娶進門,就已經偏心起來了?」趙氏笑著,將手中配葉往裴長遠身上扔了過去。

  裴長遠閃躲著,裝作委屈的模樣,「兄長,你瞧瞧母親,她才實在偏心。她從來不曾動手打過你!」

  徐望月微微轉頭看向了裴長意,他唇邊掛著淡淡的笑意,眼神卻很暗。

  他端起茶盞,半邊臉藏在陰影下,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徐望月眨了下眼,不知為何,她此刻好像能感受到裴長意的心情。

  趙氏是他的親生母親,對著他卻始終溫婉有禮,只怕是從未有過如此親昵的時刻。

  「好了,別讓二姑娘瞧了笑話。」趙氏在主位落座,笑著開口道,「今日你和長遠都在此,你長姐雖然不在,不過世子爺在也一樣。」

  「我有句話問你,你可願意嫁給長遠?」

  趙氏問得直白,和徐望月想像中的不同,她心咯噔一下,低垂著眸子並未答話。

  見徐望月不說話,裴長遠有些心急,「母親你問得也太直接了,讓二姑娘怎麼回答你?」

  他起身,走到了趙氏面前,「剛才我和嫂嫂都說好了,她已經代表二姑娘同意了這門婚事。」

  果然。

  徐望月十指緊緊攥著衣袖,不斷揉搓著。

  方才她就看出來徐瑤夜和裴長遠之間,似乎是談妥了什麼。

  原來,是徐瑤夜將她賣了。

  徐望月扶著桌邊起身,語氣輕柔而堅定,「回老夫人的話,如今正是二公子人生最緊要的時刻。」

  「此時談及婚事,怕會影響二公子的學業。」

  趙氏眼眸驟然緊縮,徐望月說得不錯。

  原本裴長遠就不是讀書的料子,若是此刻,將徐望月許給他,只怕他徹底是不讀書了。

  見趙氏猶豫,裴長遠著急上前,「母親,我們原本就是說好了,等我縣試考上再談婚事。」

  「到那個時候,不怕影響我的學業。」

  他當真願意考上了再娶自己?

  徐望月有些奇怪,他哪來的信心,自己能考上?

  趙氏見裴長遠這樣說,知道兒子是認真的。

  她從見徐望月第一眼起,對她就頗有一些好感。

  此刻見她落落大方,進退得宜,只是許給裴長遠做個妾室,趙氏是滿意的。

  她看向徐望月,語氣溫柔了幾分,「就像長遠所說那樣,待他考上後,你可願嫁給他?」

  徐望月感受到,有幾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房中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在等待著自己的答案。

  徐望月掩在袖口下的手指緊緊抓著衣袖,平緩著自己的心情。

  她稍抬眼瞼,「若是二公子殿試高中,我願考慮。」

  她願意?

  裴長意嘴唇緊閉著,唇角微微下壓,喉結快速地上下滾動,努力抑下翻湧而上的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