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秋紅著眼掉下淚來,「溫小姐,求求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提這件事了?太痛苦了……我不想再提起它……」
夏小秋哭得很傷心,配上那張清純可人的臉,讓人難免心生動容。
可我無法心軟。
今天跳樓的事情一過,這件事情就會蓋棺論定了,往後誰都以為,是顧嘉澤行為不端,逼得夏小秋尋短見。
我不能讓這件事發酵下去,必須先把這滔天的罪名掐死在搖籃里。
氣氛一下僵住,陸離面色愈發地沉,他抿著唇,固執地拉起夏小秋,將她護在懷中。
正要說話,醫生和護士進來處理傷口。
「夏小姐,你來這邊坐著吧,我給你上藥。」護士溫聲細語道。
夏小秋可憐地咬著唇,搖了搖頭,「我只用消毒就好。」
她倔強隱忍的模樣,讓陸離更加心疼。
「錢的事情你別操心。」陸離啟唇。
一直在旁邊不置一詞的顧嘉澤見狀皺了皺眉,也發話道,「家教的工資也會結算的。」
「不用了。」
夏小秋倔強地搖頭,她手心揪著床單,卻仍然躲避顧嘉澤的視線。
陸離沒說話,但憑我的了解,他應該想查清楚。
「工資該結算的還是得結算。」我醞釀片刻,開了口,「這件事……不僅關係顧家的聲譽,更關係你……」
後面幾個字還沒說完,夏小秋的眼淚猛地掉了下來。
她顫抖著靠近陸離,「我害怕……阿離……」
「我真的不想再回憶那些事情了……求求你們,放過我好不好?」夏小秋再次崩潰,在陸離的懷裡放聲大哭起來。
那脆弱的聲音,扣動著每個人的心弦。
她仿佛已經走到了絕望的邊緣,慌不擇路,「阿離……求求你,幫幫我……」
「夠了!」
陸離額頭上青筋暴起,那雙凌厲的眸子裡是往日我所不見的陰沉。
他冷冷盯著我和顧嘉澤,「有錢人的聲譽重要,難道窮人就不配有尊嚴?」
他最後發話:「她說了,她不想。這件事到底為止!」
「我要把這件事調查清楚,就是為了她的尊嚴。」我死死握著手心,冷冷抬眸,「這事沒得商量。」
陸離微挑的眉難掩錯愕,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決絕。
而夏小秋的淚越漸崩潰,抿著蒼白的唇死死揪著陸離的衣袖。
這種無聲的抗議更是為她憑添了一抹惹人憐惜的破碎感。
我忍不住自嘲,她的羸弱感甚至是我這個將死之人學不來的。
眼見局勢僵持,顧嘉澤開口了。
「陸離,這件事可不是你說不查就真的不必查的,我的名譽、顧家的尊嚴擺在這裡。」
他轉而盯向了如小獸一般輕顫的夏小秋,「夏小姐,希望真相大白那天你還能像現在一樣言辭灼灼!」
夏小秋沒有回應,只是攏著肩膀縮在陸離的臂彎下:「阿離,我們別打攪溫小姐休息了。」
她強作鎮定的聲音是那麼的善解人意。
所以,最後他真的扶著她離開了。
他們走出去後,夏小秋的聲音還輕悠悠的傳進來。
「阿離,不要離開我……我真的好怕……」
然後,我聽到了陸離沒有半點遲疑的回答。
「放心,我會一直陪著你。」
曾經我需要使出無數任性的手段才能磨來的他的守護,原來在夏小秋那裡是唾手可得的。
天與地豈可同日而語。
越是清楚的明白這個道理,我的嘴裡就越是發苦,唯有長長嘆出一口氣,才能緩解心臟的緊滯感。
「溫溫……你……」
我躲開了顧嘉澤窺究的視線,低聲說:「別說了,你得趕緊把事情查清,我怕陸離會再次找你麻煩。」
「他的確夠狠的。」
「還有你!下次別傻傻的擋在我前面了。」顧嘉澤語氣帶著濃濃的責備。
他應該也想起了陸離剛才那毫不留情的一拳,心有餘悸的說,「要不然我直接公開……」
「不行!」
我斷然拒絕,「我不想讓叔叔和阿姨為難,這只是一件小事,別拿自己去賭。」
這是顧嘉澤的私隱,我不能讓他因為夏小秋而陷入輿論的風口浪尖,但真相,我也不會放棄。
傍晚,我靠在陽台邊思索著。
據顧嘉澤所說事發的會客廳里並沒有安裝監控,這給調查帶來了難度,而夏小秋又以自己的清白來首告,楚楚可憐如風中殘柳。
若不是堅信顧嘉澤的為人,恐怕連我自己也會忍不住懷疑。
何況夏小秋誣告他又能得到什麼呢?
正在我矛盾無解之時,房門傳來開門聲,我輕瞥一眼過去。
並不意外陸離的出現,只是奇怪他為什麼這麼氣急敗壞,額上甚至隱隱可見剔透的汗珠。
「你為什麼自己回來了?!」
他的語氣充斥著衝動的質問,與他向來冷靜自持的風格實在相悖。
我淡淡收回視線,不想吭聲。
因為原因根本沒必要明說。
沒有知會他就讓顧嘉澤送回來是我自己的主意,安靜離場是上策,省得他在僱主和愛人中間兩難。
奇怪的,我的沉默似乎刺激到了陸離,他的呼吸聲重了幾分。
這個聲音我很熟悉,每每被我逼得不能自持時,他都是這麼自我調整的。
曾經我還以此為傲,覺得自己是能讓他失控的特別存在。
現在想來都覺可笑。
果然,才過幾秒,腳步聲過後他站在了我身側,再開口時語氣已經恢復制式化的平和,禮貌,也清冷。
「最近不太平,麻煩您你下次和我說一聲。」
我輕應一聲,問他,「夏小姐看來嚇得不輕,你怎麼沒留在醫院陪她?」
陸離眉頭似乎皺了一下,聲音沉沉的。
「不必。」
他對夏小秋的緊張我都看在眼裡,可現在卻輕輕帶過,心思一轉,我憶起夏小秋提過的經濟問題,於是脫口而出,「因為錢的問題?」
看見陸離的眉頭瞬間皺成道道溝壑,我知道自己猜對了。
便接著說,
「你不用顧慮這些,無論你留在醫院多少天都不算曠工,工資照常發給你,如果還不夠,你可以先預支一部分。」
「不用了,照顧小姐才是我的職責。」
我微愣,隨即斂眸自品苦澀。
每次被他不經意的提醒自己只是他的『工作』,心臟都會立時傳來陣陣疼痛,比雷達還精準,脆弱的器官像是在為主人不忿。
可它不知道,它的主人根本沒有資格不忿。
所以,我更加堅持自己的決定,「真的沒關係,這段時間我不會外出,家裡那麼多的傭人,誰都能照顧到我,你放心去吧。」
陸離沒有吭聲,我雖然垂著眸,可仍能感覺到他焦灼在我身上的視線。
我不明白話到這裡他還在猶豫什麼,又在為什麼而不悅,立即飛奔到夏小秋身邊才是他該做的事。
就在我即將忍受不住這煎熬的沉寂時,他忽然開口了。
「你真這麼想?」
【麻煩您動動手指,把本網站分享到Facebook臉書,這樣我們能堅持運營下去】